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籍軍團總部”這個名字聽上去相當的高大上,現實中確實極其矮窮丑。
整個外籍軍團總部,沒有一棟超過三層的房子,放眼看過去,幾乎全部都是一層的平房,只是因為依山而建,看上去房子錯落有致,看上去好像是有點規模。
這個時代的人們,還沒有旅游的概念,更沒有城市形象的概念,房子的外墻幾乎都沒有粉刷,傍晚時分放眼看過去灰蒙蒙的看不太真切,一切都猶如隱藏在迷霧之中。
因為處于安全上的考慮,軍營內幾乎沒有樹木,最大程度保證了視野開闊性,但也導致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站在軍營外那些“教堂”內的尖塔上眺望外籍軍團總部,真的是一覽無余。
真不知道那些前任總司令們的腦子是不是被驢踢了,居然允許這些本地人在軍營外修筑高于外籍軍團圍墻的建筑,難道這是為了證明自己的坦誠?
坦誠個屁!
你一群戰爭獵犬,要什么坦誠啊,真要坦誠的話干脆連圍墻也拆了算了。
秦致遠進入外籍軍團總部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修建機場,或許是因為飛機剛剛出現,外籍軍團也沒有這么編制,軍營內居然連一個機場都沒有,這令已經習慣了運輸機的秦致遠無法忍受,修建一個機場,哪怕是一個簡易機場勢在必行。
修建機場是要人的,在秦致遠向馬爾科提出這個要求之后,居然得到一個非常意外的回答。
“修建機場當然可以,但是咱們并沒有足夠的人力,也沒有足夠的資金……”馬爾科一臉坦然。
沒人沒錢,那還玩個蛋。
“怎么會沒錢?國會每年不是都要撥資金嗎?就沒有咱們外籍軍團的份額?”秦致遠好奇。
和科西嘉島一樣,阿爾及利亞也享受法國政府的財政補貼,在阿爾及利亞發現油田之前,這是阿爾及利亞政府最大的收入。但作為法國最大的海外領地,阿爾及利亞在法國政府中的地位顯然要重要得多,獲得的財政補貼也更多。
科西嘉島每年的補貼大概有二三百萬法郎,而阿爾及利亞,法國政府對這里的財政補貼都是以億為單位的。
這些財政補貼用于發放公務員的薪水,同時也會對農產品進行補貼,當然更多一部分會用于社會基礎建設,比如從西迪貝勒阿巴斯至奧蘭的鐵路,以及奧蘭和凱比爾的港口群,就是使用這些補貼修建的。
正常情況下,這些財政補貼劃撥給阿爾及利亞之后,肯定會分配一部分給外籍軍團,而且應該是相當大一部分,畢竟外籍軍團不但承擔著對外作戰任務,對內也有維穩任務。
“本來是有的,但現在情況特殊,您知道的,現在應付本土的戰爭尚且自顧不暇,對這里實在是很難兼顧。去年的情況還好一點,今年的撥款更少,只能維持基本的人員薪水。為此,咱們不得不節衣縮食,軍團總部的人手僅僅是能維持正常運轉而已,很多本地人被裁員,咱們也沒有更多的錢去購買那些本地人的東西,所以才使得矛盾進一步激化。”馬爾科艱難的道出一個殘酷的事實。
雖然法國政府一直都想同化阿爾及利亞,但看上去效果并不太好,阿爾及利亞人到目前為止仍舊堅持他們的文化,堅持他們的宗教,并沒有絲毫和法蘭西融合的跡象。反而是有一些從歐洲遷徙至阿爾及利亞的歐洲人皈依了阿爾及利亞當地的拜物教。
這么看起來,法國對阿爾及利亞的同化簡直就是個笑話。
現在正是世界大戰期間,法國人為了維持戰爭,已經欠了美國人一屁股債,對于阿爾及利亞自然是無暇顧及,所以財政撥款的發放即不及時也不足額。
不僅僅是對阿爾及利亞這樣,法國政府對科西嘉島今年的撥款也在縮小規模。不過秦致遠對此并不在意,和阿爾及利亞不同,秦致遠治下的科西嘉島對這些撥款的依賴程度很低,有固然不錯,沒有也無所謂,反正每年的撥款還不夠支付秦致遠手下那些人一個月的薪水,實在是毛毛雨。
“如果是以前,想要修建一個擁有一千米跑道的機場要怎么做?”秦致遠不太了解這邊的程序。
“先立項,做一個可行性研究,然后做工程造價,再上報總督府,總督府那邊派人來核查,通過之后就會請求國會追加撥款,然后咱們拿到錢再去找那些本地人,把工程交給他們,需要咱們做得只是驗收。”馬爾科對于業務倒還精通。
“這個過程大概需要多上時間?”秦致遠追問。
僅僅是聽這個程序,秦致遠就感覺實在是復雜,這一圈走下來,沒準圣誕節都過了。
“說不準要多長時間,這要看那些官老爺們的效率,有可能五個月,也有可能半年。關鍵是咱們這邊,這些本地人懶散至極,每天的工作時間不到六個小時,就是這六個小時,每天還要進行三次宗教儀式,每一次都要半個小時,如果咱們要求他們快一點,他們就會罷工,說咱們不尊重他們的習慣和傳統。”馬爾科也是無奈,看來他在和這些當地人打交道的時候已經傷透了腦筋。
“傳統?我的傳統就是簡潔和高效,在跟我提傳統之前,首先考慮一下他的傳統是不是和我的傳統沖突,我去尊重他,誰來尊重我?”秦致遠最討厭那些動不動就拿傳統說事的。
如果都回歸傳統,人類應該都光著屁股去打獵。如果誰想要那樣的生活,就讓他去好了,不會因為客觀環境的改變而調整自己的人,他們只能被社會淘汰。
“可是巴黎的要求是尊重他們的傳統……”馬爾科有點矛盾。
理智上告訴馬爾科,秦致遠說的是對了,但從法理上講,秦致遠說的無法實現。法國人對于阿爾及利亞的民族政策,采用的方式令秦致遠感覺似曾相識,這種“尊重傳統”的政策先不說對錯,本身就是對另一部分傳統的不尊重,曾經的秦致遠無能為力,只能被動接受,但現在的秦致遠不同,他已經成為制定規則的那些人,或許可以做點什么。
“應該把他們通通吊死!”秦致遠沒有明確說明應該吊死誰,但對這個政策的反對是顯而易見的:“好了,不管巴黎的老爺們,現在這里是我們說了算。馬爾科,你的任務是給我找出一片地方,長度不得小于一千米,寬度不得小于五百米,剩下的事交給我。”
秦致遠不想按照“傳統”方式修建機場,一想到回趟巴黎要使用“火車——輪船——火車”這種方式折騰一個星期,秦致遠就感覺深惡痛絕。
如果是坐飛機,從西迪貝勒阿巴斯到巴黎大約只需要六個小時,這之間的差距明顯。
“是的,司令官先生。”馬爾科立正敬禮,然后轉身離去。
這是抵達外籍軍團總部的第一個晚上,事情并不是太多。其實不管有沒有司令官,外籍軍團總部都會按照慣性運行下去,這就是制度的好處,只要有一套嚴密的制度,就算是一條狗坐在秦致遠的位置上,也不會鬧出什么大亂子,最多是不會向更好的方向發展,但也不會向著更壞的方向發展。
門前那些抗議的婦孺已經離開,她們喊了整整一天,想必要休息一下嗓子。秦致遠舟車勞頓一天,身體也疲憊異常,這個晚上睡得非常酣暢。
第二天,秦致遠正式上任,開始行使外籍軍團總司令的職責。
總司令辦公室是一座兩層的獨棟別墅,這是軍團總部少有的復式結構。別墅內裝修極其狂野,隨處可見獸首標本,以及整張的野獸皮毛,就連秦致遠的辦公室里都有一個巨大的牛頭,這些標本可不是工藝品,都是貨真價實的真家伙,看來前任總司令是名狩獵愛好者。
秦致遠的辦公室占據了整個第二層,有獨立的休息室和不小于辦公室的娛樂室,娛樂室內有小吧臺和酒架,還有包括桌球臺在內的各種娛樂設施,秦致遠居然還發現了一副麻將牌,就實在令人無語,看來前任總司令的愛好挺廣泛。
這些東西都是前任司令留給秦致遠的“遺產”,同時包括整整一個地窖的各種美酒……很符合法國將領的一貫作風。
坐在掛有巨幅世界地圖的辦公室內,秦致遠首先關注的目前外籍軍團的狀況,當看完皮埃爾和高鴻仕整理出的資料后,秦致遠只能搖頭嘆息。
外籍軍團目前的處境實在是不妙。
外籍軍團原本在北非以及西非擁有十五個征兵點,但在“封口日”事件之后,這些征兵點紛紛被裁撤,現在都等著秦致遠去一一恢復。與此同時,軍團總部現在只有大約兩個連的留守兵力,剩下的那些人,不是已經戰死,就是在監獄服刑,或者是已經被遣散。
軍官的數量也不容樂觀,目前的軍團總部只有以馬爾科為首的十余名軍官,軍銜最高的是馬爾科的上校,第二高的居然只是一名上尉。
怪不得昨天只有馬爾科一人去迎接秦致遠。
軍官的問題不算嚴重,秦致遠帶來的人里,有足夠的軍官人選。
關鍵問題還是要馬上恢復那些征兵點,如果那些征兵點不恢復正常,外籍軍團就無法及時補充新鮮血液,想要恢復外籍軍團的榮光也遙遙無期。
恢復那些征兵點并不麻煩,征兵點雖然已經暫時關閉,但工作人員并沒有撤離,只要恢復正常工作就行,秦致遠命令只恢復一部分中非和西非的征兵點,北非地區的征兵點暫時停止征兵,等待秦致遠的下一步命令。
馬爾科的工作效率還是不錯的,僅僅是一夜之間,馬爾科就找到了合適修建機場的地方。這要歸功于軍團總部的占地面積足夠大。
話說非洲什么都沒有,就是土地面積足夠大。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