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這些圖畫,冷峰感慨地說:“世人都愿修習秘術,哪怕是為此放棄了世間的侯王也心甘情愿。畢竟,錦衣玉食的日子再舒服,也有終結的那一天。等到歸去之時,任是功震寰宇的帝王將相還是命比紙薄的草芥之民,都將化作一抔黃土,留下數滴眼淚,從此了無痕跡。能逃脫六道輪回的,只有那傳說中最厲害的飛升秘者了。所以,無論如何,我都要變強,我要改變自己的命運!”說話間,冷峰望向圖案中那些遨游九天的秘者,滿臉都是欽羨之情。
陳楓看了幾眼畫面,不由低頭暗嘆一聲,心想若是祖父母能夠重生,自己還是覺得當初那平淡的百姓日子更讓自己留戀。
嘆息感慨了一番,冷峰說道:“天地之別、仙俗之隔,實如巨淵汪洋。我等秘者的未來,也不是那些凡夫俗子所能想象的。門中的長老曾言,這個世界廣闊無邊,哪怕是如月光般飛遁,也難以窮極終點。九天之外,青冥之極,有更加玄妙世界。不過你不要問我大家是如何知道的,因為長老也說不清為什么在秘界會有這類說法。也許最早的秘者曾有人四處探求,留下自己的見聞吧。”
除了字符和圖案之外,石門正中間則雕刻著一首七律:
一謫凡塵廿六年,師門無望自生憐。
母亡難伴黃泉路,父亦遠居離恨天。
仙路煙塵猶恐散,千秋皓月依舊圓。
此生盡入巫山夢,深洞幽居恨前緣!
這首七律很明顯是用利刃刻在石門上的,一路直下,鐵劃銀鉤,臨到尾聯,一個“恨”字刻得斗大,有種要破壁而出的感覺。
陳楓雖然勉強識得上面的文字,但是對于詩賦一道卻從未涉獵,只是勉強能夠感覺到作者有一股不平之氣在心間。冷峰也是歪頭看了很久,然后說道:“就是發發牢騷的句子吧,看不出什么有用的東西。秘界之中,誰還沒點生死離別?”
兩扇石門本就給人以沉重感,更兼字符和詩句,更顯得莊嚴肅穆。
這樣一座門橫亙在陳楓和冷峰的面前,讓二人的情緒變得躁動起來。如果能將石門打開,那么可能開啟的便是一條生路;若是石門緊鎖,那么二人只能被囚禁在這節小小的山洞內。
“咦,這兩扇門怎么沒有門環?那怎么開關啊?”陳楓問。
冷峰運足力氣過去用手推了一下,石門關得緊緊的。
“我們兩個四處找找,看看四周有什么特殊的東西。這樣的石門不是單憑人力便能打開的,一般都是由機關操縱的。”冷峰說。
陳楓找了半天,發現門前三尺的洞壁縫中有一塊柱形的石頭,很明顯與土質的洞壁不是一體的。
陳楓小心地用手一按,石頭明顯下陷了一截,隨著輕微的摩擦聲,二人驚喜地發現,那塊石頭果然緩緩地升了起來,石門一聲悶響——開了。
石門盡敞,展現在陳楓等人眼前的是一間石室。
石室之中,有石桌、石凳等物。雖然都是粗石制成,上面雕刻的花紋也很粗糙,但是整間石室的布置卻是匠心獨具,給人一種渾然天成、錯落有致的感覺。只是二人身上冰冷,再接觸到一堆冰冷的石頭,都感覺有點壓抑。
目光稍一逡巡,陳楓和冷峰都將注意力集中到了石室最中間的陳設上——一座墨綠的石棺。
與石室中其他那些粗糙的青石不同的是,整座石棺都是由一塊墨綠的玉石雕刻而成,石質晶瑩剔透。用手輕觸,透骨的是冰冷的寒意。石棺的四周都雕刻著精致優美的花紋,與石桌、石凳上古樸的圖案相映成趣。石棺兩側最中間雕刻的則是一組優美的圖畫:落入凡塵的仙子,在傾瀉的月光下翩翩飛舞;江南浣紗女的歌聲,江南的青山綠水蒙蒙煙雨;繾綣在桃源仙境,幽幽佇立在鮮花輝映的大地;輕輕揮揮衣袖,片片彩云飛逝……一切是那么的和諧、寧靜、透明、美麗!
這個石棺看起來經歷了很多年頭,怪異的地方是,石棺上的各個角落一絲灰塵都沒有,仿佛每天有人把它擦拭一遍似的。
冷峰看了一下眼前的石棺,將注意力更多地集中在了眼前的石室內。他來回觀察了半天,再也沒有發現什么機關暗道。
“這里四壁空空,沒有別的出口。”冷峰說。縱使他有過身陷困局的經歷,但是那時身邊都有一大堆師兄看顧,不需要自己勞心費力,不像現在,自己哪怕修為很低,也成為中堅力量。
“本來還想用那赤磷蜈蚣來探路,誰知道那條蜈蚣現在卻睡得像頭死豬似的。”冷峰恨恨地說。
“這個石室沒有別的出口,不會那個吃人的怪獸就藏在這間石室里吧!”陳楓突然想到,說完,自己心中都泛起無盡的寒意。
“不可能,”冷峰冷靜地說道,“我們是從洞口一步步走進來的,沒有任何遺漏。這個石室的面積就這么小,根本沒有什么容身之地。如果這洞里有吃人的野獸,也是早已死了,或者出洞去了。”陳楓分析道。
陳楓剛待心頭一松,卻又聽到冷峰說:“除非有什么東西藏在這個棺材里吧?”
“這石棺緊閉,而且棺蓋沉重,里面若是有什么,也應該早已悶死了吧!”陳楓在停尸坳待過,碰到棺材已經不是如何害怕。
冷峰的話音未落,低沉的石板摩擦聲響起,石棺的棺蓋竟然緩緩地打開了。
陳楓的雞皮疙瘩不由起來了。
棺蓋緩緩地抬升,發出了低沉的響聲,仿佛有種神秘的力量推動著它似的。
“站在門口啰啰嗦嗦半天的小子就是你們吧。我剛睡一會,你們就將我吵醒了。”一個低沉且沙啞的女性嗓音從棺中傳出,令人毛骨悚然。
只見石棺里站出來的人身子佝僂,頭發蓬亂,眼睛很小,鼻子凹陷,嘴唇干枯,臉色蒼白。
這副容貌,陳楓再熟悉不過了,赫然就是馮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