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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柔公主吧，最會掐點兒出逃。偏偏這一回，被母后一句話噎得慌了神，沒掐好點兒。
剛跑出門外，迎面就撞上了被宣進鳳儀宮的崔海霖。
“公主殿下！”崔海霖立刻行禮，眼睛盯著自己的鞋尖兒，半點不敢亂看。
“你……你快進去吧。母后在等你。”
崔海霖又有點慌：“不知皇后娘娘宣微臣前來，所謂何事？”
“我哪知道，反正，你快進去吧。”
崔海霖一聽她如此催促，顯然沒打算參與會面。想想剛才在大正殿，若沒有永柔公主出來解圍打配合，自己根本不能克服一緊張就口吃的毛病，等會兒見皇后娘娘，要是再口吃起來，沒有永柔公主在跟前，心里真是好沒底啊。
猶豫著，不肯挪腿。
“公主殿下……你……”
“嗯？”
“你……”
“嗯？”
“你……”
“好啦！到底想說什么？”永柔忍不住了。
崔海霖被她一吼，頓時額頭冒汗：“公主殿下，別生氣。微臣……微臣就是想謝謝您，剛剛在大正殿，您替微臣解圍，真是雪中送炭啊。”
原來是這事兒，這呆子倒也知道跟我道個謝，沒呆到家。永柔心里有些暗自得意。
“微臣……膽小，怕呆會兒見著皇后娘娘，又緊張。”
永柔倒安慰他：“崔大人不用緊張，母后很和氣的人。其實，我以前比你還膽小，不光以前，現在也是，現在見著父皇，我還是不敢大聲說話，后來海棠姐姐說，就把對面的人當成一張桌子，一張椅子，慢慢地練，我膽子就大了好多。”
“呵，她怎么就沒這么教我呢？”崔海霖也是郁悶，這還算是親妹不？
永柔倒是心眼兒一動：“有我在，崔大人就不緊張，是么？”
崔海霖很實在地點點頭：“好像的確有點。”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永柔悶悶地想了想，對崔海霖道：“那我陪崔大人一同進去，母后若是問起，你得說，是你讓我一起的。”
崔海霖的眼光一直在盯著自己的腳尖，絲毫沒有意識到這是個坑，竟然順從地點點頭。
一見這兩人竟然一同進了殿，尹皇后也是意外。
“永柔你不是出去了么？”
永柔公主立刻朝崔海霖使眼色……
使也白使！崔海霖根本不敢看她，崔海霖的腳尖比永柔好看一百倍。
“叭”一下，永柔輕輕一伸腳，踩上了崔海霖的腳尖。
崔海霖頓時一個趔趄，趕緊站穩，還要替永柔解釋：“微臣……微臣在外頭遇見公主殿下，便請她一同過來。”
尹皇后對于崔海霖此人不擅言辭的勁兒，是已有領教，也不計較這話說得是否得體，光看他被永柔拿捏的樣子，倒是生了幾分好感。
“今年多大了？”
“二十。”
“入仕幾年？”
“十八歲到了工部，到河南也已一年半了。”
“哦，那是幾乎一出道，就去河南了。”
“是。”
尹皇后心想，一看就是個苦孩子，家里也沒什么根基，又問：“那邊治河苦啊，沒想著調回京城來？你父母都在京城的吧。”
崔海霖極為恭敬，也沒去想皇后是不是認識父親，只會就事論事，回答道：“父母都在京城，從小教育微臣，男兒之志，必存高遠，勿以俗事為念。雖微臣亦想承恩父母膝下，然達成父母之愿，方為大孝。”
尹皇后肅然：“崔大人家教，果然非同一般。”
“微臣替父親謝皇后娘娘夸贊。”
永柔在旁邊樂得眉開眼笑的，好像母后是夸得自己一般，又見崔海霖的確是應對自如，不免覺得自己功勞最大。
尹皇后不緊不慢地扯著閑話，問他小時候的趣事，慰問他河南任上的艱辛，還說有機會的話，倒想結識一下崔夫人，是如何生了兩個優秀孩子。皇后娘娘的那份恬淡溫雅，讓崔海霖越來越放松。
終于，見火候差不多了，尹皇后問道：“崔夫人相人，一定也是極有眼光的，不知為你定的哪家姑娘？”
崔海霖一愣，立刻臉紅了。不光臉紅，耳朵根都紅了。
永柔在一旁聽得也是呆了，母后這是干嘛呀，怎么覺得氣氛有些異樣？
不過，自己也好想知道啊！
與崔海霖相處這么久，只知道他還沒有成家，真的沒問過他是不是已有婚約。
崔海霖已經緊張得又結巴起來：“沒……沒……”
“嗯？”尹皇后有些急切。
“事業未成，不敢禍害人家姑娘。”
“呵呵，這怎么叫禍害。”尹皇后笑得很是和藹，“什么叫‘成’？若是說的治河，那就太沒譜了。誰知道這河哪年治好，難道你還一直不成家么？”
崔海霖認真道：“微臣的確有此心愿，一日不除水患，一日不想成家。”
永柔不知怎的，心里就有些怒意，插嘴道：“海棠姐姐跟我說，崔夫人明明很急的。”
誰急？我看你最急！
尹皇后倒吸一口涼氣，還以為這丫頭漸漸成長，也是調教得好些了，誰知道事情臨了，還是這么冒失。
嗯，又膽怯，又冒失，說的就是尹皇后親生的永柔公主了。
“咳咳。永柔啊，你是個小孩子，哪里懂當父母的心。本宮看，崔海霖雖長了又高又大的樣子，其實，也還是小孩子。父母都是一樣的，孩子說，要志在四方，父母便盡力成全；若孩子說，要安居樂業，父母也當盡其所能。當父母的，個個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早日成家，得遇良人。崔夫人肯定也一樣，所以，能不急嘛！”
崔海霖有些不好意思，他當然知道自己的娘也是很急的，只不過更加尊重他的意愿罷了，倒讓皇后娘娘一下子說穿。果然天下父母都是一樣的心。
“皇后娘娘慈愛仁心，微臣的娘若聽到，定是心有戚戚。”
話說到這份上，尹皇后覺得，時機已經很成熟了，便道：“你妹妹是老三的側妃，也算是本宮半個孩子，本宮叫你聲海霖，不介意吧……”
崔海霖嚇了一跳，趕緊道：“是微臣的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