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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貞靜沉默，永奕黯然道：“法師也不愿陪我說話么？”
貞靜自然是不能陪她一起發瘋，道：“并非貧僧不愿意替公主殿下去除心魔。實在是此情此景，并非暢談之機。若公主殿下真愿參禪，可至內苑寺廟中進香，貧僧靜侯佳音。”
永奕望望他，咬牙：“好，我不管你是不是緩兵之計，也不管你是不是調虎離山。等太皇太后喪禮結束，我自然會來找你。告辭。”
貞靜暗自舒了口氣，總算把這個麻煩的長公主給送走了。
沒想到永奕正要走，突然心中靈光一閃，想起那位賀國夫人曾經陪著皇上一起去過河南，而貞靜恰好又是河南白馬寺的僧人。又回頭，大膽地說了一句：“如果是賀國夫人來找你，你也會這般推卻么？”
貞靜一愣，對上她炙熱的目光，趕緊心虛地閃開：“內苑寺廟靜候宮內每一位有緣人。”
永奕笑到：“明白了，我已經明白了。”
貞靜不管她明白了什么，頭一低，快步離開了雙月池，消失在月門口。
永奕搖頭：“唉，好玩啊，怎么竟是這樣？我連一個生了孩子的婦人都比不上，是不是死了算了。”
次日，蘊秀宮來了稀客。
見到永奕公主竟然前來，海棠驚得下巴都掉了。是敵是友？是福是禍？誰也不知道。
永奕現在其實是長公主了，幸好秦琰目前只有一位公主，這些年輕或年幼的長公主們還能慢慢安排著出嫁，若是年紀差不多，真是要急死兩宮皇太后了。
永奕先看了看搖籃里的秦源，秦源睡得正香。海棠怕吵醒他，叫了幾個嬤嬤，將秦源的小搖籃穩穩地搬到的里屋。
“真好看，這是我侄兒。宮里那些沒眼力的都說我二侄兒長得丑，我只信一句話，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敢當著海棠的面如此坦然地說這個流言。也只有永奕敢。
海棠倒也不以為意，畢竟只有真丑的人，才格外在意人家說丑。像秦源這樣可愛的孩子，是不介意的。
“讓外頭說去唄。要是說說，源兒就真丑了，那外頭說得多了，還說我快死了呢，我也沒死啊。就是腿摔壞了。”
海棠說得如此坦然，倒也讓永奕刮目相看。
“賀國夫人說話痛快。”
“活得不痛快，就只好說得痛快點了。”
“哈哈！”永奕長公主大笑，這話真是說到她心里去了。自從她活得不痛快以來，說話痛快多了。
又緊盯著海棠，“可惜，我們認識得太晚了，否則也許我們可以做朋友。”
海棠淡淡地道：“朋友二字，原是世人賦予了太多講究。人與人相處，說得來了，就多說幾句；不投機了，就趁早收手。便是朋友也有分歧之處；便是仇敵也有惺惺相惜，不用太計較是不是朋友。”
永奕長公主贊嘆：“我竟錯過了你。”
海棠道：“你我能在此時此地，坐而暢談，就談不上錯過。”
永奕長公主沒有說破，她心里在哀嘆，為什么偏偏是你。你知不知道我不會放過你。
“以前我聽說海棠夫人的大名，并不曾放在心上，只以為是哪個容貌艷麗的狐媚女人，迷得皇上一時失了魂而已。眼下我倒是有些明白了，為什么人人都喜歡你……”
這話倒是有些奇怪，海棠不解地問：“人人都喜歡我？長公主沒搞錯吧。我怎么覺得應該是人人都不喜歡我啊。”
“好啦，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永奕心中一虛，頓時明白賀國夫人對貞靜的鐘情應該是毫不知情，如此就更沒有必要去挑明。
便打著哈哈道：“哈哈，賀國夫人謙虛了，皇上最喜歡你，眼下我也有點喜歡你了。”
海棠笑道：“我倒是不在意別人是不是喜歡我，反正……我只要知道自己喜歡誰，就可以了。”
沒想到永奕長公主立刻追問：“那你喜歡誰？”
海棠詫異：“皇上啊，這還用說么？當然，現在源兒也算一個。”
永奕笑道：“賀國夫人真沒勁。原聽著你說話大膽，還以為也是個有趣的。說來說去，也只敢承認喜歡皇上。”
海棠笑道：“不是我只喜歡皇上，而是我喜歡的人，恰好是皇上。”
這中間是有差別的，而且差別很大。
永奕突然道：“自己喜歡的人，恰好也喜歡自己，這多幸福啊。”
海棠心中奇怪，這個永奕長公主，難道今日大駕光臨蘊秀宮，就是為了來抒發感悟？
她上輩子與永奕公主接觸也不算多，只知道她最后嫁了一個極平常的人，平常到海棠都想不起那位駙馬爺的名字。
“世間哪有那么多的‘恰巧’，也許是遇見了，慢慢從不喜歡到喜歡，兩個人漸漸地往一處走，最后就心心相印。”
永奕長公主有些不敢相信：“你與皇上也是嗎？”
“是啊，我進了穆王府，很久之后才與皇上慢慢熟悉起來，去河南治河的任上，經歷了常人難以想象的磨難，差點死于非命，是皇上信念堅定，帶著我一起闖回了京城。也許一早，我們并非命定的‘恰好’，可是走著走著，就變成了‘剛剛好’。”
這話句句發自肺腑。
作為已經經歷了兩輩子的崔海棠，當然知道自己并非秦琰命定的那個人。可她憑著自己特有的自信和韌性，改變了自己的命運。
永奕長公主突然嘆氣道：“我也有自己喜歡的人。”
這倒新鮮，海棠從不知道。
不過，年輕姑娘心有所屬，善良的海棠一直都是衷心祝福的。她會錯了意，以為永奕過來，是故意透露信息，好叫海棠去給秦琰吹枕頭風撮合自己，這種成全人的事兒，海棠向來很積極。
“機會難得。你喜歡哪家的男孩子，讓你哥給你提親去。”
永奕一沖動，差點脫口而出，終于還是忍住了，苦笑道：“謝謝賀國夫人，不用了，人家已經娶親了。”
“啊……娶的……哪家閨秀？”
“不知道，不認識，沒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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