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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御上氣惱地將長命縷拽下，扔在地上想踩碎，可腳剛抬起，又遲疑不舍地放了下來。
涼后見了心中愈加驚駭，不敢置信地試探道：“你生氣與她有關？”
軒轅御上瀲滟的桃花眼里頓時閃過三分難堪，七分委屈。
原來是為了一個女子發了好大的火，涼后頓時不知是否該欣慰兒子的開竅，還是對兒子第一次動了心思卻瞞著自己感到傷心：“是個什么樣子的姑娘？”
軒轅御上糾結地想了好一會兒，才悶聲道：“菩薩。”
涼后驚訝又覺得新鮮：“這么好？”
軒轅御上嗤之以鼻：“一點也不好。”可面對那個女人，他就不由自主起慈悲心。
提起沈沉瑜，軒轅御上就恨得牙癢癢，從來沒有一個人讓他想殺偏偏卻下不了手！
而且他聽說了如今她已成了千家萬戶供奉的“神明”，這個虛偽狡善的女人！
涼后聞言忍俊不禁，那個姑娘想必一定很出色，否則怎么會令素來對女子不喜的上兒惦記：“人在哪兒呢？母后可以見見她嗎？不方便的話，安排母后出宮一見也行。”
看上兒的神色，想必就算不是非常喜歡，至少也有懵懂的好感。
多少年不曾有過的驚喜，她迫切地需要見一見這個打破上兒頑固心疾的女子。
軒轅御上聞言卻暴躁地抓了把頭發，見什么見！“都要給別人生孩子了！”
生孩子？
涼后多年情緒不外漏的性子有片刻迷惘，過后渾身發顫，情緒不安地看著軒轅御上，什么叫要給別人生孩子了！
“她……已經嫁人了？”
涼后心里七上八下的慌亂，手指緊緊地抓著胸前的佛珠，低垂的眼瞼掩蓋了心里的震驚。
軒轅御上沒說話，只是又狠狠地一腳將殘落在身邊的木頭踩得粉碎！
見他如此，站在形同廢墟的東宮，涼后忽然眼前發黑，頭腦暈眩——最讓她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這么多年她對上兒悉心教養，事必躬親，就是怕上兒會走涼皇的老路，可到頭來他偏偏就看上了有婦之夫！
“母后——”軒轅御上快速扶住涼后差點暈倒的身體，忍下觸碰的不適，擔憂地看向涼后突然慘白的臉色。
涼后首次沒有避諱地拉住他的手臂，上兒身為太子是驕縱了點，可也沒養到是非不分的地步，怎么就……怎么就……
可當看清軒轅御上眼中的隱忍和焦急，涼后又突然覺得他何錯之有。是她不好，縱然有上兒厭惡的原因在內，也有她壓著不讓任何別有居心的女子接近他的緣故，才會導致上兒對女子使媚的手段沒有防備，一個出嫁了的女子，段數高超不奇怪，也許上兒只是一時受了她的蠱惑。
對，一定是這樣的！
她憑什么怪上兒踏錯感情的第一步，她最該怪的是自己！
都怪她，不該在那件事情發生之后，遣散了東宮所有的女眷，這么多年任由上兒身邊三丈內無任何異性出現，是她壓制了問題而沒想到去試著解開，還聯合皇室宗親廢除了太子閱歷美色的規矩，才令上兒對此毫無經驗，輕易受到婦人的魅惑。
涼后痛苦于自己的失職，她怎么就沒有察覺到上兒的反常！她的上兒究竟是何時開始與這婦人有牽扯的？他們之間發生過什么？到底有沒有過肌膚相親？上兒對她是念而不舍抑或志在必得？
“那個女子是何人？”涼后內心一瞬間迸發了無限的殺意，手指緊緊地掐上掌心，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依舊和眉善目，只是過于顫抖的嗓音還是暴露了她一絲真實的心緒。
軒轅御上惡心感上來，倒是沒有注意到這點，連忙將涼后已經站平穩的身體放開，抽回胳膊時怕動作太急切了惹得母后傷心，又忍著不適扶了下涼后的肩膀，松開：“母后也認識，上次還說過若不是她嫁了人，就要給我求來做太子妃的。”
涼后聞言聲音驟然堵在嗓子里，什么也說不出來了！
是了，周后有孕的消息天下間已經傳得沸沸揚揚，聽說那個孩子還是蒼天賜下來保佑周國社稷的，上兒發脾氣是不是就與此事有關系？
話已至此，軒轅御上反而坦然地鬧情緒：“她明明答應過孤，不留慕容瑾侍寢的！”
可轉眼就有了孩子，因為剛查出孕脈，還不知道多久了。軒轅御上越想越生氣，恨不得立即飛去大周，指責沈沉瑜一通！言而無信的女人！
涼后親耳聽他如此說，驟然如遭雷擊，被刺激得體無完膚——
這件事周皇知不知道？
那個孩子有沒有可能是……
“母后？”軒轅御上突然看向她。
涼后趕緊收起思慮，以手遮眉，掩下眼中的驚疑：“周國的皇后么？你與她……”
天知道她怎么也無法將她和上兒牽扯在一起！
一個嫁了人的女子，且還是聲名遠揚的周國皇后，她相信上兒也許一時迷惑，根本沒弄清心底的真實感情，偶爾碰到個感覺不一樣的就錯以為是喜歡了。
也許未必是喜歡呢？聽上兒的語氣是傷心不足，憤怒有余，男人聽說心愛女子懷了他人的子嗣，不應該只是憤怒吧……
涼后看著軒轅御上，眼睛直接看進他心里，不敢肯定地甚至有些惶恐地猜測著。
目光再次瞥見他手中的長命縷，前一刻所有的好感頓時成了居心叵測！處心積慮！圖謀不軌！
站在該站的角度，讓她怎能不懷疑此女魅惑上兒不是為了算計大涼江山！
涼后驟然冷靜了下來，溫和得仿佛驚訝不再，循循善誘道：“與母后說說，你們之間發生了什么，你是怎么想的，對她是什么樣的感覺？”
她不能亂，不能讓上兒覺得她不分青紅皂白，不給他辯駁的機會就認定了一切。
也許事情根本就沒她想得糟糕呢？以上兒的聰明怎會看不出他人的險惡用心。
涼后目光更加溫柔，鼓勵地看著軒轅御上，等著他像以往一樣毫無保留地與自己撒嬌、傾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