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閥風流第兩百五十九章 游思入北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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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五十九章 游思入北


更新時間:2016年07月23日  作者:水煮江山  分類: 歷史 | 兩晉隋唐 | 水煮江山 | 門閥風流 


丁青矜自無不可,當即與綠蘿作別。

綠蘿可憐兮兮的看著丁青矜,依依不舍,卻無可奈何。

碎湖心中有事,未敢再作滯留,與丁青矜一道急急趕往吳縣。

一路上,碎湖都在凝思,秀長的眉緊緊皺著,橋小娘子身子弱,自小郎君走后,已幾度反復,延期了不少名醫,卻治而無果。若是橋小娘子有個散失,待小郎君歸時,必然心殤……

碎湖吐出一口氣,長長一嘆,挑開邊簾,暗覺眉心微酸,伸出拇指與食指捏了捏。半年多來,華亭劉氏共建別莊兩處,一應大事,皆需由她與楊少柳裁定,楊少柳現今坐鎮建康,吳郡之事便多賴她一人,四個莊子,兩千多號人,處處皆需留意,也著實難為她。

次日辰時,一行人抵達吳縣劉氏莊園。碎湖入內未見主母,便又疾疾趕向橋氏。牛車將臨橋氏莊園時,細雨又起,輕輕撲簾,碎湖從簾角伸出手,掌心微寒。

清冷的季節,雍容的桂道,飄漫的雨絲,霧蒙的莊園,青翠的荷塘,恰似一畫。

畫中的晴焉卻無心風景,掌著雨鐙,快步穿過荷塘。眉頭鎖得死緊,裙擺被雨斜濕,眼眶盈著淚霧。踏入月洞,揭開湘妃簾,輕步走入室中。方一進室,暖暖的熱氣撲面而來。在外室站得數息,待身上的寒氣去了,才疊手疊腳的走進內室,輕聲道:“劉主母,碎湖來了。”

室中芥香緩浮,鶯紅燕綠一片,巧思與研畫侍在兩側,蘭奴與妙戈也在。

劉氏坐在床邊,以絲巾暗暗的抹眼角。待聽見碎湖來了,回過頭來,神情稍稍見喜,問道:“碎湖,人在何處?”

“剛至莊中,婢子命人領入蘭歸院。”

劉氏奇問:“為何不來此地?”

研畫瞥了一眼雪白的帷幄,柔聲道:“主母,橋小娘子體弱,不宜傷神驚擾,莫若咱們先去見碎湖,待橋小娘子醒了,再來?”

“是,是,不宜傷神驚擾!”

劉氏一疊連聲的應著,回頭瞅了一眼床上的小人兒,心中愈酸楚,眼淚便又欲盈眶而出。研畫與巧思對了下眼神,也怕她太過傷神,當即便一左一右的扶起她,緩緩向室外走去。

劉氏一步三回頭,萬分不舍。

待人盡去了,晴焉把窗關上,閉緊湘妃簾,走到矮案邊,把香爐中的積灰倒了,燃起新香,用手扇了扇,淡淡的香氣似有還無。

捧起案上小暖爐,輕手輕腳走入雪紗帷幄中,把小暖爐塞在布衾角落里,用手輕輕觸了觸小娘子小巧的玉足,入手微暖,不寒。晴焉舒出一口氣,伏在床邊,深深的凝視著安睡的小娘子,心中祈禱著:‘上官大帝,求求你,讓我家小娘子快些醒來吧,她已睡了三日了,不可再睡了……’

興許是三官大帝聽見了她的祈禱,橋游思睫毛顫了一顫。

“小娘子醒了?”

晴焉一聲輕喚,而后,眨了眨眼,又用手揉了揉,確定小娘子未醒,是她看花眼了。小娘子的臉好小,雪一樣白,定是冷了,眉頭也微微皺著。想著,晴焉走到壁爐邊,往里面添了些碳,心想:劉郎君說過的,加碳要開窗……

“晴焉……”

將將走到窗邊,身后傳來微弱呼喚,晴焉顫了顫眼瞼,未回,掂著腳尖推窗。

“晴焉……”

又是一聲,晴焉這下聽清了,猛地回過身子,只見小娘子坐在床邊,歪著腦袋看她。那一瞬間,晴焉的嘴角寸寸綻開,眼睛卻愈來愈紅。

“小娘子!!”

一聲輕呼,晴焉奔到床邊,跪下來,捧著小娘子的手,喃道:“小娘子,小娘子,晴焉在,晴焉在,婢子是晴焉……”語不成聲,她知道,每當小娘子醒來,都會懵懵懂懂的,而最近,小娘子病重,甚至偶爾會忘記她是晴焉。

“晴焉……”

良久,良久,橋游思眼底茫然層層褪卻,眸子清澈如水,微微一笑,走下床,行至窗前,深深吸了一口窗外清新的空氣,望著絲絲飛雨,輕聲道:“我睡了幾日?”

晴焉拿出食盒,將一道道精致的吃食擺在案上,邊擺邊道:“三日了,小娘子定是餓了,晴焉備了好多吃的,都是小娘子喜歡的。”

“哦,比上次多了一日……”

“咕嚕嚕……”

一陣輕微響聲乍起,橋游思香肩一顫,雪白的小臉驀然悄紅,捧著小腹轉過身來,神情略顯尷尬。而此時的她,美到極致,渾身如雪,烏如墨,宛若雪之精靈,既嬌麗又脆弱。

蘭歸院中。

碎湖與劉氏等人簇坐于室,矮案上置放著一疊紙卷,潔白的紙中密布著絹秀簪花小楷,其間內容雜亂,或是一小詩,或是一句短語,更有一些,乃是一幅幅簡畫。

碎湖凝視著畫中人,雖未著色,也未細致描神,但她一眼便辯出,這是小郎君。而那些詩句,也都與小郎君有關。

劉氏之所以命她前來,便是希望她能拿個主意。橋小娘子病情越來越重,沉睡的日子一日勝過一日,她們都知道,怕是難以久長。

室中寂靜,無人出聲。

劉氏紅著眼睛,巴巴的看著碎湖,她自己的一顆心早已混亂不堪。

碎湖暗吸一口氣,把案上的紙卷起來,稍作沉吟,輕聲問道:“主母,橋小娘子現下幾日一醒?醒來精神可好?”

“這,時醒時眠,眠時多過醒時……”劉氏迷迷糊糊的,又驚又傷之下,哪里計過時日。

研畫細心,想了一想,答道:“每隔十來日,便會沉睡一回。時爾一日、兩日,這次已有三日。醒時,精神倒好,只是身子卻弱。”

巧思瞥了瞥案角紙卷,皺眉道:“病由心生,橋小娘子此病,怕是因思念小郎君太過而致。前番,鮑仙姑來時也有言:‘若是寬心敘懷,應無大礙。然,若是再度反復,恐將危矣。’我與主母商議過,往日乃因北道不通,此次,何不讓橋小娘子一同前往上蔡?待至上蔡,見了小郎君,興許,興許便寬心敘懷了。”

上蔡……

碎湖挑眉看了她一眼,朝著劉氏萬福道:“主母,上蔡距此足有千里,行程至少也需月旬,橋小娘子身子弱,能否成行為其一。其二,畢竟橋小娘子與小郎君,尚未,尚未正式文聘。此舉,有失禮節!其三……橋小娘子愿否?況且,橋郎君知曉此事否?尚且,少主母若知此事,又當何如?”

“這……”

劉氏神情突地一怔,捧著茶碗的手也隨即一抖。她原本便是個欠缺主張的人,被巧思暗中一揣恿,便覺理應把橋游思送至上蔡去,興許可有所好轉。可如今,聽碎湖的縝密剖悉,晃覺干系竟如此之多,當即更沒了主意。

想到橋游思那張雪白的小臉蛋,柔弱如柳絮的身子,劉氏的眼淚便樸簌簌直掉,嘴里亂喃:“這可如何是好?昔日虎頭走時,曾再三叮囑,游思身子弱,要好生將養。若,若待虎頭歸來,未見著人,豈不悲傷……唉,我的兒……虎頭……游思……嚶嗚……”

“主母,主母勿傷!”

“主母,勿傷,興許橋小娘子過幾日便好……”

“主母,小心身子……”

她這么胡亂一陣哭,室中再沒人敢挺直身子,巧思、研畫、蘭奴、妙戈齊齊跪了一圈,勸的勸,哄的哄,可就是哄不止她的眼淚。反倒使劉氏愈來愈悲,在她的心中,最疼愛的是兒子,次之,便是這自幼失母的橋游思。

巧思瞪了一眼碎湖,嗔道:“碎湖,阿姐,大管事!而今橋小娘子性命垂危,何故橫生恁多禮節?況乎,小郎君與橋小娘子之事,橋氏自知,咱們劉氏上下也知,怎地就不合禮了?莫非,欲使橋小娘子人歿了,再,再禮乎?若是如此,小郎君歸來,大管事將以何顏面對?!”

“碎湖,阿姐,橋小娘子,耽擱,不得。”蘭奴深深的看著碎湖,一字一頓。

劉氏也拉著碎湖的手,悲聲道:“碎湖,別人我不知,但,但你自幼跟隨虎頭,應知虎頭之心。虎頭待游思與人不同!與人不同……你聰慧伶俐,且想個諸事齊美的法子,可否?你,你莫要有他心,日,日后……”

“主母!!”

聞聽此言,碎湖如遭雷擊,匍匐在地,雙肩顫抖不休,死死忍著,不讓淚水滾出,心思則瞬間百轉,少傾,徐徐抬,緩緩掃過室中眾女,在劉氏身上停頓住眸光,輕聲道:“主母,此事若要盡全,恐在橋小娘子自個身上,若她不愿,誰也莫可奈何。”言至此處,一頓,淡然道:“然,婢子思之,有一人,或許可勸得。”

劉氏忙問:“何人?”

“少主母!”

“啊?!”

眾女皆驚,少主母會如此大度?便是碎湖都險些被劉氏猜疑,何況堂堂6氏女郎,華亭劉氏將來的少主母!

這時,一直默不作聲的妙戈眨了眨眼睛,輕聲道:“大管事此言在理,興許少主母可以勸得。”

“主母但且寬心,婢子這便起程,前往華亭,拜見少主母。依婢子度之,少主母定至。”

碎湖朝著劉氏三度大禮叩,而后緩緩起身,端著手,默然離去。待至無人處時,掌著桐油鐙,仰頭看天,細雨撲面而來,臉上濕潤一片,分不清是雨水,亦或淚水。

稍徐,伸手微微一抹,迎向牛車,搭著鶯歌的手,鉆入車中,沉聲道:“去華亭,6氏莊園。”

“碎湖阿姐,快看。”

突然,鶯歌在簾外喚。

碎湖挑開簾角一看,只見微雨茫茫中,有人撐著桐油鐙,冉冉行于荷塘邊,雪紗似霧蒙,藍履若螓蝶,青荷作碧透,美到極時,難以述之于言。

待那縷清幽香魂遠遠嵌入畫里,碎湖閉了一下眼,喃道:“小郎君,婢子定不相負也……橋小娘子,當隨君側……”(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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