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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20151113
且吟之,且誦之,合之以步切其韻。其“節”其“韻”之切,曰為“句讀”!一句、一讀,便切一步,其承接、轉折、隔斷,雖是慢踱,卻有徐、疾、抑、揚、頓、挫等變化,甚有韻味。貞楠仁一踱步,一吟誦,一句讀,其形、其聲、其節奏,竟是和諧而一,完美的交融、一體。
他一踱步、一吟誦、一句讀……不覺得,便自第三排,踱至第一排;然后,又很自然的一轉身,踱至最后一排;最后,他自最后一排,至于第一排足走了一又四分之一個折返,才是停。
暖暖的那篇策論,他亦正好誦完最后一句:
“這是絕望的瘋狂……無意識的集體自殺……”
尤這最后一句,貞楠仁誦的投入他心胸中,積累下來的那種胸意,便在這一刻盡數釋放出來。最后的一個“殺”字,他念得很輕、很淺,最后的一步,他亦落的很輕,輕輕的落下,收斂。
默了一下,貞楠仁便叫了暖暖的名字:“蘇阮!”
他的聲音又娘了。
暖暖將壓著裙擺的手一分、一撫,平靜的、款款的站起來,應了一聲“貞老師”,一雙眼眸卻滿是一種“探究”和“好奇”,瞅著貞楠仁,看個不停。心中暗道:“這么娘的一個人,念文的時候,竟然那么有意氣……”
“意氣”這個詞的意思,并不好描述,卻是心領神會的。可以是指一個人的“激動”,或者說是“激奮”類似的情緒,卻又不一樣。若是要比喻的話……應該像是一桶水,倒進了一根一米多粗的管子里,沒有流淌的過程,直接灌下,砸到底,發出“咣當”的一聲這就是“意氣”。
貞楠仁轉過身,揚一下手中,暖暖寫的策論,說道:“單論文字,這是一篇不錯的文章,古言寫的非常不錯……不過!”先夸了一句暖暖的文章,貞楠仁便是一個“不過”。暖暖知道,真正的重點,便在“不過”的后面。
貞楠仁道:“這卻不是一篇合格的策論!”
暖暖……
貞楠仁道:“這一篇文章,開頭是疑問,卻并不是觀點。‘崖山十萬死,節耶?自死耶?’這樣的開頭,是不行的。這不是策論,而是議論了策論的第一句,首先應該講:崖山十萬死,自死也。這是你的結論!”
暖暖受教,點頭。
貞楠仁道:“得出結論,那么這個結論,是如何得出的?也就是說,為何你持有這樣的觀點,而不是那樣的觀點……”
“我知道了……”
“咱們再來說論據……”貞楠仁繼續往下分析,一字一句的,給暖暖分析、講解。一篇策論,拆解下來,竟然是漏洞遍地,襤褸的像是乞丐一般,渾身上下,就沒有不透風的地方,全是窟窿。
當然。
作為一篇議論文來看的話,還是合格的。
等貞楠仁講完,暖暖才是坐下。
臉一陣發燙。
好衰啊!
暖暖一坐下,貞楠仁便掃了一眼其余的同學,說道:“一個一個的,都看了半天了。策論都寫完了?誰寫完了,拿過來我看看……”沒有回應,這種“出頭鳥”的事情,沒有哪個同學樂意干。貞楠仁“哼”一聲:“沒寫完,還不快寫?下課之前必須寫完……不然,等下午上完課,我讓他單獨去辦公室寫!”
一班人聽到“威脅”,立刻一個一個,乖乖的“趴桌子”,勤勞的、絞盡腦汁的在紙上“唰唰唰”。
貞楠仁的嘴角,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輕笑,搖搖頭,旋即朝暖暖遞了個眼色,和聲道:“蘇阮,你上來一下……”
“哦!”
暖暖便上講臺那里,心道:“老師找我說什么啊?”
貞楠仁在講桌后坐下。
暖暖站在講桌旁。
貞楠仁道:“找把椅子坐下吧。”
暖暖道:“我站著就行。”
貞楠仁“嗯”了一聲,說道:“下一堂課,老師希望你可以給大家講一講,你關于氣節的一些看法……可以么?”
“講課?”暖暖嚇一跳,趕緊推托道:“不行的,我、我怕講不來……”
她心中暗道:“淡定!低調……一定要低調!”
“這樣啊……”
貞楠仁拖著聲音,“啊”的長長的,似乎是思索了一下。他道:“別擔心,心里頭怎么想的,就怎么說。我對你有信心蘇阮同學,我可知道,你很厲害的喲。據說,班里同學很服你,是不是……”
“好……好吧。”
暖暖應的有些猶豫。
心道:“怎么都和任姐姐一樣,喜歡強迫人家嘛!”
貞楠仁對暖暖的“口是心非”甚是滿意。
貞楠仁道:“加油!”
“加油……”
口罩下,嘴角不由的扯了一下。
跟著,下課的鈴聲,就“鈴……”的響了,幾乎是暖暖扯嘴角的同時,響了。貞楠仁拍拍手,讓大家停筆,然后“派遣”暖暖,去將同學們的策論一一收上來:“蘇阮,收一下策論,收上來后,就下課……”
暖暖領命。
她從講桌旁下講臺,站在最前面,面對大家。
“都快點兒,后面的往前傳!”
須臾功夫,一張一張的a4紙,便匯在第一排,暖暖從北側的桌子,一直收到南側靠窗的桌子,將策論摞了一疊,交給貞楠仁,說道:“老師,收齊了!”心道:“您老人家快走吧,好基友在召喚……”
惡意滿滿的“詛咒”了一下給自己找麻煩的貞楠仁,暖暖的精神上便多出了一種超脫、勝利的快感。
“行了……”貞楠仁接過策論,隨意的翻了一下便走。才一出教室的前門,忽而又回轉過來,沖里面喊:“蘇阮,好好準備啊……星期三上午第四節課就是策論!”說完,才是走了……這次真走了。
這不是范大廚師的翻版么?范大廚師被人坑了,還要扭頭說“謝謝啊”,貞老師被她給暗中“詛咒”了,竟然還混不自覺的,都出了班門了,還要回過頭來,認真的囑咐她做好“備課”的準備工作……
“貞老師對不起,我不該詛咒你的,你是個好人……”暖暖心里嘀咕了一句,給貞楠仁貼了一個“好人”的標簽。
她小步的走到窗邊,遠望。
此時的天空很美,藍的耀目,空曠而悠遠,沒有一片云彩。
遠處的山只有淡淡的影,清淺的如眉黛。
午后的光悶、燥、明、靜。
樹是靜止的。
花兒是靜止的。
校園亦是靜止的。
安靜而美好。
“鈴……”
綿密的鈴聲突兀。
是上課的鈴聲。
“作文課誒……”
暖暖并不討厭“作文課”,拿起筆,寫一篇自己喜歡的文字,實際上還是蠻有趣的;暖暖討厭的是“作文老師”,就是那個第一節課,就推銷自己寫的《煙雨謠》的那個留著地中海發型的老文青……就像個小丑一樣。
等到第二節作文課,暖暖才知道人家第一節課還是收斂的!
第二節課,老文青竟然厚顏無恥的,堂而皇之的,將自己寫的《煙雨謠》拿到了課堂上,打著“美文賞析”的旗號,將暖暖叫上講臺,把的“第一章”通讀了一遍,她當時心想:“為什么不是別人?”
還有就是……一個人,尤其還是一個文化人,怎么可以無恥、不要臉到這樣一種令人無法企及的程度!
一篇《煙雨謠》,一個作文老師
暖暖被膈應的厲害。
那節課,她一邊讀,一邊忍,都想將書直接抽在老文青的臉上,然后指著教室門,直接說“你給我滾,這里不歡迎你!就算是街頭的流氓,也知道一個廉恥你連一個流氓都不如,還當老師?”
可她不能。
幾乎不用預測,暖暖都知道:今天的作文課,她肯定還是要上講臺,給全班同學讀《煙雨謠》的。她暗道:“那個……老玩意兒。算了,畢竟人家的身份也是老師,我就當是鍛煉自己的忍耐力了……”
果然,老文青一來,就將暖暖招上去。
上一節課讀了《煙雨謠》的第一章,今天就要讀第二章。
老文青將書翻到了第二章的開頭,說:“接著上次的讀,有感情一些……”暖暖接過書,不理老文青要是換了其他的老師,暖暖肯定會很禮貌的回一句“我知道了”,或者“我明白”“我會注意的”之類的……但她的禮貌,卻不是給老文青這樣的人的!能夠不理他,這已經是最大的禮貌了。
掃了一眼書中令人作嘔的文字,暖暖深吸一口氣,平復一下自己的心情,“念吧……暖暖你一定可以忍住的!就算……就算真的忍不住,把書抽到了這個老玩意兒的臉上,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狠狠的給自己打了氣,她才開始念文。
從第二章開始念。
好容易“煎熬”了過去,將書還給老文青,老文青還很不滿意:“都說了要有感情,再這樣,下堂課我就換人讀了……”暖暖無語的撇了他一眼這位也太自我感覺良好了吧?心中冷哼一聲:“換人讀?我謝謝你十八代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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