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暉很意外，就一轉眼的功夫，泰玉和兩個含光傭兵又搞一起去了。
一次是意外，兩次還能算么？事實證明，百蕉的安排很有前瞻性，這確實是需要認真應對的問題。
他按照百蕉指令，調查兩個傭兵的背景，得到的結果很簡單：含光自治領的傭兵嘛！
哪怕是新世紀，那處“冥河”繚繞的星系，仍然極為神秘。
名義上，含光自治領屬“星盟”行政區，可那邊來人一直都是“訪客”權限，具體權利一人一認定、一區一認定，等同外國。那邊出來的人主要是以傭兵為職業，因為其他領域也插不進去——“訪客”權限加上《天淵遺族處置法》，直接就鎖死了。
外人只知道那里資源貧乏，人們過得拮據，經濟難有起色；最多是加上孽毒污染余毒未靖，哪怕有所控制，后代多有畸形，壽數有限。
紅硅星系某種意義上也算與那邊沾親帶故了，可這關系多少有些尷尬。
好像是天淵帝國徹底破滅時，那位有名的盧安德大君的選擇問題，連帶著麾下軍隊的定位也很微妙。這些年，因為和“域外種”的連續戰爭，大量傭兵到來，互為奧援，才算緩和一些。
朝暉盡力收集那兩人的資料，主要是到達紅硅星系之后的。抓緊時間，又協助百蕉意識重新翻上來，做了匯報：“那兩人大部分經歷都是在前線，最近才到行星上來，還是被‘星環城’驅逐出來的。傳聞在含光傭兵群體中頗有聲望，但在正規部隊眼中則是桀驁不馴……”
百蕉頂著泰光的身體，沉穩詢問：“實力呢？”
朝暉沒有明確答案，只道：“團隊攻防時，經常作為中層指揮官，身先士卒。”
百蕉點頭：“也就是說，個人實力很可能已經是‘天人’層次，至少也具有相應的戰斗力……這是闖進家禽養殖場里的兩頭血鷲，‘星環城’‘天淵靈網’不會允許他們長期逗留在開放權限區域的，但他們隨時可以抓走養殖場里的雛仔兒。”
他低聲笑起來，還摸了下目前自家英俊又有活力的臉孔。
對這具身軀，他是很滿意的。
朝暉聽到這個比喻，卻是有些著急了：“導師，不能讓他們繼續和泰玉接觸下去了，我們可以讓泰玉繼續住院，或者安排個異地培訓？反正那兩人修理了裝備之后就會離開……”
百蕉搖頭，語氣輕緩：“泰玉與這兩人的投契程度讓我很在意。嘖，本來是沒道理的，或有什么我們忽略掉的地方。越是這樣，越不能輕率隔離，這也是一輪檢視的機會。”
“導師！”
“再看資料。”百蕉沉吟片刻，提出一個新問題，“他們在行星上做一些萬神殿的貢獻值任務……萬神殿發布的任務清單呢？最近又刪掉了哪幾個？具體時間呢？”
片刻之后，百蕉盯著篩選過的條目，面沉如水。
朝暉知道出了問題，卻沒想通是怎么回事兒：“導師，怎么了？”
“這里有一項疑似‘幻靈’事件，停止發布的當天，我就從‘半張臉’那里得到了吊墜的基材——有‘幻想種’特質的具現化‘幻靈’結構。而那兩個傭兵，這期間正在拓元城附近活動。”
朝暉一驚：“是他們？”
百蕉聲音越來越低：“不確定是不是他們做的，但可能性已經有了，還有‘半張臉’……你現在聯系一下他，定個見面的時間。”
朝暉立刻執行，然而很快，就對百蕉搖頭：“聯系不上。”
百蕉并不驚訝，只道：“搜他出來！”
與“標準時間”脫節的行星夜色中，拓元城某處偏僻店面，以及與之相關的多處住宅，突然就涌進許多社會強力人士，友好邀請相關人員參加聚會之類。可是，這一波快速行動雖說抓到了不少耳目，最關鍵的那人，還是沒有找到。
“半張臉”和他的“金屬面甲”同伴已經轉移。
他們甚至還有閑通過店面處的監控，觀察那邊的情況。
控制著泰玉身體的百蕉老頭，也出現在那里，那位似乎察覺到什么，抬起頭，鎖定了攝像頭，甚至與這邊的兩人形成了“對視”，隨即信號斷去。
“這是一個警惕、老練、也很果斷的對手。”同伴的聲音透過金屬面甲，悶沉響起，“但無所謂，飛艦進入陌生的超空間通道，回頭就等于是迷失，他只能繼續向前。可疑慮、顧忌和搖擺，將如影隨形……而這正是‘覺者’力量滲透的通道。”
“半張臉”感慨：“我要學習的地方還有很多，那么接下來該怎么做？”
“繼續吊住百蕉，還有泰玉，讓他們有所感受……這種意識邊界的模糊感很有趣，比之前考慮的理想狀態更理想，無意識的淪陷只會造就傀儡，半夢半醒才正好。”
泰玉醒來，頭痛欲裂，狀態更糟糕，有時候甚至在想，自己得了絕癥。
但這個念頭很快又拋在腦后，因為義鴉正聯系他。
今天是去達鋼智械維修中心的日子。他多少算是中間人，哪怕義鴉、屠前與那個馬達維魯是熟人，可達鋼維修中心做事，仍屬于灰色地帶，哪怕泰玉過去當個擺設，也算是對這份非正常操作的尊重。
至少這一回，大家是自己人。
先與義鴉、屠前會合，又一起來到維修中心，此時另一邊的接頭人，智械工程師普索，泰玉某個“拔高班”學生的父親，已經等在那里。
普索中等身材，臉型略圓，但體形保持不錯，據說他是從戰斗機師轉型過來的，是真正有實戰經歷的機修師。不過此時圓臉上都是熱情的笑：“馬達維魯先生還要過一段時間才到，從‘星環城’下來并不容易，總會遇到一些意外情況……我們可以先去休息室坐一會兒。”
都這時候了，急也沒必要，一行人便去休息室等待。
對于肯出高價、又有人脈的客戶，維修中心接待起來也很妥帖，至于本質上已非常捉襟見肘的義鴉、屠前怎么想，那是另一回事。
反正兩人沒露怯。
普索很擅長接人待物，先與義鴉、屠前聊了一些前線戰事，找找可能的人脈，又一起痛罵紅硅警衛隊的無能，還有喜氏財團私軍的跋扈。末了又湊到泰玉跟前來：
“教練，阿東的體術技能加分已經成了，真是萬分感謝！”
“啊，哪里，是他自己努力。”
普索肯定還要再捧一捧，又和義鴉、屠前說起泰玉授課如何認真高效，吹吹拍拍，把氣氛炒熱了，才又壓低聲音私聊：
“這段時間，他埋頭復習其他科目，體術倒是停滯不前，感覺還有點兒下滑，我就想請教練再給他緊緊皮……眼瞅著第30周了，第二輪隨機測驗隨時會來，他卻不當回事兒，唉，這孩子真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