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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人聽了聲音，倒好像是放心了，低聲道：“快過來，在這邊。”
楚瀠探出一點點腦袋，駭然發現二人在換煎藥爐里的炭塊。
這是干什么，動靜搞得這么大。
楚瀠努力地望去，默默地將二人做手腳的爐子位置給記下。
二人動作倒是很快，將換下的炭塊用一塊大布給包了，后來的一人又拿出一只藥壺，將藥爐上原有的壺給換了。
又將原有的壺交給前一人，道：“這壺你帶走，找個地方毀了，別讓人發現。”
前一人道：“嗯，你的炭也一樣。”
后一人低聲罵：“蠢貨，這就是普通的炭，哪兒不能用，要毀掉干嘛？倒是這壺。無緣無故多個煎藥壺，太惹眼了。”
“哦哦，您說得對。”
前一人好像地位不如后一人，被罵得半點沒脾氣。
二人在那兒鼓搗片刻，似乎在恢復現場。隨后又聽后一人說：“下回需要，還是提前五日說，我會按時將壺和炭送來。不過……下回就不是這個價錢了，最近宮里可管得越來越緊，出入很難啊。”
前一人道：“這個我得回去跟主子說，您只管聽消息便是。”
后來一人未再多話，裹了一大包東西正要閃出門，忽然卻覺得屋內似有異樣，停下動作，向楚瀠這邊望過來。
楚瀠立刻縮下腦袋，大氣都不敢出。
前一人見氣氛異樣，頗為不解，低聲問：“怎么了？”
后一人臉色凝重道：“你等下，我過去看看。”
“看什么，要不要給您點個燈？”
“放屁，你是怕別人不知道這里有人？”
前一人立刻噤聲，連屁都不敢放了。
聽著腳步聲越來越近，楚瀠快急哭了。
那兩個人明顯就是不懷好意，到煮藥間來換壺害人了，自己要是暴露了，搞不好會被殺人滅口……
不要啊，我還沒活夠呢，我才十六歲，我要當大良朝最厲害的醫女，我……我要嫁聶長風。
我不能就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情急間，突然想起煮藥間有個后門，是通往三號藥庫的走廊，御藥房的人貪方便，常從這兒走捷徑，因為外人不知道，所以向來也不上鎖。
不管了，逃命要緊。
楚瀠貼著地面，手足并用地向后門爬去。她熟門熟路，顯然比那兩人更加有優勢，一會兒就爬到了門口。
伸手去扳門扇……
“吱——”
門扇配合地發出響聲，頓時驚動了對方。
“果然有人！”那人低吼一聲，兩人一同向這邊追來。
楚瀠再也顧不得，反正已經被發現，撒丫子跑吧，現在能倚仗的，也只有自己比他們更熟悉地形。
沒承想，那兩人竟有些身手，騰躍起來，比楚瀠快了一倍有余。
怪不得他們能躲過御藥房的當值進入煮藥間，想來便是施了功夫進來的。
楚瀠跑到屋外，見夜色清朗，生怕被那兩人望見自己的長相，一狠心撥了發簪，將頭發披散到臉上，想從御藥房的后花園跑走。
后花園里假山眾多，地盤頗大，倒不為觀景，而是天好時用來晾曬藥材的場所。
沒想到那二人實在了得，越逼越近，眼見著離自己已只有數丈遠……
完了完了，要不要喊，喊了會不會暴露得更快，他們逃跑倒是很容易，可是我會被報復的。楚瀠感覺到自己的眼淚已經不爭氣地淌了一臉，腳下開始慌亂。
突然，腳下一絆，“叭”一聲，重重地摔倒在地。額頭磕在假山石上，一陣劇痛傳來。
完了，我死定了。
一代醫女楚瀠，要卒了……
那二人見楚瀠摔倒，獰笑著撲了上來，像大灰狼撲向小白兔。
楚瀠感覺自己絕望地哭出了聲……
突然，一陣疾風掠過，有人從空中飛落。
二人一見有人前來，慌張地轉頭就跑。來人正要去追，卻發現楚瀠身下一大灘血跡，驚得收了腳步，再也顧不上去追行兇者。
“你怎么了？”
楚瀠一聽聲音，竟是聶長風，哭得更大聲了：“疼……疼……”
聶長風原本是在附近巡邏，巡視到角門的時候聽說有個醫女大晚上的去御藥房，他就留了個心眼，不知不覺就向御藥房這方向巡邏過來，居然就聽到了楚瀠的哭聲。
見楚瀠哭得像個孩子似的，聶長風也有些手足無措。
讓他對付刺客他拿手，對付這個不知道是女人還是女孩的楚瀠，他真心沒輒。
“哎哎你別哭……我最怕你哭，哎，別哭……”
橫下一條心，一把抱起楚瀠：“我送你去太醫院。”
“不行！”楚瀠突然帶著哭腔大聲阻止，又解釋，“不能讓人知道我來過這里，那兩人會報復。”
“哪……”聶長風放下她，一把扯過她腰間的帕子，將她額頭簡易的包扎了一下，雪白的帕子瞬間就染紅了。
“那我送你回蘊秀宮，她們會替你治傷的吧。”
“會，會的。麻煩你送我回去。”
聶長風重又抱起她，一邊奔跑，一邊問：“那兩人是誰？”
楚瀠轉念一想，這事不能亂說，聶長風是誰，是禁軍統領，雖說禁軍只管門戶，不管嬪妃、不管太醫、不管宮女太監……可是聶長風這人對皇帝忠心耿耿，但凡聽說點事，必定要追究到底。
可她知道，在這后宮里，是敵是友很難分清，稍有不慎，不知道會將自己卷進怎樣的漩渦。
還是少惹為妙。
“不知道是誰。我回御藥房拿落在那里的帕子，這兩人竟然進來偷藥，被我發現了，他們就想滅我的口，嚇死我了……完了完了，當值的藥師知道我在里頭，那兩人會不會去問啊，那他們一定會報復我的，嗚嗚……”
“你放心吧，我回頭就去御藥房，當值藥師那兒，我替你搞定。”
“我替你搞定”，真是好有男人味的話，鏗鏘有力、擲地有聲，聽得楚瀠心中一蕩，不由抬眼望向聶長風，連額頭的傷似乎都不疼了。
“那……謝謝聶統領。”她的聲音不由地低了下來，也溫柔了起來。
聶長風正趕路呢，絲毫沒有注意，還在鉆研著業務，說道：“看來宮里的門戶還是要加強守衛，竟然有人進御藥房偷藥材，這還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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