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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陽城外,白蓮教大營。
“蘇郎,李忠有開城接收難民了,兩天的時間已經接納了五六萬人了。”
柳飛煙看著蘇則,目光中充滿了柔情。
是嗎?
蘇則微微一笑,道:“那就讓白蓮教的兄弟們加把勁,把周邊的幸存者都送到咸陽去,越多越好!”
這個恐怕不行了。
柳飛煙為難道:“我們的人已經將方圓五十里的鄉村都搜遍了,至多也就是十萬多人,如今已經被李忠有接收了一半了。”
十萬人嗎?
蘇則仔細算了算,道:“雖然少了點,但是馬馬虎虎夠用了吧。”
“接下來我們要不要攻城?”
柳飛煙精神一震,忍不住問道。
攻城?
蘇則啞然一笑,道:“為什么要攻城?”
柳飛煙愣了一下,她對蘇則的命令一向是無條件的執行,見到蘇則廢了好大的力氣去驅趕難民,她還以為是在為攻打咸陽做準備呢。
可是現在看來跟她的理解似乎有些出入。
“蘇郎,你不是為了攻城嗎?”
雖然柳飛煙不太懂軍事,但是驅使當地人為前驅,協助大軍攻城的手段她還是知道的。
蘇則神秘道:“誰說攻城一定要短兵相接,血肉相搏?”
他嘿嘿一笑,道:“上戰者,不戰而屈人之兵。所謂攻心為上,攻城為下。白蓮教的情況你也清楚,坑蒙拐騙跳個大神扮個神漢巫婆什么還成,一旦攻城略地刀兵想向就不成了。所以戰場交鋒攻城略地是官兵的優勢也是我們的劣勢。一己之短攻人之長焉有勝算。所以要攻下李忠有守護的咸陽就要另辟他途。”
柳飛煙是懂非懂的說道:“所以蘇郎就派人驅趕四面的難民涌向咸陽。”
蘇則斜睨了她一眼,暗中搖了搖頭,到了現在柳美眉還沒有看出他的布局,果然是遲鈍的可愛。
這丫頭雖然忠誠,也有些斗爭手段,可惜仍舊局限于勾心斗角的程度,欠缺大局觀和戰略眼光,當初她之所以能夠成事,除了自己銀兩的支持之外,運氣也占了很大的部分。
不過也不是誰都有大將之才的,想到這里蘇則耐心的對她解釋道:“打仗打仗,打的是消耗,無論是糧草是兵員是物質還是時間,只要誰能夠撐到最后,誰就是最大的贏家。”
他頓了頓,接著道:“目前咸陽的存糧至多有十萬石左右,足夠李忠有十萬人支撐大半個月。可是如今我將附近的難民都趕到了咸陽,保守估計也有二十多萬,這樣一來,他們可支撐的時間就要減半,滿打滿算不超過十天。而我們的糧草加上這幾天從附近搜刮的難民糧食完全可以支撐十幾天。也就是說,我們等得起,他李忠有等不起,所以他目前只有兩條路,一條路是帶著災民離開咸陽向西安靠近,另一個就是孤注一擲跟我們在城外決戰,他那兩三千正規軍守城還成,一旦野戰絕對不是我們五萬人的對手,這是本質上的優勢不是技術能夠補充的。可是無論怎么樣,咸陽都守不住了。所以就在他開門收難民的那一刻起,勝負就已經決定了。”
勝負定了?
柳飛煙吃驚的看著蘇則,久久不敢答話。
她萬萬沒有想到,蘇則只是讓手下在下面活動了一番,驅趕了十幾萬百姓去咸陽而已,根本沒有動一刀一槍就解決了咸陽的問題。
不戰而屈人之兵,天底下難道真的有這樣的聰明人?
可是柳美眉轉念一想,提出了一個關鍵的問題。
“蘇郎,你怎么會知道李忠有會打開城門收納這些難民呢?咸陽城糧草不足,換了是我絕對不會收留這些沒有任何作用反倒增加負擔的難民的?”
她雖然缺乏大局觀,但也不是這么好糊弄的,怎么說也是白蓮教的四大圣女之一,當初也只歷經無數磨練上來的。
問得好!
蘇則微微一笑,道:“這個問題也很簡單,我之所以這么篤定,就是因為守城的是李忠有。”
他的臉色漸漸的平靜下來,道:“我跟李忠有打了很多交道,對這個人比較了解。如果換了別的官員守城,我絕對不會用這種辦法,就算用了,這些混蛋也不會憐憫災民。”
說到這里,蘇則停頓了一下,道:“雖然我對大明朝的官員沒有什么好感,恨不得一股腦砍掉這些混蛋。但是李忠有是一個例外,雖然我們之間仇深似海,在杭州的時候還險些死在他的手中,但是我承認他是一個有底線能做事的好官。”
好官?
柳飛煙怔怔的看著蘇則,雖然她跟蘇則接觸的時間加起來也沒有幾天,可是對于這個人的性情是十分的熟悉。
蘇則少年英雄,傲氣沖天,心中罕有看上的人。
以他的脾氣能夠對自己的仇敵如此的評價,那么這個李忠有當真是很不簡單了。
其實蘇則跟李忠有的仇恨依然沒有改變,有機會的話他肯定會狠狠的報復李忠有的。
可絕對不是現在,因為蘇則欣賞他對陜西的災民做的一切。
當初剛進陜西的時候,李忠有不惜得罪同僚,得罪自己的老師,得罪當地的鄉紳,為的就是能夠多爭取一點活命的口糧。
李忠有的心中自有一桿秤,這頭裝著的是良心,那頭裝著的是百姓。
雖然在杭州他曾為難過蘇則,也陷害過蘇則,更動過殺害蘇則的念頭。
可那些都是私怨。
對于蘇則來說,私怨自然是要報的,但是也不急于一時,因為陜西目前的狀況還離不開李忠有。
柳飛煙幽幽一嘆,道:“照你這么說來,李忠有真的是個好官了。可惜偏偏是他守衛咸陽,不然的話我們也不會為難他。”
為難?
蘇則嘿嘿一笑,道:“我這是在救他!”
救他?
柳美眉頓時傻眼了,驅趕這么多難民去吃光李忠有的存糧食,怎么會是救他呢?
以她的智商很難理解了。
不過不理解就不理解了,只是要是蘇則說的,她就無條件的相信。就算蘇則說要投奔李忠有,她也毫不猶豫的跟著他。
蘇則是她心中最后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