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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瑾沒讓他們再跪，看向沈沉瑜的目光灼熱，像是發現了出乎他意料的東西。
沈沉瑜毫不心虛地與他對視，父兄最擅長的文對被她“學”了點皮毛，放眼眾人無一懷疑，她又何怕慕容瑾拆穿。
“娘娘大才，民女今日多受裨益。”董心潔敬佩地道。她沒見過沈沉瑜不代表沒聽說傳言，能得皇上嬌寵的又豈是空有美貌。
沈沉瑜憐憫地看了她一眼，如此秀雅絕俗的女子，可惜了所愛非人。
思及她明年開春便會進宮一事，心中忽然一動，沈沉瑜玩笑似地開口道：“皇上，臣妾瞧董家小姐才貌雙全，一見如故，怎生選秀之時未曾見過？若不然，臣妾現在也多了一個好妹妹。”
文臺上的氣氛驟然一變，大多數人皆知董姑娘自小便已許配給了徐云笙，不妨皇后竟有此念。
若是皇上也起了意，那……
眾人不敢直視帝顏，紛紛朝徐云笙的方向望去。
董心潔聞言也緊張地捏緊了帕子。
男人對于女人，哪怕不喜歡，沾了未婚妻之名，也會下意識地去維護。見眾人看來，徐云笙不卑不亢道：“回娘娘，董姑娘已與草民訂了親。”
沈沉瑜頓時失望道：“難怪本宮選秀之日未能見到董妹妹，原來董妹妹已訂了親。”
不過片刻，她笑著從頭上拔下了一根珠釵，遞到了董心潔的手上：“雖然可惜，可本宮與董妹妹今日能見，也算有緣。董妹妹若是愿意，他日閑時可進宮與本宮說說話。”
能得皇后喜歡，這對未嫁女子來說是一份天大的榮耀，對家族的名聲更是大有好處。
少年冷眼看著沈沉瑜，從她一張口，就想到偷聽來的虛偽，不知道面紗的臉是不是笑得得意。
沈沉瑜拔了釵子后，頭上妝飾更顯清淡，只感覺到一陣風迎面而來，輕薄的面紗似被人用手撩起。
慕容瑾及時壓住了面紗的邊角，才沒讓面紗脫離她的臉。皺著眉對風吹來的地方探去，發覺除了沈府的管家，再無一人。
少年早有準備地閃到了黃昊的身側，大紅與大綠的色彩強烈的沖擊人的眼球，當著皇上的面，眾人一時想笑又不敢笑。
而他遙遙與沈沉瑜對視，捕捉到她眼中一閃而逝的惱火，心情莫名好轉。
沈沉瑜輕易地看穿了他的洋洋得意，摸不清此人心性到底是古怪抑或幼稚，見他毫不避諱地與黃昊站一處，嘴角微微地抽了抽。
慕容瑾自然看不見她的表情，伸手將不經意落在她肩膀上的葉子拂去。
瞥到他的舉動，少年驟然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像是有什么東西觸動了他不太懂的心思。看著慕容瑾的手，鬼使神差地想到了那只被他捏碎的杯子。
“民女謝皇后娘娘。”董心潔面容平靜地謝了恩。
她心思慣常細膩，此刻也不會因為沈沉瑜給了一點恩典，就會感動到失了分寸。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示好，尤其是染表姐也進了宮，不由讓她思索沈沉瑜的用意。
沈沉瑜不在意她怎么想，隕在她手中的孩子太多，有些事她做過就不會后悔，既然重新來過，日后董心潔進宮，她也不想再多一個敵人。
只是這點兒微妙的想法，不會有人知道罷了。
楊楚心死死地咬著唇，記恨沈沉瑜的同時，又嫉妒董心潔憑什么得到皇后的抬舉！她怨怯地看了看沈熙之，隨即小心翼翼地斂下引誘的心機，唯恐沈沉瑜看出后，對付自己。
相對于沈沉瑜給出的一分體面，慕容瑾自始至終未置一詞。儒官們恭敬地給帝后讓出了上座，慕容瑾坐下后，目光放在場中的學子身上考察著他們的將來。
有皇上在場，本該是沈熙之的主場也轉了風向，為了斗出名氣，得到皇上的看中，這些學子可謂是窮盡畢生之才，不再局限于出對子，詩書典賦樣樣皆使。
左不過在慕容瑾的授意下，沈熙之依舊出盡了風頭。
期間沒有人再將少年看在眼里，只有沈沉瑜偶爾投去的余光，換來他更含深意的挑釁。
沈熙之想靠上去與沈沉瑜說話，可沈沉瑜一直陪在慕容瑾身邊，不是沒看出有些人的不滿，他怕別人說他想以裙帶關系趁機討皇上歡心。
“熙之，輪到你了。”
討好他的同樣大有人在，儒官們對他的欣賞也上升到了拉攏的界限。
徐云笙不再隱藏實力，一幅山水畫繪出了山河的秀麗。
沈熙之提筆，更廣闊的大漠風光力壓一籌。
慕容瑾贊許地給了彩頭，當眾親允了他以童生之身參與秋闈的資格。
學子們違心地恭維著，只恨才不如人，暗暗掰斷了手中的筆。
沈沉瑜得到了想見到的，因為少年帶來的壓力也松散了許多，當著慕容瑾的面，平靜地招了管家上前，問起了有關少年的事。
管家謹慎地一一作答，在慕容瑾面前有所保留地隱瞞了少年的一些怪癖。
聽說是大涼的普通商家之子，沈沉瑜眼尖地看到了慕容瑾的沉思。
想來也是，大膽到不下跪，任誰也不相信他只是一介平民。
沈沉瑜簡潔地扔了一句“莫要怠慢”，便揭過不提，心中卻思考著如何將人送走。
可是，他會聽話地離開嗎？
沈沉瑜余光又掃了隱沒于眾人中的少年一眼，潛意識覺得不可能，看來要招沈熙之進宮弄清他來大周的目的。
經過剛才的那一跪，沈沉瑜心中已猜定了他的身份，不怕他是累及沈府的奸細，只是缺一個人來確認。
而一旦有必要，沈府也可以被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上。
一個藏首藏尾的太子，傳于天下，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誰讓沈熙之蠢笨，“受”了他的蒙騙。
董心潔規矩地坐在一旁，不懂皇后為何拉著她一起。
沈沉瑜收起了心不在焉，轉頭看向下席的董心潔，親切地問道：“婚期定好了么？”
董心潔羞澀地點了點頭：“回娘娘，定在了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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