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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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吧……”其實也就那么一點距離，送來送去的……
謝凌起身告辭后，茶室里頓時只剩下凌云與沐七砂兩人。
沐七砂心中難免有些忐忑，她現在猜不出凌云要對她說些什么，不過……大概方向，恐怕還是那個……
不想，凌云只是沉默了片刻，便站起身，說：“你跟我去一個地方。”
“是，爺爺……”她沒敢問去哪里。
老實說，沐七砂在凌家住了那么久，至今還沒有將凌家所有地方都逛完，她每天常去的那幾個地方就是書房，臥室，客廳餐廳后院，其他的，她一直沒有涉及，因為不好奇。
現在……
她跟在凌云身后，左拐右拐，進入后院，又從后院的一條小路穿過，隱藏在一片竹林后面的，竟然還別有一番天地，不一會兒，一座黑瓦土木房便出現在眼前。黑瓦土木房顯然已經是歷史悠久，孤零零地坐立在竹林中央，顯得有些荒涼，還隱隱地……透著一股陰冷之意。
沐七砂忍住心里的疑惑，暗暗將路線記在腦子里。
“這是凌家的祀堂。”
凌云忽然開口，聲音通過風傳入沐七砂的耳里，有一瞬間的，她聽到了凌云聲音里的凄涼。
凌家……祀堂？她疑惑不解地看著那座黑瓦土木房，片刻，才反應過來。
“跟我進來。”
凌云沒有給她理清思路的機會，徑自來到門口，推開那扇沉重的木門。
一股濃厚的檀木香立即撲鼻而來，里面的樣貌也顯露了出來。一排排整齊有序的靈位，黑木桌上擺放著的祭品，香爐，以及前方地上的三個蒲墊。
這里真的是祀堂啊……沐七砂感嘆，老實說，她還是第一次親眼看到這種家族式的祀堂，心里除了震驚，便是對傳統習俗的崇高敬意。代代相傳，不正是祀堂的意義么？
凌云上前從側方的木桌上拿過幾支香，點上后，便走在中央的蒲墊跪下，朝那一排排靈位恭敬的三拜首，最后上香，將香插到香爐里。
他一連串的行為都格外莊重，讓沐七砂隱隱明白了，他帶自己過來的意義。
果然，凌云做完一切后，便起身退后，對她說：“小沙，你也過去拜拜。”
沐七砂面上一緊，有些遲疑，“爺爺……”
這里是凌家祀堂，雖然以前沒有人教過她，但是她還是能明白，一般這種祀堂，只有嫡親才可以祭拜，而她……雖然她可以確認自己是凌家嫡親沒錯，但畢竟……她的身份，還沒有公開不是么？
凌云看了看她，便指了指那排靈位中的其中一處，語氣沉重道：“那里，是我最疼愛的兒子與兒媳婦的靈位……”
沐七砂怔了怔，最疼愛的兒子……那不就是，她的爸爸嗎？
當初收到她爸爸去世的消息后，她一心一意的逮捕敵人，逮捕成功后，她便被送進醫院搶救治療，等她可以下地行動時，就已經被告之，她的父母的遺體已經被火化，被合葬在一處墓園內。
火化的事情據說是趙子兼一手操辦，趙子兼怕當時的沐七砂受打擊過重，一直沒告訴她，她父母合葬的墓園在哪里，特別是還在她姐姐沐六戎尸骨無存的情況下，更加不敢給當時失去聽力視力，離開部隊的她知道。
沐七砂那時候很乖，趙子兼不想讓她難過，她也舍不得讓自己一直墮落下去，便整理好心情，一心放在照顧禾已尋和計算機科學專業上。
直到現在，沐七砂都沒有真正祭拜過一次她的父母。
她忍不住歪歪頭，看著凌云所指的那個方向，因為距離太遠，她看不清靈位上刻的字，但她模模糊糊地，似乎看到了凌伊與風熙的名字。
凌云似乎想到了什么，臉上的憂傷那么明顯，許久，才又道：
“幾年前，一位老兵忽然將我兒子與他妻子的骨灰送到我面前，只留給我一句話……就一句話啊……”
他說著，眼中有一滴水晶滑了下來，打在他身上的棉麻上衣上，化作一個小小的蘊印。
“那位老兵只留給我一句話，讓我保重！他讓我保重……”
那位老兵，其實就是趙子兼。
當年趙子兼利用沐七砂還在醫院療傷的時間，按照凌伊生前早已寫好的遺愿，將凌伊夫婦的遺體火化，不用將他們葬在無名烈士墓碑里，而是將他們秘密送回凌家，交給凌云。
趙子兼來到凌家，指明找凌云，凌家當時戒備森嚴，趙子兼又沒要名帖身份，只是以一個老兵的形象拜訪，愣是被凌家攔在門口好幾個小時，直到凌云從單位回來，看見趙子兼，才讓他進門。
卻不想，帶給凌云的，是多重的打擊。
趙子兼要求與凌云在書房單獨談話，凌云目光在他手中的錦盒上凝視了許久，便不顧自己兒子們的勸阻，同意了。
趙子兼與凌云兩人在書房里，雙方都沉默了許久。
最后，還是趙子兼上前一步，將錦盒放在凌云面前，然后跪下，朝錦盒三叩首。
“他們夫婦對我有恩，這一跪，是我替他們的。他們請您……保重。”
而后，趙子兼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留下凌云，那天在書房一個人對著那個錦盒，淚流滿面，任由門外的人怎么千呼萬喚，都閉門不出。
次日，凌云在出現在眾人面前時，已一夜發白，他緊緊抱著那個錦盒，一步步走到祀堂，親手將錦盒里的骨灰盒放上靈位牌。
“我的小兒子……是我這輩子的驕傲，可是當初我……卻親口揚言將他逐出家門。”
凌云從政多年，勢力已經到了根深不動的地步，一生榮華富貴是必然的事情。凌伊是凌云最疼愛的兒子，將來凌云的一切，非凌伊莫屬。
卻不想，凌伊卻瞞著凌云，加入了那個最神圣、也是最讓人無法接受的部門。
情報局，那個地方代表什么，凌云在清楚不過，那里的人們都是國家真正英雄聚集的地方，他們被國家授予最高的榮譽，卻也……從此將忘記姓名，忘記生命，忘記一切他們的家庭。
凌云在勸說凌伊無用后，便直接放出狠話，如果凌伊還要加入情報局，就與他斷絕父子關系，從此凌家，再無凌伊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