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看書網世間唯有讀書高
尹皇后顯然也沒聽懂海棠的話，見太后的神情，知道太后也是滿腹狐疑。
惡人還是得由兒媳婦來做，婆婆必須要保持高高在上的尊嚴。
尹皇后揚起眉毛，逼視著海棠：“你造下這等罪孽，豈會饒你。別耍花樣，有話直說。”
海棠直起身子，卻依然跪在原地：“賤妾的申辯蒼白無力，可賤妾信、信正義。昔年有竇娥喚來六月飛雪，賤妾不敢自擬竇氏，可是，若太后與皇后亦信，請將賤妾交給上天。上白賤妾之冤，必會警示。”
太后本來垂著眼睛，望都不愿意望海棠一眼，一聽到這兒，突然笑了：“呵呵，你是說，這驕陽似火的，會下雪？哈哈，笑話，天大的笑話！”
“賤妾死到臨頭，不敢跟太后說笑話。”
“打得一副好盤算，想等下雪是吧，從夏天等到冬天，再茍活半年？”
“一個時辰，請給賤妾一個時辰，若無眼，不愿為賤妾明證，賤妾赴死，心服口服。”
秦琰急了，脫口而出：“海棠，別胡說！”
七月的天，陽光燦爛，完全沒有一點點要變天的跡象，怎么可能會下雪。崔海棠啊崔海棠，別把自己逼上死路啊。
海棠感激地望一眼秦琰，提一口氣，對太后道：“不會下雪。賤妾沒有這個能耐。賤妾進王府之前，家母攜賤妾進香，得遇高人。高人曾說，賤妾命有一劫，恐遭他人陷害，輕則皮肉之苦，重則身首異處。能保賤妾平安者，惟有。若太后和皇后能等上一個時辰，將蠶食太陽，以證賤妾清白。”
蠶食太陽！
太后倒吸一口涼氣，不由去看尹皇后。
尹皇后哪里敢信，她活了四十多年，還沒見過太陽會被吃掉。見太后望過來，她也心驚，低聲道：“恕兒臣識短，竟不知有此異相。”
太后道：“哀家倒是聽說過，不過，老天爺會為了這賤婢開？未免也太小題大作了。”
秦琰也不敢相信。他原想著，若能好好地哀求一下皇祖母，說不定還是能饒海棠一條性命，可她偏偏為何弄上這么一出，一個時辰后，太陽肯定還好端端地掛上。
她豈不是自尋死路，真正讓人一點回轉的余地都沒有。
“海棠，別胡鬧了。皇祖母……”
“殿下。妾沒做過，問心無愧。妾相信上天。若上天不愿為妾證明，那是妾命數到了。”
見她如此堅持，秦琰心中一動。若是拖延，何時只拖延這一個時辰，而且，還是以這樣聞所未聞的方式？
突然，他想起出門時，海棠再三問他，今日到底是不是正衡年七月二十，莫非，這是個特殊的日子？
崔海棠是誰？是崔國楨的女兒。崔國楨是誰？宗南道的得意門生。
宗南道知天相，或許，崔國楨也知，崔海棠也知？
秦琰頓時醒悟，見太后尚在猶豫，立刻道：“皇祖母，孫兒向來沒跟皇祖母求過什么，只求給她一個時辰。因為……孫兒信她。”
海棠心中熱熱的，這是多么珍貴的信任。
太后冷笑一聲：“也罷，就給她一個時辰，也好叫她、叫你，都死了心。你被蒙蔽了的雙眼，也看看清楚吧。”
“謝太后！”海棠叩頭。
太后道：“不用謝哀家，跪外頭好好求你的去吧。”
立刻上來兩個太監，將海棠拖出殿去。
秦琰正要跟出去，太后卻叫住了他：“你的子嗣，若自己都不在意，可愧對你身上流的秦家的血？”
秦琰不愿頂撞太后，低聲道：“孫兒自是在意的。”
太后雙眉一挑：“在意？哀家看你近來是昏了頭！放著好好的男胎不要，跟太醫說保大人，你保下來的是什么？是一個再不能生育的女人。眼下又如此維護崔氏，你的穆王府，何時能安寧？”
“孫兒，不忍心眼看著活生生的人……”
太后一下子打斷：“難道皇家的不是活生生的？這些女人就是來給你生孩子的，你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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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冷笑：“還去看？你真以為這毒辣辣的大太陽，真會被誰給吃了？老天也沒這么大嘴。”
一太監正籠著小袖、貓著腰，踮腳跑進殿，正要回什么話，一聽太后之言，立刻停下腳步，進退兩難。
尹皇后見了，不免問：“什么事？”
太監小心翼翼地道：“回皇后娘娘的話，奴才瞧外頭……有點兒變天……”
太后一驚，隨即又鎮定下來：“入秋也沒幾日，下個陣雨什么的，也很正常。”
秦琰一聽竟真的變天了，陡然生出希望，不想再看皇祖母在那兒自我安慰，趁著說話的功夫出了殿。
壽康宮的地盤兒，在皇宮里極其特殊，比太子的東宮還大，僅此于皇上和皇后的寢殿。海棠跪在廣闊的院子里，小小的，孤單的，看上去那么無助。
一隊太監和宮女列在臺階下，監視著海棠。
秦琰望望天色，只一會兒的功夫，果然已經陰沉了下來。可說來奇怪，并沒有起風，也聽不到雷聲，不似要下雨的樣子。
不顧太監宮女們的側目，他跑到海棠身邊。
“這……是要下雨嗎？”
海棠臉色欣喜：“殿下，看到了嗎，天色暗了！”
“海棠，若要下雨，你會淋濕的！”
“不，不是下雨，這不是下雨，你看，陽光已經沒那么毒了，可是，并沒有烏云！”
順著海棠手指的方向，秦琰望向天空。沒有烏云，太陽依然當空，可是，卻不像往常那樣刺目。天空已沒有那么湛藍，整個天地開始暗沉。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海棠知道，現在可以說了，她要和穆王說，她要與穆王一起來分享。
“殿下不要一直盯著，傷眼睛。快讓他們取一盆水，倒進墨汁，那太陽如何一點一點被吃掉，從盆里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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