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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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七砂的倔強，完全是因為遺傳。凌伊當初有多堅持，可想而知。
他寧愿脫離凌家，也要參加情報部，凌云這一氣，便是好幾年。
“有時候我常常再想，如果當初我沒有阻止他，反而支持他，并且替他安排最后的路，會不會現在……結果就不同了。”
這是凌云的心病所在，每每夜深人靜的時候，凌云都忍不住痛恨自己，如果當初他沒有放任凌伊在情報局不聞不問，那現在，他是不是就不必站在這里了？
“小沙……是當年爺爺錯了啊……”
凌云在這一刻，再也不是在國家恩威并重的副首席，而是一個父親的身份，對自己失去的兒子，懺悔著……
“我當初不該阻止他，阿伊有多崇尚軍人，我是一直都知道的，從小，他就有參軍的夢想，我卻怕他在軍營里受苦，沒讓他去。他瞞著我偷偷考了軍校，我生氣，他便在祀堂跪了整整一夜認錯……”
原來……她爸爸也那么喜歡當兵啊……怪不得呢！沐七砂眼睛有些紅。從凌云里聽到的關于自家爸爸的事情，與以前從趙子兼或是其他那里聽到的都不同。
他們嘴里的爸爸，是真正的英雄，一直是一把標桿的存在，時時刻刻告誡她，她的宗旨與使命。
而爺爺里的爸爸，卻是真實的爸爸，他以前的事情，與她走來的路多像啊……
爺爺不讓爸爸當兵，是害怕爸爸受苦……她似乎也有些明白，為什么最后最后，爸爸他們給她留下的遺愿，是讓她離開軍營……
想來當時的凌伊，早已經知道了他們總會有那么一天，才會早早立下遺愿，把沐府準備好，又交代沐七砂離開軍營……
“后來那孩子又瞞著我參加了情報局的應聘，我……對他實在是太失望，才會口不擇言……現在想起來，我應該支持他的……他有多愛這個國家，他有多崇尚軍人……我的兒子是個人民英雄，我應該……支持他的……”
可是他沒有，他還讓選擇拋棄一切的凌伊在拋棄之前，一無所有。
凌伊有多孝順，凌云哪里不知道？
只是那時候，不知道凌伊有多愧疚……有多自責罷了。
一想到凌伊離開凌家時，在凌家門口叩首直到額頭滲出血絲，凌云都不為所動的站在書房的窗戶前。凌云就忍不住心酸與悔恨。
沐七砂看著已經滿臉淚痕的老人，眼睛一酸，眼淚也跟著流了下來。
她連忙擦掉淚水，上前，按照剛剛凌云的步驟，點香，上香，祭拜。
完畢后，她站起身，心下已經一片清明。
她扭頭對凌云說：“爺爺，我可以……單獨在這里呆一會兒嗎？我有些話，要對……他們說。”
凌云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點頭，“我在外面等你。”
在外面等的意思是……
“謝謝爺爺。”
她笑著說著，直到凌云關門離開，她才緩緩轉身，重重地跪在蒲團上。
“對不起……”
她跪在蒲團上，眼中的淚水再一次滑了下來。
“那么晚才祭拜您們……”
時隔那么多年才來祭拜自己的爸爸媽媽，她大概是天底下最不孝的女兒了。
“爸爸媽媽……”
時隔那么多年，終于可以叫出他們的名字了。
“我都知道了……你們當年為什么都選擇瞞著我的理由。我以前一直在不解，為什么你們每次來見我，都那么來去匆匆，甚至沒來得及抱一抱我……”
天底下哪有孩子不想抱抱自己父母的呢？沒有得到父母擁抱的孩子，難免都會鬧脾氣的。
“可是現在我明白了……也明白了你們當初，為什么要留下遺愿，讓我退役離開軍營。你們不知道，當時我甚至都有些怨念你們了呢……當時我耳朵眼睛都毀了，不要緊，我還是能苦練一番身手，在部隊里不比任何人差，可是……可是你們的遺愿也在那里，加上那邊殘疾證書，清清楚楚的告訴我，我再也不能留下來了……爸爸媽媽，我真的……真的很愛軍營……直到現在，我也仍深深的愛著軍營，愛著這個養育我的國家。”
那些被隱瞞的真相，這么多年來的謎底終于揭開了，可是她卻……高興不起來。
“爸爸媽媽你們肯定不知道，我從姐姐那里聽到你們的事跡時，我有多討厭自己……為什么我那么笨，姐姐都能猜到的事情，我卻一無所知。甚至這麼多年過來，如果不是姐姐告訴我，我甚至可能……會一輩子都不知道……”
是啊……如果幾個月前，李爾沒有擅自做主將她綁架到f國見到沐六戎，那么她……真的可能會無知一輩子。
“你們真的很過分啊……一起約好瞞著我不讓我知道……我又不傻，你們可以做到的事情，我肯定也能做到的……你們為什么要瞞著我呢……為我好，可是不讓我參與，就真的是為我好嗎？”
她抽抽鼻子，用力呼吸著。
“不過……現在我已經想開了。爸爸媽媽，你們和姐姐付出了那么多，我絕對……絕對不會讓它就此了斷。”
王石……一想到那個名字，她就渾身充滿干凈兒。
“爸爸媽媽你們放心，姐姐還活著，她嫁了一個好人，已經生了一個可愛的小包子……不過，姐姐她心里愧疚，她雙腿已經殘疾了，我知道……姐姐肯定是覺得自己太沒用，不敢回國了……”
在f國的日子，沐七砂自從眼睛看得見后，就沒少看見沐六戎眼中的哀傷，與對祖國的向往。沐六戎想回國，可是她卻沒有自信，認為自己已經沒有資格再踏入那片國土……
“再等等！爸爸媽媽！再給我一些時間，到時，我會親自以祖國的身份，到f國，迎接姐姐回家！姐姐這一輩子為祖國奉獻，不該就這樣被刻在無名烈士碑上的……況且，姐姐雖然嫁出去了，但……我們還欠姐姐一個婚禮，我想要姐姐風風光光的嫁人，那肯定也是爸爸媽媽你們也想看到的……”
只有這樣做，沐六戎才能安安心心的，與李爾過日子，也可以解開沐六戎的憂郁癥，從此兩國之間，可以任意飛翔遨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