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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媚兒要是知道納蘭卿曾經想過要把她一個人丟在客棧里,肯定會驚出一身冷汗。
納蘭卿回來時,希媚兒已經穿上了趕緊的褥裙。他沒來之前,她四仰八叉地躺在被子上,聽見腳步聲接近房間,她趕緊拉過被子,蓋住自己,佯裝怕冷地哆嗦著身子。
“你怎么回事?”
納蘭卿把她要的東西放在床頭,擰眉看她咬著唇發抖。
“我肚子冷,我體寒,尤其那幾天,肚子一寒,就更痛了。”
她可憐兮兮地包著兩包眼淚,欲哭不哭。
“我能做什么?”
納蘭卿很識相地問。
“我以前都會喝紅糖姜水,還會準備湯婆子焐肚子,然后就能好好睡下。”
他什么都沒說,風一般刮出了房間,再回來時,手里多了她需要的東西。
“起來喝糖水吧!”
他把紅糖姜水放在桌上。
“我起來不來,你能扶我一下嗎?”
她說著伸出手,連手指都在顫抖。
“你怎么會痛成這樣?要不,還是去醫館看看吧!”
他擔心她得了別的病,自己卻不知道。
“我自己就是大夫,忘了嗎?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這次會這樣,可能和我在來的路上洗了冷水澡有關系。”
納蘭卿看她很肯定自己的病情,也沒有強求,卻走上前,扶起了她。她可不想自己捧著碗喝糖水,而放棄喂食讓感情升溫的好機會。
吧嗒,她的手指一抖,勺子掉在了碗里。
“我此刻手軟腳軟,根本拿不住,先放桌上吧,我一會兒恢復力氣了,再喝。”
她虛脫般往枕頭上躺去,肩膀卻被頂住,然后聽見納蘭卿無奈的嘆息。
“還是我喂你吧,老板娘說,這紅糖水需要熱著喝才有效果。”
希媚兒暗暗比劃一個勝利的手勢,她這次以退為進,簡直是神來之筆。看著他擰著的眉頭,她心理卻樂開了花。
咳咳咳—
他喂的稍微忙了點,她就被嗆的直咳嗽,他緊忙拍打著她的背部,動作很是笨拙,她更加開心了。
其實,她還一直對他在花樓里的表現耿耿于懷,懷疑他其實是個人渣,他笨拙的拍背動作卻讓她改變了看法。他其實應該是個純情的人,否則豈會連拍背都不會!
咳嗽著,她順勢倒在了他的肩頭,無力地問他,“我是不是特別麻煩?”
“是。”
他毫不猶豫地說出心里的話,她眉心狠狠地蹙了一下,有些不滿地說,“你就不能看在我是個女人的份兒上,說點好聽的嗎?”
“我從來沒討好過人。”
“從來都沒有過嗎?”
她不信地挑眉。
他正兒八經地點頭,“從我記事開始,我就一直是最強的那個,在我面前的人要么自愿匍匐,要么被我打趴下。”
“啊?想不到一代大俠竟然是靠拳頭打出來的!”
她震驚地睜大眼。
“江湖本來就是個強者說話的地方,就算是孩子,也逃不開爭強斗狠的命運。只有在你站在了最高的地方,才有可能脫離。”
他目光悠長地看著窗外,不在意的態度好似在談論天氣般。
“你身上應該有很多疤痕吧?”
雖然是問句,她卻敢肯定。
“你怎么知道?”
他有些意外。
“光是聽你說,我就能想象你的童年是多么的暴Li和血腥,你現下是很強,卻不代表你從小到大都那么強,遇上各種各樣的強敵就變的正常,受傷留疤就更加正常。”
她轉身,目光幽深地望著他的眼,柔柔地說,“其實,生活不一定要過的那么辛苦,你可以淡出江湖,找一個你愛的人,也愛你的人好好生活。”
“淡出江湖,呵……”
他冷嗤一聲,“你覺的皇宮里的帝王能淡出朝堂嗎?”
不能!
即便是做了太上皇,依舊會有人擔心他哪天后悔了,然后他就會被各種陷害,直到死去為止。武俠片里不是也有很多已經金盆洗手的大俠被人滅了滿門嗎?
“你殺過人嗎?”
“你說呢?”
他沒說答案,眼里的情緒卻說明了一切。江湖第一大俠,就算沒殺過好人,壞人肯定殺過歐狂,那些壞人也有家人,又是在靠拳頭說話的江湖,尋仇的人肯定不會少了。
“如今知道跟著我有多危險了吧?”
他悠悠地說,準備把她放回到枕頭上,她卻伸手抱住了他的腰,小聲說,“請讓我再靠一會兒,我很久沒這樣躺在一個人的肩膀上,這種感覺讓我想到了我的父母。”
他推她肩膀的手放到了身側,她往他的懷里縮了縮,用蚊子般的嗓音說,“危險我確實是現在才知道,可我不怕。我說過,我喜歡你,不會因為環境,時間的改變而改變。危險又如何,我愿意陪著你一起經歷任何危險!”
希媚兒嚴肅地說著誓言,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卻站了起來。這話也忒甜了吧,希望不會把某個純情的男人嚇跑了才好。
納蘭卿的心顫栗了一下,他怎么都沒想到,她連被人追殺的危險都不怕。
“你從未經歷過被人追殺,就不知道那樣的情況有多么危險,無懼也屬正常。”
希媚兒趴在他的懷里翻了個大白眼,她話都說成那樣了,還能挑出骨頭來,簡直服了他。
“誰說我沒經歷過被人追殺!”
她有些憤憤地抬頭,“我前些天就曾親身經歷過一次,還差點被人殺了。”
她擼起袖子,露出剛剛愈合的傷口,“你看,這就是我在那場廝殺中受的傷,除了手臂,背上還有一道很長的口子。被人用刀子砍傷背的時候,我還以為自己要死了呢,結果還是活了過來。”
“你就不怕嗎?你的武功那么差。”
敢說她武功差,哼!
希媚兒磨了磨牙,“我武功是不高,可是我的心臟強大啊,尤其真地遇見危險時,你應該還記得我們初遇時的情況吧?”
“記得,你一個人打那么多衙役,還有一個武功不錯的公子,又帶著負累,能贏才怪。”
要不是他多事的出手,也不會惹上這樁麻煩,他當然不會忘記。
“雖然明知道贏不了,我的內心卻沒有恐懼害怕。”
“你果然是個奇怪的女子。”
他最終下了結論。
她嘿嘿笑了,“你經常用奇怪來形容女子嗎?”
“啊??”
他不明白她為何這樣問。
“你就不能用別的詞兒來形容我了嗎?”
她憤懣地嘟嘴,“總說人家奇怪,人家都要以為自己是怪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