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別:歷史軍事作者:水煮江山書名:
喜慶之色,洋滿莊園。
滿眼一片大紅,壁燈上纏著紅綢,柳樹上掛著紅燈,長長喜綾貫穿著東南西北中五樓,即便連白將軍脖子上,也裹著一縷紅。人行于其中,宛若遁入夢幻國度。
劉濃雖覺過于鋪張,卻未言語,陸氏非同等閑,若婚禮從簡,教舒窈情何以堪。
碎湖邊走邊道:“小郎君,大婚之儀,婢子早已置備妥當,并且已然呈拜于陸氏,兩廂皆宜,小郎君可要一觀?”
老丈人戲耍于我也……劉濃神情愣了一愣,繼而,想了一想,微微一笑:“禮不可廢,更不可缺,屆時,我之好友與尊長勢必紛踏云來,觀禮席與寢居需得多備。”
碎湖笑道:“小郎君但且寬心,觀禮席將分置于院內院外,足可供千人共觀。且依婢子度之,謝氏郎君等近友,必然于大禮之前便來,婢子早已備下上等雅室三十有余。”
“如此便好。”
劉濃朗朗一笑,極為期待與好友重逢,按著闊劍,踏入院中。
廣闊的院中,新起了一棟小院,位于東樓與中樓之間,上下兩層,共計八間屋舍,乃綠蘿與華亭劉氏小少主小虢兒,以及侍奉母子倆的婢仆所居。
將見兒子,劉濃心中暖意噴薄,當即便欲按劍入內。碎湖斜踏一步,淺淺一個萬福,笑道:“小郎君,何不換了衣衫再去?”
“嗯,然也……”
劉濃瞅了瞅身上鐵甲,確乃不宜,當即入東樓,匆匆換下甲胄,著箭袍快步走向綠蘿的小院,心中潮起云涌,既興奮又忐忑,難以一言而述。
劉氏與碎湖等人站在樓梯口,見劉濃撩袍疾行,劉氏本想去湊熱鬧,抱一抱胖乎乎的乖孫。殊不知,碎湖卻嫣然笑道:“主母,小郎君方回,何不讓小郎君與綠蘿小君獨處?”
為何稱綠蘿為小君,此乃碎湖奉小郎君之命,特意囑咐華亭劉氏上下,綠蘿非姬而乃小妻,當為小君。即待陸舒窈嫁過來,便為少主母,細君。
“好,好,是當獨處,獨處……”劉氏笑瞇瞇的看著兒子走入院中,又吩咐碎湖:“稍后,且去看看,把我乖孫抱來。”
碎湖笑道:“是,主母。”
劉濃一步踏入月洞中,湘妃簾前侍著兩名小婢,兩婢見了劉濃,神情一驚一喜,淺淺萬福:“婢子斂月、梳燕,見過小郎君。”
“免禮!”
劉濃露齒一笑,正欲挑簾而入。
一婢攔住,顫抖著眉,萬福道:“小郎君,綠蘿小君身子弱,且稍待,待寒氣去了,方可進。”
另一婢將厚重的繡簾揭開一角,疾步入內,隨后捧著小手爐出來。
劉濃握著手爐,待暖意蕩滌渾身,方才挑簾一角,輕手輕腳的走進室中。
一入室中,暖意徐懷,尚有奇異的味道盤旋于鼻尖,濃濃的,細細一辯,奶香味。
踏過前室,中室又有二婢,齊齊萬福。
劉濃擺了擺手,除去步履,踩著雪色薔薇花,尋著香味慢進,臉上笑容洋蕩,左手卻不停顫抖,抹也抹不去。一顆心搖搖晃晃,滿滿填著幸福,尚有些許情怯。
內室。
綠蘿倦倦的臥于繡榻中,閉著眸子沉睡,臉色略呈蒼白,鼻尖有顆粒細汗。在繡榻旁邊,有個小搖籃,內中鋪著軟綿綿的布衾,一個大胖小子正在里面搖擺著胖乎乎小腳,并不時的把小拳頭塞進嘴里,東啃啃,西啃啃。
碎湖與巧思之母徐氏,靜靜的伏在搖籃邊,無聲的逗弄著小少主,臉上寫滿喜愛。
這時,床上的綠蘿不知夢到甚,嘴角揚起了笑容,隨即,睫毛顫了兩下,幽幽醒來,一轉眼,便看見劉濃佇立在室口,神情呆怔。
“小,小郎君……”
綠蘿揉了揉眼睛,眸子漸漸清澈無比,同時臉頰染起層層紅暈,隨即,驀然回神,翻身坐起來,便欲下床行禮萬福。
“不可!”
劉濃與徐氏齊呼。
而后,徐氏猛然回頭,怔了一怔,趕緊屈身萬福,悄然退出室中。
劉濃深深吸進一口氣,走到床邊坐下,拉著綠蘿的手,理了理她嘴邊的亂發,柔聲道:“勞你受累,辛苦了。”
“不,婢子,婢子,不辛苦。”
綠蘿看見劉濃的那一瞬間便化了,此刻滿心滿腔皆蘊滿柔情,明眸流來轉去,恁不地看見小家伙在搖籃里咯咯亂笑,心中更軟,細聲道:“小郎君做的搖籃極為便利,他極喜躺在里面,他叫小虢兒,眼睛和小郎君一模一樣呢……”
“哇,哇……”
仿似回應,小家伙叫了兩聲。
劉濃肩頭一震,心中亂跳不休,慢慢轉過身來,瞅著那胖小子,絨而濃密的頭發,細長的眉,黑漆漆的大眼睛,小鼻子極挺與綠蘿相似,嘴唇如刀薄,類肖其父,真是個漂亮的小東西。
“呀,呀……”
小家伙仿佛被劉濃看怒了,猛力一蹬小腿,大叫兩聲,揮舞著小手。
劉濃走到搖籃邊,伸出手指,試探了一下。小家伙立馬抓住他的手指往里扯,好似欲往嘴里拉,力氣不小,身強體壯。劉濃面上一紅,趕緊撤手,笑道:“叫,阿父!”
“呀,呀……”小家伙的不停的叫。
“阿、父!”
劉濃蹲在搖籃邊,張大著嘴,指導著嘴型,奈何小家伙性格極強,類似其父,只會呀呀。
綠蘿羞紅著臉,笑彎了腰,欲下床抱小家伙,轉念一想,嫣然笑道:“小郎君,小虢兒餓了,且與婢子抱來。”
“哦,原是餓了……”
劉濃面上驀然大紅,摸了摸鼻子,深深吸進一口氣,徐蕩于胸中,鎮定的伸出手,把小小虢兒輕輕抱起來。入手的須臾間,一種情懷鋪天蓋地而來,血濃于水,父子情緣,便作此解。
疊手疊腳的捧著他,深怕一個不小心掉在地上,綠蘿見小郎君如此疼愛小虢兒,芳心悠悠盡系于這父子倆身上,伸手接過小虢兒,抱在懷中,看了看小郎君,櫻唇顫動,欲言又止。
劉濃猶在與小家伙對眼神,是以并未覺察有異。前一世,他孑然一身而無子,而今世,天地之間,就此便多一人,血脈相承。
少傾,綠蘿偷偷瞧了一眼室外,見徐氏早已避出,咬著嘴唇,忍住羞意,輕輕解開褻衣,淺露玉嫩飽滿的峰巒。
香,奶香浸脾入神。
小虢兒吧嗒吧嗒食的歡,劉濃丹鳳眼略赤,咕嚕咕嚕吞著口水。綠蘿羞得渾身上下都在戰栗,睫毛唰來唰去,貝齒把唇角咬得半紅半雪,漸欲凝血。
“咳!”
劉濃捏拳于唇下,重重一聲干咳,殊不知,卻嚇著了小虢兒,哇啦哇啦大哭。
“格格……”
綠蘿媚眼斜撩,嬌嬌放笑,又哄了片刻小虢兒,待小虢兒食飽了,遞給劉濃,借著時機,顫聲道:“小,小郎君,若,若是想了,夜,夜里……婢,婢子去服侍……”聲音越來越軟,低不可聞。
劉濃抱著小不點,放入搖籃中,轉身,抹去綠蘿鼻尖上的細汗,笑道:“且好生養身子,時日方長,你家郎君,豈會如此貪食!”
“小郎君,小虢兒便,便貪食……”
綠蘿眸子蕩漣漪,一頭扎進小郎君懷里,手腳麻癢,羞得沒邊。
這時,雪雁在室外,輕聲道:“小郎君,主母想見小少主,命婢子來請。”
劉濃道:“稍待,這便前往。”說著,把綠蘿按扶于床,刮了下她的鼻子,吻了吻她的嘴,拉過繡被,捏了捏邊角,這才走到搖籃邊,把小東西胡亂一裹,抱起來,大步走向室外。
正欲挑簾,徐氏踏進來,從搖籃里匆匆拿起一方絲毯,恭聲道:“小郎君,天寒,再給小少主添件襁衣吧。”
劉濃用手探了探襁褓,熱乎乎的,便道:“不可溺愛過甚,過猶不及!”言罷,挑簾而出。
抱著小東西來到中樓,小家伙吃飽了便不哭鬧,不時揮著小手,蹦來蹦去,極是活潑。劉氏倚于門前翹首以待,早已等得不耐,見劉濃抱子前來,當即便伸手奪過,抱著小家伙肆意一陣親。
中樓也有搖籃,劉氏將小東西放入其中,與巧思、留顏等女逗弄著他,嬉笑聲傳遍院內院外。楊少柳坐在案后,端眉肅目,卻不時的瞟向胖小子,每瞟一眼,睫毛必然一顫。
“小郎君,當為小少主起名了。”
李催等人半跪于中樓下,劉濃稍稍一想,名字早已擬好,當即走到廊中,面對著院內外闔族之人,朗聲道:“吾觀此子,降十二月方出,正命太和,故得圓轉。周易有言,居上位而不驕,在下位而不憂。故乾乾因其時而惕,雖危而無咎矣。是故,得名為乾。”言罷,細細一陣沉吟,索性連字一起取了,笑道:“其字,當為野王。”
“劉乾,字野王……”
李催顫抖著嘴唇,忽然振臂,大聲道:“然也,小少主和而圓轉,當得為乾。正若我華亭劉氏之象,乾乾因其時也!”
“小少主安康……”
“小少主金命長隨……”
頓時,華亭劉氏上上下下沸騰若滔。一直以來,華亭劉氏獨木一枝,便僅有小郎君一人支撐門庭,而今,總算后繼有人也。
是夜,無星無月。
墻上壁紅成珠,映得水廊光潔泛影。夜拂提著梅花映雪梅,靜靜的守候于西樓轉角處。
劉濃抱著牛角盔,將身嵌入燈影中。
夜拂默然轉身,引燈前行,劉濃緊隨其后,神情平靜,波瀾不起。
待至室口,夜拂掌燈彎身:“小郎君且進。”
劉濃默然一笑,除卻腳上履,銜著碗大海棠轉過百花鬧海屏,跪坐于案前,把牛角盔置放于案上,按著雙膝。注目著緩繚的沉香,輕聲道:“阿姐,劉濃特來歸還此物。”
半晌。
“何不抬起頭來?”楊少柳聲音略淡,微冷。
劉濃徐徐抬目,眼神猛然一滯。
對面的楊少柳未縛絲巾,神情冰冷,正緩緩的將一枚盔纓插入牛角盔,傾國傾城,絕色佳人,盔纓鮮紅,玉人手嫩……(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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