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閥風流第一百七十九章 一夜魚龍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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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一夜魚龍


更新時間:2016年06月14日  作者:水煮江山  分類: 歷史 | 兩晉隋唐 | 水煮江山 | 門閥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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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月風高,烏墨綴星。

涼風斜斜。

時值盛夏又飲了酒,袁耽敞胸露腹、前襟盡開,提著一柄芭蕉扇慢搖慢搖;褚裒神態懶懶,以肘支首,打斜仰望星月;劉濃背靠矮案,一腿斜伸,一腿曲膝,眺望頂上蒼穹。

倏爾,褚裒看著滿天星河,中有幾顆星辰最是明耀,細細一陣辯,指著其中一顆,笑道:“彥道、瞻簀,此星辰若歷陽乎?”

聞言,袁耽與劉濃聚目相注,凝視一陣,袁耽一拍大腿,喜道:“然也,此星河之狀,恰若爾今之南北。季野所指,正如歷陽,瞻簀以為然否。”

“然……”

劉濃微笑著回應,心中也是大奇,連日風雨后,星空格外明亮,星河明暗時,便若一座座城池沿江錯布,南面有一顆星辰最是輝眼,辯其位置竟于建康相差無幾。而襦裒所指之星居北,緊臨如紗大江,再往內探,南豫州、北豫州歷歷在目,越往里探,星光愈黯,心中越沉,洛陽,洛陽。

看見了,洛陽、長安……

兩顆黯淡無光的星辰,許久許久也不曾眨眼,但只要它們一閃爍,無星敢于其爭輝。

“歷陽,比鄰大江,份屬南豫州。六載前,祖豫州率三千兒郎北上,以淮陰為基自造兵甲,戰胡于野,歷時四載,蕩清南豫州,繼爾揮軍往北,浴血廝殺,光復北豫州。兩載前,豪匪張平、樊雅據譙作亂南豫州。其時,祖豫州正與北胡血戰于前,遭逢后方糜亂,糧草不繼,兵敗八百里。瞻簀、季野,汝等可知,此時大將軍在做甚?”袁耽搖著芭蕉扇,仰望著星河,目光沉沉,聲音冰冷。

此事,江東盡知,褚裒性斂,扼腕嘆息不言。

袁耽歪頭看向劉濃,沉聲再問:“瞻簀,汝可知?”

唉……

劉濃長長暗嘆,指著星河豫章的位置,斜斜往下一拉。

袁耽大聲道:“然也,大將軍竟順水而下,切斷祖豫州歸路,并沿江布營,名曰:防北胡南下!”言至此處一頓,手中芭蕉扇朝著天空揮灑不休,裂嘴喝道:“防北胡南下?欺天下英士為三歲螟童乎?祖豫州六載砥血,多少兒郎為此斷頸舍顱,非為其他,皆為此道也!然,就此橫刀一切,北路經此斷絕!祖豫州南歸不得,只得回身再戰,幸而將軍神勇,東奔西擊死護我土;廝殺經年,逼退北胡三百里,揮軍斜插南豫州,以雷霆之勢掃平豪匪,未得片刻喘息之機,北方又燃烽火,只得返身北上,再戰胡人鐵騎。”

褚裒悵然嘆道:“將軍神勇,連番血戰,南豫州再入晉土。而今,大將軍族兄王處弘遙領歷陽郡守,居豫章而不臨歷陽,彥道此時入歷陽,無人制肘之下,正是一展其芒之時。想必,勿需三兩年,彥道便可名至而實臨,晉位歷陽郡守。”

袁耽慢慢走到案后坐下,用芭蕉扇揮了揮袍擺,淡然道:“實不相瞞,此番袁耽前往江北歷陽,歷陽雖未經歷戰亂,然亦……亦等同!故而,袁耽欲調兩千部曲同往,造甲練兵,若‘掃匪’得平,便與祖豫州合軍,血戰北胡于野,定將北胡逐之豫州外!屆時,瞻簀、季野可來豫州游玩。”

說著,說著,伸出一根手指,朝著天空星河,斜斜往北一挑。而他所挑的路線,正是與祖逖會軍之線。其言下之意,是想再次打開北路。至于掃匪,歷陽佐近哪來的匪?既無匪便造匪,順著匪路往北,看來袁耽作此綢繆已非一朝一夕。

“不可!”一直默而無聲的劉濃突然按膝而起。

“不可?”

袁耽投目劉濃,繼爾好似想起甚,笑道:“常聞瞻簀得思遠公稱贊有將兵之才,愿聞君言,有何不妥?”稍稍一頓,又補道:“瞻簀勿需為袁耽糧草憂心,歷陽緊臨大江,對望丹陽,袁耽以家族為名調兵遣糧,闔族之人為興家族計,已容袁耽。待入歷陽后,何人再可控得袁耽?哈,哈哈……”言罷,放笑,笑聲中卻帶著說不出落寞,身為家族子,此舉等同已然置身于家族外了。

褚裒聽出其中意味,驚道:“彥道三思,倘若無家族支持,大將軍若再順水而下……”揮著手掌朝著天空一切,言猶未盡,意卻已明。

袁耽狠狠的咬牙道:“若斷我路,我必擊其巢!”

“不可!!”褚裒與劉濃齊呼。

劉濃走出樹影,置身于浩浩月光下,回首看向袁耽,只見袁耽面色如鐵,眼睛卻明亮如星,知曉他正是意氣風發時,但這等設想太過稚嫩,且不言與祖豫州合軍,便是他在歷陽稍有異動,多疑的王敦豈會容他,不過是為王敦刀下再添一鬼爾,況乎此舉說不定正中王敦之意,令其拿住言由,早早行反。豫章軍勢已若危卵,任何一點火星,都可使這卵中之獸破蠶而出,瘋狂噬人。

這時,褚裒思慮再三,終是為好友擔心,勸道:“彥道,此舉不可……”

袁耽沉聲道:“季野勿需再勸,我意已決!祖豫州已老,身體日不如前,若是祖豫州一亡,其人無所顧忌之下,何人可制?袁耽若此時與祖豫州合帳,亦或尚有可為。”

劉濃道:“然也,祖豫州若亡,何人可制?敢問彥道,依君之測,大亂將于何時?”

袁耽皺眉道:“或將兩年,亦或三年,不出三載。”

“然也,三年之期!”劉濃指著天上星河,朗聲道:“彥道且觀之,若逢其亂,君也與祖豫州合帳,君應在何也?應在此也!”手指,指向豫州最北,回過頭,直視袁耽:“此地,猶若犬牙,胡人重兵列布于此,兩廂廝殺不絕。君若退,胡人必進,鐵騎順鋒直指歷陽。估且不言胡人得進,若其人見君揮軍而下,敢問彥道,若汝乃其人,將以何如?”

將以何如……

一句話問得袁耽與褚裒盡皆沉思,愈思愈深,愈深愈驚,漸爾汗浸滿背,被風一吹,冰冷。

袁耽閉了眼睛,握著芭蕉扇連揮不休。

褚裒嘆道:“其人勢大卻坐鎮險境,若其欲亂,必攜荊州而下,僅依荊州之力便可橫掃江東諸郡。若是彥道揮軍而下,兵勢一滯,其人或將棄豫章而不顧,若,若如此……江東,江東危矣!”

“便是如此!”

劉濃沉聲一喝,便是如此,王敦軍控豫章,江東因此而安,江東因此而困,此時的王敦弒兄弒弟已若瘋狂,若是遇事不順遂,誰敢言他仍將為江東守門抵胡?王敦兩度行反,首次勢如破竹,郡軍望風而降,未嘗不是有所顧忌。而第二次行反未遂,乃江東已有諸多制肘,且王敦老矣……

美郎君回首再顧,見袁耽與褚裒面呈頹然,氣可鼓不可滅,當即斜踏一步,再指星河,揚聲道:“彥道、季野且再觀之。”

一聲沉喝,將二人目光復聚,劉濃笑道:“浩瀚星河,變化莫窮,你我正當其時,常勝將軍不言勇,吳王伏薪足可期。若逢時,有軍制北,控胡人南下;若逢地,有軍存歷陽,有軍扼丹陽,兩軍互為倚角,銜其首,不令其進;再有一軍北來,一軍南插,共刺其背。其時,諸君再觀,將以何如?”

星光,盡落入眼。此時的美郎君湖目綻星,神彩難言。

“啪!”

褚裒猛然一擊掌,大喜道:“若于其時,江東士族承危而盼安,左右權衡之下,私軍、郡軍必如蜂涌,食其肉,啃其骨,斬此長蟲!”

“然也!”

劉濃望著星河,目光掠過歷陽與丹陽的位置,凝于某處,嘴角愈裂愈開,慢慢伸出手,似想攀登,仿若欲摘,繼爾五指盡張,倏爾猛地一收,似將滿把星辰盡落于拳。而后,美郎君深吸一口氣,于胸中徐徐一蕩,將滿腹激潮平復,緩緩走到案前,一撩袍擺,落座,順手一揖:“劉濃,戲言爾!”

“瞻簀!”

“瞻簀,其勢也,勢不可擋也……”

褚裒與袁耽神情難以述之于言,朝著劉濃深深一揖,劉濃再次還禮:“莫再言,且行且為且看!”

袁耽道:“然也,竭力而為也!”

言至于此,各自相知,彼此心照而不宣。雖然劉濃僅是諸多假設,但便如他所言,時事,變幻莫窮,有心而為之下,安知不可意遂人愿?!

當下,三人再不談時局,論雅行詠。

詠得一陣,褚裒想起了身在剡縣任府君的謝奕,慨然道:“惜無奕不在,如若不然,你我定將多歡。”

“無奕,哈,哈哈……”

一提到謝奕,袁耽頓時笑得前俯后仰,見褚裒與劉濃面呈不解,新任歷陽典臣將芭蕉扇一揮,笑道:“瞻簀、季野,有一事汝等不知,無奕……”

聽他說完,劉濃與褚裒都是不禁莞爾。

原來,謝奕初至剡縣任府君,小謝安跑到剡縣去探望,恰逢有老翁觸犯刑典,謝奕本就無心府君之職,故而荒謬斷案,命老翁飲酒,若飲三壇便可得抵刑罰。老翁大醉,謝奕危坐而不顧,小謝安在一旁道:“阿兄,已所不欲勿施于人,阿兄為逞而私念而怒老翁,老翁何其無辜,此非君子所為也,吾不恥也!”謝奕聽后羞慚,當即將老翁釋放。于是乎,世人皆傳:謝家大郎無意酒,麒麟小兒當為君。

小謝安年僅四歲出頭,傳言傳至建康,王導聞之甚奇,當即與江左八達桓彝千里命駕共赴山陰,二人見了小謝安甚喜,贊小謝安:‘心秀明達,將越王東海。’而王東海便是王承,自衛叔寶亡后,為東晉第一名士,可想而知王導與桓彝贊譽之高。誰知,小謝安竟不屑地道:“王東海名士爾,然,謝安不與為之,謝安欲與美鶴比美也……”

一言既出,大司徒與桓尚書面面相窺。繼爾,大司徒與謝裒對膝夜談終霄,次日,謝奕上表辭任剡縣府君一職,轉而直入建康。

而今謝奕已入晉陵郡,晉陵郡乃鎮北軍治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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