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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美芳的確有些吃驚。
當然，更多的還是一絲欣喜。
任何一個青春期或不是青春期的女生都喜歡這種淡淡的無言的愛意，浸潤入心田的總是潤物細無聲式的攻勢。
沒有人比6中的學生更清楚從50分走到89分需要付出怎樣的代價和堅韌。
如果說高中是一場試煉的話，那么每一次從低谷向上發起的沖刺都是一次人生的蛻變。
即使是趙紅貴都極不尋常地在葉飛接過試卷時說了一句“進步不小，要繼續努力。”
但是在以分數論成敗的戰場上，葉飛的“驚人表現”畢竟只是一個小小的插曲。
猶如萬丈波濤中泛起的一朵浪花，很快就被一陣陣低呼的咆哮聲所淹沒。
這一次全年級的測驗是入學文理科分班以來的第二次年級語文測試，也是11月期中考試前的最后一次年級摸底測試。
所以也算得上是期中考試前的一次預演。
跟其他的學科不同，語文試卷的閱卷過程相對要耗時一些，而且閱卷的主觀性太大，所以通常會由文理科各班的語文老師打亂試卷的班級，并且裝訂好姓名進行統一閱卷。
可以說在拿到最后的考試成績之前，趙紅貴是全然不知道班上的學生究竟考得怎么樣的。
但是意外和驚喜往往就是這樣發生。
趙紅貴無法去控制學生在沖刺大學的路上究竟能夠走多遠，但是他卻有義務去引導班上的每一個學生在這條路上始終如一，不悔初心。
葉飛89分的考試成績的確令他有些訝異甚至是吃驚。
但是這卻遠遠不是趙紅貴所感到驚訝的成績。
“胡美芳，116。”
彷佛是兩團帶電的云團相互間碰撞所發出的雷電的聲響。
一陣陣的呼聲壓低了聲調在整個教室里蔓延開來。
隱約地。
林濤似乎聽到了隔壁3班和2班也時高時低的呼嘯，這是高中的生涯里日夜接受熏陶的聲音。
也是每一次考試后最值得歡呼雀躍的時刻。
胡美芳的分數在趙紅貴嘴里公布成事實的時候，1班的學生已經討論開了116分會排在全年級的第幾名。
人總是有著天生的劣根性和可愛之處，似乎一起對外時總是顯得那樣堅定和團結。
即使是在不同的圈子和明爭暗斗交織在一起的1班也是如此。
1班的語文成績在整個年級肯定算不上是最好的，整個高二年級的文科班和理科班加起來十幾個，1班的語文成績一直處于中游的位置。
以前如果不是蘇芮的高分每一次都能在年級的前三里占據一席之地，恐怕趙紅貴的好脾氣也不會保持得如此穩定。
只是這一次，胡美芳似乎也成了1班的驕傲和騎士。
手持長槍，鐵馬橫戈，刺出了班級的榮譽。
果然。
趙紅貴并沒有讓他們久等。
“胡美芳同學這一次在全年級排第16名，進步不小，要繼續努力爭取期中考試沖進年級前十。”
胡美芳以116分取得全年級第16名的表現和趙紅貴沖進年級前十的戰斗動員彷佛在林濤的記憶里化作了2005年的那個秋天最美的畫面。
愛情的力量終究還是讓林濤為之嘆服。
不管是葉飛的89分還是胡美芳的116分，都驚艷了整個1中的秋天。
林濤分明看到胡美芳帶著三分笑意七分含蓄的目光往身邊的死黨葉飛看了一眼。
趙紅貴卻像是沒有看到一般徑直忽略了這樣的目光，難得地糊涂了一回。
饒燕暗自在心里計算著101分和116分之間的差距，她意外地發現坐在身邊的胡美芳似乎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雖然仍然一樣的大膽和直爽。
但是眉眼間卻隱隱多了一絲羞澀和自信的神采。
116分鮮紅的數字就彷佛是一道帶著血光的利刃刺入了這個高傲的女孩心底，抽搐著，疼痛著，也讓夢漸漸地碎裂著。
饒燕從不懷疑她跟胡美芳之間堅定的友誼，也從不懷疑胡美芳會一直如同過去一樣站在自己身后。
但是在高中生的青春里，除了早熟，除了姐妹，除了一起上網，一起打架，一起在宿舍里討論著隔壁班的女孩的兄弟，還有奔向大學的美夢。
這個夢太過于真實，真實得就像一道沒有第三個答案，只有a和b兩個選項的選擇題。
當身邊的姐妹不知不覺已經悄然走在自己前面時，饒燕才突然發現她正在失去什么。
除了饒燕。
看著手中110分的試卷時，吳波眼里閃著一絲不甘和憤怒。
他從來就認為在1班除了蘇芮就不會有人超過他，但是赤裸裸的現實卻彷佛把他變成了一個笑話。
先是林濤在東江杯的決賽中一舉奪得一等獎的榮譽，緊接著又是胡美芳在年級測試中考到第16名。
這一個個沉重的打擊彷佛慢慢在眼前變大，沖擊著這個少年心靈深處最脆弱的神經。
趙紅貴彷佛是一個睿智的旁觀者看著眼前的這一切，他也有過青春，有過年少張揚的歲月。
他期待著這群少年們走過心底的苦楚，破繭成蝶。
“蘇芮，126，全年級第3。”
悄然地。
蘇芮的優秀似乎已經成了一種習慣，一種整個1班都不會覺得驚奇，甚至當蘇芮不再優秀時他們都會感覺到詫異。
林濤的嘴角會在蘇芮的目光落到自己眼中時不由自主地卷起一絲笑意。
這個女孩的優秀的確有些令人動容。
能夠在高2的年級語文測試中拿到126分的成績，即使是他已經經歷了那許多的人情世故和繁華世界也難以否定這樣耀眼的分數。
很久之前。
林濤會聽到這樣的話。
高中彷佛是一次人生的篩選，沖上去的是勝利者，但是落榜的也不是失敗者，他們只是在做著不一樣的選擇。
有的人選擇了遠方。
有的人選擇了眼前。
有的人選擇了大海。
有的人卻選擇了高山。
或許在重來一次的選擇題里，林濤并不知道自己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但是當趙紅貴那略帶著一絲顫動的聲音，用一種近乎于夸張的口吻和語氣說出“林濤”的名字時。
整個1班突然像是陷入了某種短暫的停頓。
呼吸聲，已然清晰可聞。
“林濤，139，高二全年級第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