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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笙伏在秦琰的膝蓋上，抬起圓圓的小臉蛋，兩只烏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望著秦琰。
“您是父皇嗎？”
“是啊，你是誰？”秦琰故意問她，看她怎么回答。
“姨姨說，我叫水笙。”她指指李夫人。原來她叫李夫人“姨姨”，雖說李家給了她力所能及的最好的照應，可她從開始學說話，就沒有“娘”這個概念呢。
海棠在旁邊聽了心疼，可皇上還沒介紹她，她不能貿然出聲。
秦琰卻又問：“那水笙姓什么啊？”
水笙皺皺眉，想了想，竟回頭問李夫人：“姨姨，水笙姓什么？”
李夫人一時語塞，見皇帝和海棠夫人都望著自己，心中也頗是忐忑。她知道水笙算是當時的穆王側妃收養的，但一直沒有正式地回京過了明路。沒有正式的旨意，李家如何敢擅作主張跟水笙說什么，只得模糊著過了一年多。這回進京述職，將水笙帶了來，也是等皇帝旨意來的。
于是李夫人柔聲道：“你父皇是皇上，你姓什么，由父皇說了算。”
水笙還不會說太復雜的話，心里卻覺得“父皇”好厲害啊，可以說了算。平常在家里，叔叔和姨姨常常爭著“說了算”，所以在水笙小小的心靈中，能“說了算”的，真心厲害得不得了。
“父皇說。”她期待地望著秦琰。
秦琰哪里能拒絕她純真的眼神，回頭望了望海棠，見海棠也是一臉柔情，便知她也是愛極了水笙的。
“水笙是父皇和母妃的義女，當然是跟父皇的姓，姓秦啊。”
水笙拍著小手，竟然還若有所思：“好的，水笙就姓秦。”然后重重點頭，好像決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滿屋子的人被她小人精似的樣子給逗得哈哈大笑。
秦琰又道：“水笙，快去見過你母妃。”
水笙顯然也早已知道什么叫“母妃”，好奇地望著海棠，甜甜地喊了聲：“母妃！”
海棠好生激動，比方才進屋時禮節性的稱呼來得親熱百倍。趕緊從身邊桌上拿了兩顆果子，塞到水笙手里：“餓不餓，這果子新鮮，可好吃了。”
水笙的手實在小，兩顆果子竟然拿不下，一手抓了一個，左看看、右看看，愁得不行。
“母妃，等會兒吃。”她指指自己的小口袋。
哈哈，她竟然也知道囤糧，有腦子。海棠接過她手里的果子，給她兩個口袋，一邊一個果子塞了進去：“沒關系，等會兒慢慢吃。”
李夫人與海棠熟，那時候沒少在一起帶娃，見此景，走上來道：“水笙，母妃最疼你了。一直惦記著你。”
水笙眨眨眼睛：“我也疼母妃。”
海棠啞然失笑：“你以前認識母妃嗎？你就疼上了……”
水笙實在不知道如何表達，又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還是眨眨眼睛，終于放棄道：“不認識，但還是疼。”
她這么“疼”來“疼”去的，倒真的把海棠給弄“疼”了，一把抱起水笙，坐在自己身上：“哎呀，水笙你可真沉呀。”
又對李夫人道：“一年多了，你們把水笙養得這么好，費心了。”
李夫人原本特別驕傲，當初以為替王府養了個義女已經夠有面子，沒想到王爺變成了皇帝，這義女“義”得可就太不一般了，簡直這一輩子最大的榮耀便在于此。
可榮耀歸榮耀，她對水笙倒真是如親娘一樣掏心掏肺。聽海棠夫人一說這話，便明白這孩子只怕早晚是要離開自己了。
雖是意料之中，卻還是有些忍不住，鼻子一酸，眼眶就濕了。
李大力趕緊用胳膊肘去捅夫人。他也舍不得這么乖巧的孩子，他也和孩子有了感情，可水笙到底是皇帝的義女啊。
李夫人被他一捅，倒也清醒過來，趕緊道：“夫人說哪里的話，只要水笙在賤妾身邊，賤妾便盡力待之，她天性聰穎，賤妾都擔心宅院里鎮不住她，我們府上畢竟小門小戶的，生怕委屈了水笙，賤妾夫婦倆如何跟皇上和海棠夫人交代得過去啊。”
“很好，水笙很好，你們二位很好，都很好。”
坐在海棠膝上的水笙卻一眼看中了海棠的紅寶石耳墜子，好奇地盯了半天，那耳墜子跟著海棠的動作輕輕晃動，水笙便也跟著將小眼珠轉來轉去。
還是一旁的秦琰發現的，笑道：“她好像看上你的耳墜子了。”
“啊……”海棠摸摸耳朵，這耳墜子是西域紅寶中的上品，是蘊秀宮的珍藏。蘊秀宮多年珍藏悉數封存，此次海棠強勢入駐，皇帝下旨，將蘊秀宮的所有珍藏一并給了她。
“這孩子，倒真有眼光。”海棠笑道。
秦琰道：“朕與李愛卿閑聊聊，你與李夫人帶水笙去蘊秀宮，把你的寶貝拿出來讓水笙好好挑挑吧。”
海棠一聽，知道他定是與李大力另有朝事相商，便答應著起身。
卻沒想到秦琰一本正經地跟李夫人道：“水笙喜歡什么就拿，海棠夫人若舍不得，你來告訴朕，朕回頭再補一份給她。”
海棠倒吸一口涼氣：“皇上！”
“哎！”
服了。皇帝陛下，能嚴肅點么？
“我有那么小氣么？”海棠忿忿不平。
“上回是誰丟了個荷包還朝朕哭鼻子來著？”
海棠臉紅，好像真有這么回事，但自己是為了這個才哭鼻子的么？明明不是，具體情況已經記不清了，反正崔海棠經常哭鼻子這事兒沒跑。
李夫人捂嘴笑，皇帝和海棠夫人明明是小兩口**呢，甜蜜得讓人羨慕啊。
水笙從海棠膝上爬下，由宮女們牽著小手，海棠與李夫人一邊說話，一邊朝蘊秀宮而去。
海棠還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李夫人。皇上那是埋汰我呢。”
李夫人卻笑道：“埋汰也是自個兒感情好了，才能盡情地埋汰，這叫親熱。再說了，皇上能在我們面前與夫人這般調笑，足見也沒將賤妾夫婦二人視作外人。”
這倒是句實在話，李夫人看得清楚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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