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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味酸的價格超乎想象的昂貴,讓李暉不禁皺起了眉頭,“苦味酸也不是直接就能作為炸藥使用的,多少還得走一些步驟,那時的價格只會比現在更貴,北洋水師用得起嗎?”
這時李暉才意識到自己犯下了一個低級失誤,只考慮到了烈性炸藥在爆炸威力上相對于黑火藥的優勢,卻忽略了成本因素,苦味酸炸藥是很厲害,但比黑火藥貴幾十倍的價格實在是太夸張了,別說北洋水師現在經費受限,就算是經費相對充足的以前,也一樣是用不起的。
“這可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了,該怎么辦呢?”,李暉失望地放棄了購買苦味酸的打算,計劃剛開始就受到重挫,對他的打擊著實不小......
“難道要我想辦法賺錢,然后私人貼補給北洋水師?”,李暉萌生出這樣的想法后馬上就搖了搖頭否定掉,“海軍可是吞金獸,即使是足以讓我變成百萬富翁的巨款,也經不起海軍的消耗,何況就算我真的有了這么多錢,清廷和李鴻章也不會允許北洋水師擅自接受私人贊助。如果北洋水師可以自籌經費,那他們還怎么控制這支部隊?”
“條件再困難,能困難過抗戰時期的敵后根據地?他們都能努力攻關、最終解決了部隊炸藥的需要,我為什么不行?”,李暉只是給自己打氣鼓勁而隨口說出的一句話,卻意外地給了他靈感,“對啊,土炸藥,八路軍的土炸藥,放到現在的話,那可是大殺器啊!”
歷史上,八路軍的兵工廠在有能力自產烈性炸藥之前曾經生產過幾種威力介于烈性炸藥與黑火藥之間的“土炸藥”應急,這些“土炸藥”都具有生產容易、成本低廉的優點,而且威力至少比現在就連西方列強都還在廣泛使用的黑火藥強得多,李暉如果能夠將這些“土炸藥”搞出來,肯定能夠給予北洋水師以極大的幫助,考慮到產量因素,作用甚至要超過歷史上大東溝海戰中日軍僅有少量使用的苦味酸炸藥......
不過,前后畢竟差了四十多年,抗戰時期價格便宜、而且較易搞到的原料未必現在也是如此,因此李暉記憶中的那些“土炸藥”配方很多現在都用不了,好在并不都是這樣......
“90的******加上10的礦物油(如凡士林)或者植物油,威力可以達到tnt的60,而且因為密度更大的優勢,實際差距更小;如果在其中再加入5的鋁粉,則威力更可達到tnt的67,而密度還能進一步加大。”,李暉回憶著這些數據,嘴角不覺微微翹起,雖然他現在還不知道目前******售價幾何,但在他想來,這東西電解飽和食鹽水就可獲得,再貴也有限吧?
但結果卻再次出乎李暉的預料,******的國內售價居然只比目前還完全依賴于天然礦物出產的硝酸鉀稍微便宜一點。這一是因為目前的電價遠比后世高得多,但更主要的原因應該還是由于國內生產不了這個,所以人家漫天要價。別說******了,現在的中國就連除去雜質提純了的精鹽都不能生產,洋人不宰你宰誰?
想通了其中的緣由之后,李暉不禁深感無奈,此時的中國不是一兩個方面不如人,而是全方面的落后,他空有一大堆超越時代的知識,卻大都受限于客觀條件不足而難以將其應用到實踐上......
不過,就算******價格超出預期,也總歸沒有苦味酸那樣夸張,而且由于******凡士林炸藥的生產工序遠沒有軍用黑火藥那樣復雜,因此最終成本還是要比軍用黑火藥便宜一些,再考慮到爆炸威力的優勢,還是很有實用價值的。因此李暉最終還是硬著頭皮掏錢買了一些樣品,只可惜鋁粉在天津完全找不到賣家,因此土炸藥的實驗暫時只能完成一半......
但即使只是一半,也足以讓天津機器局上下再次對李暉刮目相看,在******凡士林炸藥試爆成功轟動了全局之后,李暉接著進行實彈試射的時候就不像之前僅有聊聊數人旁觀了,甚至連總辦潘駿德聞訊后都立刻趕了過來。
眼看李暉就要親自上前發炮,匆匆趕到的總辦潘駿德連忙急叫一聲阻止道,“且慢,先別開炮!”
李暉這才發現總辦也來了現場,馬上離開那么測試用的75mm克虜伯行營炮,回到試驗場的邊上給潘駿德見禮。
“李暉啊,你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怎么能親自冒險試炮呢?萬一有個意外,那可是朝廷的損失啊!”,潘駿德揮揮手示意李暉免禮,而他身后的一個老兵則不等命令就自己走向了那門行營炮。
雖然李暉對這次試炮很有信心,但也不會悖了頂頭上司的好意,當下就點頭說好。
隨著潘駿德一聲令下,那名老兵狠狠地一拉炮繩。頓時有幾乎無法分開的兩聲巨響傳來,潘駿德的臉色登時一變,但等到煙幕散去之后,他卻看到那門大炮和老兵都安然無恙,蒼白的臉上頓時布滿喜色,而那個開炮的老兵也撲通一下扶著炮身跪倒在地,帶著哭腔大叫道“老四”和“林兒”......
后來李暉才知道,這十年來為了將棉火藥用作炮彈裝藥,天津機器局不但耗費銀兩無數,更付出了數十條人命的代價,而那個老兵的弟弟和兒子都死在了試炮中,也難怪他現在會如此激動。李暉也由此意識到,就算天津機器局在他眼中**低效,但軍工企業因其極大的危險性,從業人員始終要比其他行業的要更有奉獻精神......
潘駿德畢竟在官場上混了好幾十年,城府相當深厚,很快就從激動的情緒中平復了下來,他一臉贊賞地看著李暉笑道,“看來之前研制出無煙藥并非偶然,如果你能夠早生十年,那該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