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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日，整個朝歌都飄蕩著白菜的味道，這一天的早上開始，家家戶戶的菜板上都是被千刀萬剮的大白菜。
冬至餃子夏至面，這本就是傳承了無數代的習俗。
國立法術學院的門口，卻像是被隔絕在了習俗之外，不單單沒有白菜的味道，連白菜的影子也看不到。
這一天是連日來少有的大晴天，不知道從哪里運來的鮮艷花朵擺放整齊，用花香把四周的空間全部填滿。
很多鮮花按季節看，根本不是這個季節應該開放的，想來也是在郊區的一些花圃暖房之中精心培養的結果，國立法術學院的這個排場很顯然的花了不少錢。
但，沒有人會對這種鋪張有所意見。
因為今天是國立法術學校開門招生的日子，就連皇帝陛下都會親臨現場，參加整個典禮。
鮮花郡主親手幫著李旦理平了身上那件嶄新的法袍上最后一道褶皺，臉上閃爍著明媚的光彩。
退后兩步，上下打量一下李旦，她很為自己的辛勤工作感覺到滿意，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李旦是多少有些不適應的，苦笑著說道：“就算是皇帝陛下也要親臨，也不必這般隆重吧？”
“當然必須。”
鮮花郡主扯扯他的領子，說道：“你以后就是兩家國字號法術類院校之一的校長了，站在別人面前，代表的是皇家體面。當然，體面這種東西只是給別人看的，面子卻是自己的，除非你不想要這份面子。”
李旦只好繼續苦笑：“我想就算我愿意，你也不愿把這份面子丟棄吧？”
“其實我也愿意，但是……”
鮮花郡主的眼神之中閃過一絲不經意的落寞，微笑著說道：“人生在世，我們以后可就要靠這份面子活著了……”
一輛馬車慢慢的行走在皇家園林之外的道路上，目標正是國立法術學院所在的那片湖。
馬車廂燃燒著炭火，將整個車廂烘烤的溫暖如春，三皇子舒適的半仰在車廂里的長椅上，長椅之上鋪了厚厚的毛裘，舒適度并不比他的床差那么幾分。
一名小廝跪在他的足下，小意回話：“太子殿下、二皇子和四皇子也是差不多的時辰出發的，不出意外的話，殿下您會和他們一起抵達目的地。”
“那就讓車夫放緩一下速度，我們沒必要去爭這個第一。”
三皇子貌似有一搭無一搭的說道：“李旦的臉又不好看，難道還要搶著當第一去看看他？既然太子和二哥都有心巴結巴結，我就給他們這個機會。”
“是，屬下明白。”
小廝接著又說：“城門那邊也已經安排好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會兒北邊來的人已經進城了。”
“北邊……”
這個話題稍稍調動了三皇子的興趣，他慢慢坐直了身子。
為了保證今天國立法術學校的順利開門招生，朝廷下了嚴旨，形跡可疑的任何人今天都不許進城。
目下王朝東北邊陲不寧，亂黨糾結了亂民造反，按照道理講，來自北方的這些人當然屬于形跡可疑的人等，是三皇子早早的答應了某人，才做了某些安排，把北邊的人放進來。
這是承諾，是一個長期合作中間的一個小承諾，三皇子沒道理拒絕。
更何況，當初對方的人為了挑事，甚至付出了生命。
但問題在于，這些人的來路決定了，這些人在今天這個時候進入朝歌，肯定不會是安安靜靜的看熱鬧。
他們想做什么？
諸般心思在心頭轉了幾個圈，三皇子才開口說道：“你是最早接觸這幫人的人，有沒有打聽出來，他們準備做些什么？”
“奇怪的地方就在這里。”
小廝皺著眉頭說道：“我問過了，這幫人三十個，趕到朝歌，那是花費了大力氣的，甚至于為了他們三十個人順利擺脫王朝部隊的注意，亂黨還安排了一次佯攻，扔下了足足三百具尸體。但是這些人說，他們也不知道讓他們來到這里做什么，只說進了城之后才能得到指令。”
三皇子的眉頭跟著一皺，追問道：“他們有沒有個傾向？比如說進城之后去什么地方？”
小廝仔細想了想，說道：“好像是要去大雜院那一帶。”
大雜院那一帶比之往日更加熱鬧。
國立法術學院門口的熱鬧，和這些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人們沒太多關系，注定了一輩子都不可能和法術沾上邊的他們，更愿意在這個傳統節日享受一頓熱氣騰騰的餃子。
因為過節，很多人都沒出工，家家戶戶在狹窄的房子里面擠不下，全都上了街，胡同里放眼望去，參差不齊的全是菜板，菜板的旁邊除了揮刀斬白菜的主婦，還有穿梭玩耍的孩子，以及那些暫時沒事的男人們相互約著，一會兒去誰家喝兩盅。
和街道寬闊的主城區相比，大雜院這一帶涌動著濃郁的生活氣息，讓人一眼看過去，就很溫暖。
來自北方的漢子們，這一路疾馳，也只有到了這個環境之中，才自發的露出一點點的笑臉。
“三叔，今天咱們能不能也吃上餃子？”
一個小年輕湊在身邊一個裹著皮襖的中年漢子身邊，嬉笑著說道：“看見人家包餃子，我就想起來我娘了，她以前過冬至也這樣，不過是在門口剁肉，咱們家那邊都是酸菜豬肉餡的餃子。”
旁邊一個小青年抹了一把口水，錘了小年輕一拳，笑罵道：“你個犢子就知道吃。把老子硬生生的說了一嘴口水。”
“沒出息的玩意，我就是說說，可沒跟你一樣流口水。”
小年輕不服氣的回他一拳，罵道：“跟我學著點，有點出息！”
“別鬧了。”
中年漢子三叔的臉上閃過一抹笑容，說道：“今兒個咱們來朝歌，可不是來吃餃子。要想吃，把需要剁的頭剁了，需要斬的人斬了，餃子自然來。”
小年輕露出笑臉，眼神略顯迷離，就好像是已經看到了熱氣騰騰的酸菜豬肉餡的餃子一樣。
這一日，冬至，家家戶戶剁肉斬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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