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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
工部侍郎和戶部官員異口同聲，痛斥崔海霖。
尤其工部侍郎，立刻下跪請奏：“皇上，崔河監沖撞圣儀，微臣無德，治下有失，請皇上降罪。”
崔海霖吃驚不小。他是研究治水的人，可不是鉆研為官之道的人，哪里想過這么多，一激動，就那樣脫口而出，誰知就犯了忌諱。不由緊張起來，張了張嘴……
完了，又結巴了。
“不……不對……，皇……皇上……，微臣……不是……”
正衡帝一聽就有點暈：“崔海霖，你這樣會說到正午的，外頭還有很多官員等著述職呢。”
“遷……遷民……”
正衡帝不耐煩了：“這樣吧，你回去寫成折子遞上來，朕會看的。”
崔海霖那個急啊，汗都下來了：“不……不……”
正衡帝已然不理他了，開始問旁邊的執事太監：“下一個是誰？”
永柔再也忍不住，一掀簾子就出來：“崔大人的話，我聽懂了。”
幾個官員面面相覷，這位俊俏的小哥兒是誰？不認識啊。看年紀像是哪位皇子，可皇子們他們都見過，沒有長這樣的。
實在是永柔性格孤僻，不大出來露面，所以這些官員都不認得她的緣故。
正衡帝一看，暈，這丫頭怎么跑來了，這當口，亂湊熱鬧。揮手道：“回去回去，別胡鬧！”
太后瞧出了點門道，巴不得永柔鬧一鬧，輕輕穩住不安的尹皇后，在簾子后面道：“聽懂了，就讓她說說唄，瞧瞧她出去走了一趟，是不是有長進了。”
崔海霖目瞪口呆，原來簾子后頭有人，原來永柔公主有男裝癖，她竟然在宮里都穿著男裝。
官員們本來沒將這俊俏小哥放在眼里，突然發現太后竟然在簾子后頭，已是嚇了一半，再發現太后居然很疼愛這位小哥，就更加震驚。
難道他是太后家的哪位子侄？
反正，是不敢小覷了。
“遷民，難道各位大人以為，明天要發大水了，今天通知老百姓趕緊遷走，這樣就可以了嗎？”
“各位大人”不知道怎么回答，不敢胡亂說話，不知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崔大人，您說可以嗎？”永柔走到崔海霖跟前，朝他眨巴眼睛。
“不可以。”崔海霖終于流利地說了三個字。
“那崔大人給我們說說，為什么不可以么。汛期在什么時候，讓他們搬遷要多久？”
崔海霖這算明白了，永柔公主是出來拯救自己的啊。
永柔說話嬌嬌俏俏的，讓崔海霖聽著，心里安定了許多，又得到她眼神鼓勵，順著她的話繼續說，似乎也不太難呢。
“崔大人慢些說，先說汛期。”
崔海霖終于緩過了神，順著永柔的提示，由汛期說到遷民，遷民是一項浩大的工程，并不是將老百姓趕走便算，流民易成患，如何安置，提前幾個月做準備，根本一點兒都不算早，當然是迫在眉睫了。
二人一來一去，配合得相當好，一個溫柔，一個嚴謹，終于將崔海霖關于遷民改道的事兒給說了個一清二楚。
戶部官員自然也是再沒話說，已經開始盤算從哪兒擠錢出來了；工部侍郎也是見風使舵，立刻表示既然皇上決定了，那工部一定要竭盡全力將此事辦得漂亮。
嗯，這會兒就成工部的事兒了，不是崔海霖的意思了。
不過崔海霖不爭。他只要達成目標，并不為突出自己。
崔國楨的孩子，這點美德還是有的。
走出大正宮，崔海霖大汗淋漓。真是圍著大正宮跑十圈都沒這么嚇人的。
更嚇人的還在后頭，一個漂亮的宮女走過來，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笑吟吟道：“崔大人，皇后娘娘有請。”
頓時，崔海霖的腿又瘸了。
太后給尹皇后摞了一句話：“那個崔海霖有意思，哀家看，你是要好好去了解了解了。免得后悔。”然后就回了壽康宮。
尹皇后心中一凜，不得了，小妮子那點兒心事，連太后都看出來了。
趁著母女倆最近感情正好，尹皇后趕緊問：“永柔，你如何知道崔大人心中是那么想的？”
永柔道：“兒臣在河南，聽都聽多了，自然是知道的。”
“哦，母后想起來了。是崔大人護送你回京的，一路上，他一定給你講了不少。”
這試探，圈子兜得夠遠。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永柔卻說：“才不是。崔大人以前吧，對兒臣還算和氣。可自從知道兒臣是公主，都不近三丈之內，恨不得兒臣想跟他說個話，還得用喊的。”
“噗！”尹皇后忍不住笑出聲來。
看他今天緊張起來的樣子，好像真的是個老實孩子。
可惜啊，出身低了些，不是世家，也沒有功名，是個……是個幾品官來著？哎呀，還真不知道奉州河監是幾品，不會沒品吧……
“崔翰林家教好，教出來的兒子，也守禮。”
“對啊，兒臣現在就好佩服崔翰林大人，母后您看，崔大人老實憨厚又精于河工，海棠姐姐聰敏善良還下得一手好棋，您說，他是怎么教育孩子的呢？”
尹皇后突然一想，對啊，這崔海霖，豈不就是秦琰那個崔側妃的親哥哥？
“永柔，你是一直跟在河南的，你三哥為何不回京，你最清楚了吧。”
永柔撇嘴：“他就是想帶海棠姐姐出去玩，嫌我礙事兒，把我跟崔大人打發走，哼。”
尹皇后想想，聽說秦琰和側妃在上浦一富商家，吃喝玩樂、游山玩水，逍遙得不得了。難道真的是純玩，沒有些別的目的？
正想著，外面宮女來報，說崔海霖崔河監來了。
永柔又驚又喜：“母后，您把崔大人叫來作甚，剛剛還沒聽清楚么？”
“母后就是想和有想法的年輕人聊聊天，聽聽外頭的故事。你回屋去吧。”
永柔哪里舍得：“兒臣也要聽，兒臣也愛聽故事。”
尹皇后佯作怒意：“女孩子家，矜持點，別讓母后誤以為你對他有意！”
永柔頓時臉紅，一跺腳：“母后胡說什么呀，誰對他有意呀，呆頭呆腦的。兒臣告退！”
迅速消失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