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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姑娘，在下代朋友向你賠不是。”沈熙之無法放任人越聚越多，更不能讓他們借此詆毀皇后的聲譽。
平生第一次，除了在學術上，沈熙之沒有如此地冷靜過。他迅速彎腰撿好銀子和面紗，交給楊楚心身旁的丫鬟：“御上兄不習慣女子靠近，有沖撞楊姑娘的地方，在下向楊姑娘道歉，還請楊姑娘諒解。”
聽他輕聲慢語，周圍人的態度有所緩和，少年不想站在原地看女子的惺惺作態，轉身就走，反正沈熙之已經接了爛攤子。
眾人不滿囂張的樣子，氣得臉色鐵青。
沈熙之顧不上埋怨他的惹是生非，再三作揖，直到楊楚心慢慢斷了哭泣。
似也覺察到了影響不好，楊楚心拭干了眼淚，微紅的眼圈更加惹人憐惜：“是小女子唐突了，原想替沈公子解圍，卻惹了那位公子不喜。”
沈熙之感激她的寬容：“不是楊姑娘的錯，楊姑娘能出手相助，是在下的榮幸。”
楊楚心破涕為笑，看著他溫和的脾氣沒有任何棱角，卻依然帶有沈家天之驕子的膽識：“沈公子不追您的那位朋友嗎？”
沈熙之苦笑地望了眼少年離去的方向，知道他不會離得太遠：“在下先等管家來。”
楊楚心見攤面上一包裹的東西，試探道：“小女子可讓護衛幫忙送去沈府。”
沈熙之連忙擺手：“等管家來后，放上馬車就行了。”
他對還等著結賬的少女歉意一笑，換來兩只笑盈盈的酒窩。
見雙方談和，其他人聚在一起也沒了必要。抱不平的書生惋惜沒能替佳人效勞，更羨慕沈熙之的桃花運，看佳人的眼神哪里還不清楚對他有意。
楊楚心掃過少女的笑容，粗略地看清了她身上的舊衣，暗諷貧民也敢有攀富貴的妄想，目光卻黯淡了下來：“沈公子顧慮的也對，若教皇后娘娘得知小女子的護衛去了沈府，恐怕會不高興。”
沈熙之不是敏感的人，但事關沈沉瑜，下意識將話聽進了心里：“楊姑娘此話何講？”
楊楚心掩了掩唇，臉色變得不自然：“沒什么。”
沈熙之卻生了疑，見她躲閃，分明是在害怕什么，不由道：“是不是其中有誤會？”
楊楚心搖頭，閉口不言。
小丫鬟卻忿忿地將當日在宮內之事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只是內容換成了皇后對皇上選秀生怒，借著楊老太傅逝世，對自家小姐發難……
沈熙之大吃一驚，沒想到對方竟然還是恩師的孫女。
“柳枝”楊楚心責備丫鬟的多舌，攪著手里的帕子道：“許是皇后娘娘當日心情不好，其實當初小女子也不想入宮的，只是朝廷規定……”
想起了當日的委屈，她眼圈又紅了紅：“也是小女子不對，一心考慮進宮需妝容得體，才讓皇后娘娘挑出了錯。”
沈熙之心軟了幾分：“此事不怪楊姑娘，放心，皇后娘娘不是那等不辨是非之人，下次見到皇后娘娘，我會替楊姑娘向娘娘解釋。”
“千萬不可。”楊楚心連忙阻止：“此事過后，小女子已反省多日，沈公子他日見到娘娘時切莫再提，徒惹娘娘不快。”
沈熙之憐惜她的遭遇：“楊姑娘日后若有何難處，盡管來沈府找在下。”
說完靦腆地笑了笑，他又有什么本事能幫她排憂解難。
楊楚心要的就是他這番親近的姿態，看著他羞澀一笑，道：“多謝沈公子，小女子記下了。”
管家找來時，明顯地發現三少爺與楊家小姐之間的氣氛改變了，心下一咯噔，卻沒辦法當著楊楚心的面說些什么。
沈熙之也沒給他開口的機會，讓他付了銀子，又命他將買來的包裹放回了沈府的馬車，便急沖沖地去尋少年的身影。
楊楚心見好就收，得到了沈熙之要拜祭祖父的約定就領人而去。
“新制的扇子，可填詩，可作畫，各位客官不妨來看一看……”扇攤上的小販吆喝道。
少年停步。
小販連忙獻上攬客的手段：“這位公子，小攤墨，買回去還可以送人。”
少年感興趣地挑了一柄，小販眼睛在華服上掃了一圈，殷勤地遞上最好的。托早前那位貴公子的福，他的生意興旺了不少。
少年卻扔了端：“換朱砂。”
小販心疼地將被沾到墨汁空白絹扇拾到一邊，想著待會兒反正一起算銀子，便也不計較了。
等小販翻出一盒朱砂，少年摸著下巴，眼珠轉了轉，刷刷落了。
待看清少年捏著的那柄畫好的扇子，小販眼睛一亮：“這……”
少年心情不錯地仰著頭，幻想著沈沉瑜的那雙似怨似恨的眼神，整個人處于熠熠的狀態。
小販突然間覺得哪里有點怪異，隨即便認出了一模一樣的裝飾，可不是來過的夫人，只是端莊的氣質化為了凌厲。
“公子所畫簡直與那位貴公子一樣傳神，莫不是也和那位夫人認識？”哪里有人會畫別人的夫人，小販賠著笑臉遐想。
少年聞言卻瞬間黑了臉，想也不想地將扇面撕得粉碎。
沈熙之追來時，小販正抱著被掀了的攤子痛哭流涕，指指點點的人讓他好不容易恢復的臉色又徹底大變。
沈沉瑜坐在馬車內，充耳不聞京城的喧鬧。繁華總易迷人眼，阻隔在車簾之外的，是百姓畢生為生活所付出的努力。
慕容瑾見她精神不錯，問道：“要不要下去看看？”
沈沉瑜剛搖頭，馬車卻迅速停了下來。
“爺，有人跪在路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