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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欄桿上的手腳的確是皇后所為，那顧綺影順勢而為其實也不難理解。
如果在皇后的這場陰謀中，順便死掉一個嬪妃，那皇后的罪名豈不是一下子就搞大了。
死誰好呢？
死顧綺影本人，那當然不行，死誰也不能死她啊。
這個倒霉蛋，首先不能與皇后交好，那樣顯不出皇后的險惡用心；其次不能與賢妃交好，那樣會讓賢妃少個左臂右膀；最后也不能是皇帝特別心疼的人，一箭雙雕固然好，但真的戳痛了皇帝來個徹查，那苦肉計之人同樣有可能暴露，可謂得不償失。
所以，崔海棠崔才人，是個多么好的人選啊。
好吧，想到這兒，坐在蘊秀宮的海棠才幡然醒悟，哪里有什么意外，自己這個替死鬼并不是運氣不好，而是人家早有預謀的墊背。
郭四海傍晚時分來領命的時候，海棠與他密談了一番。
因為有意無意地促成了郭少卿母子團圓，海棠那神秘的光環，在郭少卿看來又增添了一份，加之心中存著感激，郭少卿倒是很愿意與海棠夫人解憂。
海棠沒有跟他解釋為何將王霓珍送到大理寺，這段相認，就讓它成為二人——或許是三人，還得加上王霓珍本人——之間心照不宣的秘密。
密談十分順利，海棠知道，從此自己的手里將多一張王牌。
到現在為止，她擁有楚瀠這樣優秀的醫女、也擁有聶長風這樣出色的侍衛統領、還擁有郭四海這樣重量級的查案高手。海棠覺得，自己終于可以暗暗舒一口氣了。
送走郭四海，上膳房來人，問晚上要不要加菜。
海棠想了想，說不要了，今晚蘊秀宮不擺膳。
她還記著秦琰的話。秦琰說，今兒要來蘊秀宮用晚膳，若他忘記了，則讓海棠沖到大正宮去。
海棠突然覺得，自己沖到大正宮去要人，似乎比在蘊秀宮等人要來得讓人興奮。
她已經悲傷了一天一夜，太需要振奮一下精神了。
望了望時間，還寬裕，把碧云叫過來，給自己好好梳洗。碧螺在碧云的指點下，也正逐漸上手中，挑了幾件衣裳，逐一給海棠過目。
海棠總覺得這也不行、那也不好，似乎哪里都缺了一點點。
“這女人的箱子里，總是少一件合適的衣裳呢。”
碧云不由笑道：“這會兒主子倒說這樣的話了。以前在王府，奴婢們瞧著您都沒兩件象樣的衣裳，都替您不平，您是怎么說的？”
“呃，怎么說的？我還真不記得了。”
“您說，穿什么不是穿呢，又穿給誰看呢？”
海棠心中微微一動，不由嘆道：“可不是嘛。人這心里，一旦裝了誰，也就瀟灑不起來了。”
碧螺又舉了身銀紅色衣裙過來，海棠一看就愣了。
碧云道：“碧螺，主子不穿別的色兒，你找藍色的。”
海棠突然道：“虧得你竟找出這件，哪兒翻出來的？”
碧螺道：“壓在箱子底下，奴婢在一堆藍色里面，一眼就望見了它，所以拿出來給主子瞧瞧。”
“就這件吧。”海棠輕松地說道。
碧云有些吃驚，卻也沒問原由，跟碧螺道：“壓得有些皺了，你趕緊給熨平了去。”
碧螺應聲，抱著衣裳去了外頭。
見替自己梳頭的碧云一臉不解，海棠笑道：“是不是不適應了？”
碧云老老實實點頭：“還真不太適應您換顏色。”
海棠道：“穿衣裳不能太刻板了，有自己的風格固然好，太固執了，便叫墨守成規。做人也一樣，換換心情，更有新鮮感吧。”
這話顯然不止是說衣裳，碧云當然知道海棠最近正在經歷什么。她不可能不成長，她正在經歷前所未有的蛻變。
碧云道：“主子說得有理。藍色固然是極美，不過，往后主子自個兒倒是越來越穩重成熟了，卻還總穿著粉嫩粉嫩的顏色，只怕您自個兒都別扭呢。”
海棠笑道：“你還不如直接說我早晚要變老，不可能一直穿粉嫩的色兒。”
“哎喲主子，您可是嚇死奴婢了，奴婢哪敢這么說。”
海棠斜她一眼，笑道：“是啊，不敢這么說，只敢這么想。”
碧云冒了一額頭的汗：“隨主子說吧，碧云嘴笨，說不過您。”
海棠大笑：“你這脾氣啊，往后有的被那個魯小保欺負。他是個人精。”
碧云也是無奈，海棠夫人真是一言不合就扯小保，叫人根本接不住啊。
說笑了一回，海棠卻斂了容，道：“碧云你大概是忘了，剛才那身衣裳，是皇上買給我的。”
這輩子秦琰還沒自掏腰包給女人買過衣裳。那回心血來潮拉著海棠就去崔家，海棠穿得不合適，半道上秦琰的馬車拐去了布莊，給海棠買了這件成衣。顏色與式樣都是秦琰親自挑的。那是海棠對秦琰動心的初始，如今回想起來，還是甜蜜如初。
碧云道：“奴婢怎么會忘。那回您穿著這身衣裳回來，把我們的下巴都驚得掉下來了。實在是出乎意料呢。”
海棠扁扁嘴：“其實我覺得我穿紅色也不錯。”
碧云自然是非常捧場地點頭。
事實上海棠也沒說錯，碧螺捧了熨好的銀紅色衣裙過來時，誠惶誠恐，只有海棠似乎心情很不錯的樣子。
“來，換上吧。雖是生了源兒，似乎也并未胖多少，這衣裙還是合身呢。”
碧云趕緊地拍馬屁：“主子您雖然生了二皇子，可身型一點兒沒變呢，還跟以前一個樣。”
“啐，就會逗我開心。”
穿好衣裳，站到鏡子前，望見模模糊糊的身影。雖看不太真切，但那個身影卻也看得出來。同一件衣裳，如今再穿，倒是憑添了三分貴氣。
兩年前海棠，更加瘦削稚氣些，銀紅色穿在身上雖也十分好看，終究有些撐不住。如今她生了秦源，整個人都變得溫和成熟，以往愛笑的臉龐，如今笑起來收斂了一些飛揚，增加了幾分韻味。再由銀紅色這樣華美的衣服襯著，活脫脫一個嬌媚脫俗的樣子。
“走，去大正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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