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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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雖然碎掉了,但是陳楓料定,餓鬼道主沒有死掉。否則,他的鬼幡不可能安然矗立,保持著固有的秘力波動。
片刻之后,四周的空氣中突然顯現出密密麻麻的黑色光點。鬼幡上面突然發出了巨大的吸力,這些黑色光點便紛紛投入到鬼幡之中。
鬼幡之上,漸漸浮現出餓鬼道主的臉孔。
他干癟的面皮抽搐著,好像忍受著劇痛。他的眼睛變得血紅,緊盯著陳楓,恨不得一口口將陳楓咬碎。
當所有的光點都融入到鬼幡之后,餓鬼道主的臉龐終于清晰起來,只是,他已經沒有了身體。
“毀了我的肉身,你該死!”餓鬼道主怒喝一聲,通道內的光線都為之一暗。
“吞天!”餓鬼道主發出一聲低吼,六個子鬼突然自鬼幡之中鉆出,隨著漸漸凝出的血盆大口,直撲向陳楓,這一次,速度更快!
猝不及防之下,陳楓直接用火鳳扇扇出了一片青、紅二色火焰,將六個子鬼逼退,同時再度引出了絲線,用一個道結將血口纏住。
餓鬼道主看到又是該死的絲線纏住了血口,不由大怒。
餓鬼道主的嘴巴隨即張開,竟然將六個子鬼都吸入口中,而且一口一口咀嚼起來。
六個子鬼黑色的血液沿著鬼幡滴下。
餓鬼道主的嘴巴再度張開,每一顆牙齒都閃動著黑芒。隨后,他噴出了一團黑色的怪云。
這怪云的速度很快,而且仿佛有靈性一般,直接向陳楓撲去。
陳楓的秘力多數用在了束縛血口上,無法施展別的秘術,只好拿起戰刀,附上秘識直直劈下。
怪云仿佛具有靈性一般,戰刀還沒有觸碰到它,它便化作一條繩索,在空中一甩,將陳楓纏住。
陳楓再退,卻動不了了。甚至,他的秘力都為之一滯,變得運轉變得緩慢起來。這讓他束縛住血口的難度更大了!
“現在,我們都不能動了,決出勝負吧!”餓鬼道主閉上了眼睛,鬼幡上冒出了黑色的秘力,紛紛注入到血口之中。
“噬地!”餓鬼道主低聲說完,血口竟然緩緩張開。
陳楓不得不將調集更多的秘識和秘力,加強對道結的控制。
絲線還是太少了,道結對血口的束縛越來越吃力。
“哈哈哈!”餓鬼道主得意大笑。當血口完全張開的時候,就是陳楓被血口吞下的時刻。
餓鬼道主笑畢,開始繼續操縱剛剛被道結再度束縛閉合的血口。
陳楓發覺自己已經陷入了一個困局。若是沒有新的手段,他定然無法消滅血口。這樣僵持下去,輸的極有可能是自己。
難道要召喚出秘寵或者傀儡?陳楓對于子鬼的吞噬能力印象很深,秘寵和少數的傀儡估計討不到便宜,數量眾多的傀儡倒是能夠打倒鬼幡。只是不到萬不得已,陳楓并不想如此借助外力。
秘識之火?隱秘經脈中的那絲紫火?陰雷?亦或是奇異眼珠中蘊含的紅光?陳楓覺得這些手段都可能摧毀血口,不過,這些還都不是陳楓最想使用的本領。
他的目光還是留在了道結上。
陳楓的修為不高,但是已經開始領悟秘術。三千道結便是他領悟的成果。
領悟不可能時時發生,出現次數可以說少之又少,偏偏三千道結這種秘術的進步只能靠領悟來提升。
既然三千道結對血口有效,陳楓希望能夠利用這次機會,來提升三千道結。
通道之中靜了下來,餓鬼道主聚精會神控制起血口來。雖然嘴上還不承認,但是在心中,他早已將陳楓當成了勁敵。
陳楓的心也慢慢地靜下來。他不再去想著陰暗的通道,不去想充滿陰氣和玄相墓,不去想詭異狠辣的對手,不去想自己艱難的處境和未來。
他想到了天空,他想到了飛翔的感覺,那是他夢寐以求的事情。只是,在他暢想的時候,他還是發覺,不論多么蔚藍的天空,當人們仰望的時候,都可能感受到一絲化不開的清寂,這淡淡的憂傷因為天空過于遼闊。
整個自然界只有蒼天和大地沒有同類,這是一種孤獨帶來的憂傷。陳楓同樣也有此憂傷,作為秘士的他,卻是秘士中的異類。他沒有同行者,多數時間,都是寂寂獨行。
他想到了自己讀過的一句詩:“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
陳楓讀書不多,卻一直喜歡古詩詞里那些用微小細密且繁多的事物來摹比世事人心的句子。無邊的網,無數的小結,永遠沒有止息的思念、煩難,瑣碎而悲傷,折磨人,讓人無法逃離。
“無邊絲雨細如愁”,“試問閑愁都幾許?一川煙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陳楓想到了天空中的雨,那是天空的淚水嗎?那么多的細愁,絲縷不絕,鋪天蓋地般襲來,把心籠在一個縹緲的氛圍里。這種傷感,讓一切生命都陷入了虛空。在雨絲中,一個有經歷的人會一下子就觸摸到自己人生的底子:闊大蒼茫的天地和渺小柔弱的生命一樣,都有無法安置的情愫。
雨絲,是天地之結。
除了雨絲,還有那飄舞的雪花和柳絮,那些無人能夠管束的精靈,那些繚亂的清愁。
若是要做一個不荒廢生命的人,就要懂得珍惜,還要懂得回憶。可是,越看得透,心結可能就越多。生命中的每一天、每一件事、每一個人、每一句話,都是一根根絲線,一次心潮起伏,便會打出一個無法解開的結。
陳楓的腦海中浮現的是詩詞中的意境,轉而聯想到自己的人生。
曾經,自己還是一個孩子時,便沒有別的孩子那般宏偉的志向。他不奢求做出什么驚天動地的事情,只希望能夠用一雙勤勞的手去養活祖父母。
并不是每個人都能飛黃騰達,并不是每個人都能家財萬貫,不管有無夢想,注定有些人聲名顯赫,有些人聲名狼籍。
每個人心里都有千千結,有人試圖解開,更多的人則是在編著。面對別人不解的探詢,自己可以解釋什么?只能一笑置之罷了。
陳楓不由懷念起在祖父母教導下那些小小的喜好。
熱鬧的生活,可能會迎來一場微雨。雨后的彩虹,卻無法滋潤莊稼。這便是繚亂的人生,繚亂的結,世間莫不如此。
當血口逐漸張開時,陳楓的心念像是天地間的秘力蔓延開來。他的手終于再一次動了,第四十六根絲線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