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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森南意味深長的笑了，看了李旦一眼，壓低聲音說道：“妄揣圣意，你小子膽子不小啊！”
李旦眉毛微揚，說道：“也就是你，還能私底下說說，換了別人，我就是妄揣一下，也不可能隨便說。”
“那是！”
這話說得漂亮，姚森南不免有點小小的得意，點了點頭，說道：“皇帝陛下肯定是有某些打算，只不過，暫時不可能跟任何人說就是了。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歷任皇帝千年之期即將到達的時候，總會做一些安排。”
“那就是了。”
李旦沉吟著說道：“反正我是總覺得，皇帝陛下答應我和鮮花郡主的事，答應得有點太快太爽快，放在現在這個時候，大致應該是有很深的用意。”
姚森南就問他：“你覺得會是什么用意？”
李旦想了想，回答說：“我覺得我像是磨刀石。”
皇城門外，有一塊很大的磨刀石。
它的大，主要是因為長，長達三十米的長度，至少可以允許十幾個人騎在上面磨刀。
狹窄且細長的磨刀石橫平豎直的擺在皇城外門外的一側，給人的感覺說不出來的怪異，但是真正走進了這塊磨刀石，唯一能讓人感覺到的是肅殺，是陰冷。
磨刀石的旁邊，是一塊高臺，高臺由青石板砌成，冷冰冰的。
如果稍稍仔細看一下高臺上的地面，卻又不難發現，一些石板的顏色已經不再是單純的青，而附帶了一些淺淺的灰。
淺淺的灰，星星點點的灑在高臺的前端，像是沙塵，又像是星光。
只是，沒有璀璨可言。
“這就是斷頭臺。”
一個太監引領著李旦來到這座高臺的前面，用太監特有的公鴨嗓子，陰陽怪氣的說道：“但凡大逆不道忤逆圣意獲罪斬首的罪犯，都是在這里砍頭。”
李旦終于明白，高臺上的那些星星點點，其實就是人的頭顱被砍掉之后，噴濺出來的血跡，長年累月的累積，哪怕是經常清掃，也已經掃不干凈。
只要染了血，這個世界上又有什么東西還能是真正干凈的？
側開頭，看了看等在午門正門外的姚森南，李旦心里不免有些小小的怨氣，這家伙帶著自己進宮，哪個門都不走，偏偏要走這斬首的午門，是不是有點別有用心啊？
“李校長，這邊請——”
太監引領著李旦繞開高臺，走向另外的一處所在。
當李旦和姚森南下車之后，這名太監就自動的上前請安，然后領著李旦看了看磨刀石和斷頭臺。
“可能李校長看到這些心情不是很好，但是請李校長見諒，這是宮里的規矩。”
太監小意解釋道：“陛下有令，但凡需要進宮的官員，尤其是第一次進宮的官員，必須要來參觀一下三樣寶。”
“我明白，公公多慮了。”
其實李旦真的是隱隱明白了，那塊磨刀石，顯然是劊子手磨刀的地方，斷頭臺更加不必說，是劊子手工作的地方，既然是專門要給官員看，那當然就是為了提醒官員，務必公忠體國，他日犯了事再來這里，可就別怪國法無情了。
這是一種震懾，也是一種刻意的提醒，說不上不好，但若說這樣做真的好，只怕高臺上也就不會有那么多的灰色了！
三樣寶，李旦已經看到了磨刀石、斷頭臺，第三樣又會是什么？
……第三樣寶就在高臺的斜后方，繞過去看比較近一些，但是如果從姚森南的位置，也就是進門的方向看，其實也不是看不見。
第三樣寶，是一塊石碑。
石碑有半堵墻那么大，密密麻麻的刻了不少文字在上面。
所有的文字，全都被描了金，在上午的陽光照耀之下，看著金光燦燦的。
“受命于天，代狩天下！”
八個大字是石碑上文字的開篇，隨后的小字并不算多，只是字體偏小、筆畫偏細，但堅硬的石板上，這些刀劈斧剁的文字，看上去依舊十分有力。
“這個世界，是你們的，也是我們的，歸根結底，是神祗的。凡生于大地長于大地的臣民，務以虔誠為本心，以躬忠為本性，以奉獻為本能，以謙卑為姿態。神造世界，神愛世人。”
并不算犀利的文字，篆刻在這塊石碑之上，落在人的眼里，確實讓人有一種壓抑不住的渺小之感。
李丹隱約感覺得到，這與這塊石碑以及這些文字無關，卻是和篆刻在石碑上的筆跡有光。
日光落處，總會附帶著彌漫在空氣之中的淡淡天地元氣，而這些天地元氣落在這些筆跡之上，卻是隱隱的勾勒出一幅繁復的法力回紋，生出并不明顯的震懾之意。
“李校長，這塊石碑，是王朝立國之本，乃是開國皇帝親筆手書，命匠人篆刻而成。”
太監進一步解釋道：“陛下說了，開國皇帝溫和少殺，以忠厚立國，后代子孫務必體會其中要義，恪守本分。”
李旦輕輕點頭，向著石碑微微躬身。
三樣寶的參觀，花費了一些時間，但是時間并不算晚，李旦和姚森南一起繼續前行，在宮門處正式驗看了姚森南的腰牌之后，值守太監才正式打開宮門，請李旦和姚森南進去。
“什么感覺？”
姚森南見李旦返回之后，一直一言不發，有些好奇的問道：“陛下安排的三樣寶參觀，沒讓你想到什么？”
“率土之濱，莫非王土吧。”
李旦笑了笑，說道：“這三樣寶，也算是恩威并用了，只可惜作為一項參觀來說，算是比較有意義，但是真正能受到這種參觀影響的，又有幾人？”
姚森南略一沉吟，默默無語。
兩人繼續前行，順路而走，轉過一道宮墻，穿過一扇門，就是一條長長的通道。
通道的兩側，建造了一些別致的院落，每一座院落的門口，都有衛兵把守，只是不知道這些院落又是做什么的。
轉眼間，兩個人即將從這條通道完整通過了，路過最后一個院落的時候，忽然就聽到有人在院子里喊了一聲：“姚宗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