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閥風流第一百三十八章 兩不相干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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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兩不相干


更新時間:2016年05月17日  作者:水煮江山  分類: 歷史 | 兩晉隋唐 | 水煮江山 | 門閥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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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祎斜倚蠟梅目送劉濃主仆三人離去,風雪漫繞著她的滾邊斗蓬,一半是潔雪,一半是嬌顏,煞是惹人眼。

小婢行至近前,輕聲問道:“小娘子,入城么?”

宋祎仿佛并未聽見,小婢怯怯的再問了一遍,宋祎閉著眼睛想了想,答道:“不必了,折回,至建康。”她從王敦軍府歸來,奉王敦與義父蕭整之命,前往建康。她原本是王敦最愛的侍姬,王敦得友人勸誡惜身清欲,便將軍府中上百歌姬盡數遣離,宋祎亦在此列,因種種原由被蕭氏家主蕭整收養為義女。

在王敦軍府時,她叫綠笛。

山間清寒,路上積雪已有三寸,木屐的屐齒亦是三寸。劉濃并未騎上飛雪,牽著馬,高一腳、低一腳的行走,布襪被雪浸濕,微寒而不覺。

來福與綠蘿默然隨在身后,來福穿著重臺步履,底邦厚實且抹著桐油脂不為雪浸,綠蘿提著花蘿裙的裙擺,不敢讓裙擺打濕,這是厚布冬裙,濕了極難料理,可她的繡鞋卻濕透了,淺藍色被浸作深藍,小腳冰涼冰涼。細眉微皺,卻暗暗忍著,專撿那些較淺的雪地踩,轉過一個彎時,恁不地看見不遠處有一大截路好似雪很淺,眉眼一彎,輕輕的往上一跳。

“呀!!”

綠蘿將將落到那處雪地上,身子直直的便往下陷,原來這里并不是道路,而是道旁的松草被雪所覆,看上去平平整整,實則暗藏危機,幸而來福離她不遠,趕緊一個箭步沖過去,將她亂舞的手臂抓住,猛力一陣拉扯,把她扯上來。綠蘿扭頭一看,那處雪窟窿幽深幽深,若真是摔下去了。怕不是粉身碎骨,心下陣陣后怕,拍著胸口壓驚。

經得這一打岔,邊行邊思的劉濃回過神來。瞧見綠蘿面色雪白,輕輕跺著兩腳,身子亦在微微顫抖。劉濃心下暗愧,笑道:“來福,你帶綠蘿先回。我稍后便至。”

來福瞅了瞅漫天的風雪,猶豫道:“小郎君,再不趕路,怕將夜宿于野。”

劉濃道:“無妨,若是雪猶不止,天地清朗下正好夜行,今日定能到錢塘。”又對綠蘿道:“回去后,需得當即換履。”說完,將鶴氅上的雪一抖,翻身上馬。雙腿一夾,飛雪箭射而出,按原路回返。

“蹄它,蹄它……”

當沉悶的馬蹄聲越來越近時,帶刀的部曲正將蓬帳收籠,宋祎正欲鉆入繡簾中,而她之所以選擇在此地等候,是因為那處高地可將來往車輛一眼攬盡。

風雪漸烈,劉濃一身白,飛雪也作白。唯斜那頂青冠起伏于雪海,宋祎微微一笑,待劉濃打馬而至時,笑問:“劉郎君。何故去而復返?”

劉濃翻身落馬,快步上前,迎著宋祎的眼睛,揖手道:“宋小娘子,可否借一步說話?”

“哦……”

宋祎稍稍一愣,隨后摒退了左右。便是連近婢也命她們遠遠的避著,而后,輕步走到那株蠟梅下,回身沖著劉濃招手。

劉濃深吸一口氣,迎著那簇紅梅與綠瑩而去。雪花簌簌而落,沾染著野樹上的點點殷紅,教人分不清何為雪何為梅。宋祎抬目仰望,伸手欲摘頂上之梅,夠不著,掂起腳,力不及,梅未摘著,反惹一蓬雪。劉濃默然注視著她的行為,一時竟無語相對,他與宋祎之間便若這雪與梅,隱隱約約總未挑明。

宋祎不知劉濃已知她的身份,劉濃則不知該以何措辭。

宋祎跳了一下,仍未摘著,便放棄了摘梅,側身笑道:“劉郎君有何事?”

劉濃半晌未答,見宋祎歪著腦袋等候,只得沉沉吐出一口氣,再次揖手道:“小娘子,劉濃去而復返,僅為一言。”

宋祎笑道:“何言?劉郎君但講無妨。”

劉濃伸手將方才她一直摘卻未摘著的梅花摘下,把這枝帶雪之梅遞給她,說道:“行路難,且行且珍重,小娘子需愛惜此身。”

宋祎接過梅枝,置在鼻下微嗅,陣陣暗香絲絲入魂,嘴里卻輕聲道:“方才,劉郎君已言過了。”

“野梅自有暗香,守得云開時,終可見月明。若有朝一日,劉濃可得逞心志,力有能及……”言及此處,稍稍一頓,閉了下眼睛,沉聲道:“劉濃不才,今日借梅一枝相贈,望小娘子珍之惜之,他日,迎雪之時,定能再見此梅芳香透魂。”

言已至此,劉濃滿心順暢,再不看面呈驚色的宋祎一眼,大步走向飛雪,翻身上馬,急馳而去。獨留宋祎愣愣的捏著梅站于樹下,眸光明滅。少傾,宋祎雙手合梅,款款走向牛車,站在車轅上遙望渾白中的那點烏青愈來愈淡,嘴角微微彎起來。

笛聲再響,清笛伴君歸。

劉濃飛馳于雪中,聽著那歡快的笛音,劍眉輕揚,嘴角浮笑。雖然宋祎可能并未明白他在說甚,也不知道他今日這一言將生多少事非與兇險,但劉濃并不后悔,大丈夫在世,有所為而有所不為。往昔他并不想摻合進宋祎之事中,但今日宋祎為綠蘿風雪八百里,且沖著宋祎那句胡為乎泥中……

然也,胡為乎泥中,行路難,便如泥中青蓮,同道中人不求相知相隨,但遇難于險時,理應拔劍而助。

劉濃歸時,車隊迎著風雪再次起行。

雪中行路甚慢,中夜丑時方至錢塘,夜宿《春秋》驛棧,仍是來時所居的那所院落,劉濃站于雪墻下默然靜待,仿佛聽見風雪聲中傳來了縷縷箜篌聲,入懷一探,半截雪紗溫軟且暖。

次日,褚裒邀劉濃至褚氏莊院小住,劉濃婉言相拒,奈何褚裒情真意切,不得不往。錢塘褚氏不愧為中等士族,莊院極大,在錢塘縣城郊外籠得千頃方園。

褚氏的家主褚洽身為武昌太守,是以便不在莊中,褚裒的娘親是孫盛的姑母,孫氏對劉濃來褚氏作客極是上心,不僅命褚裒好生作賠,便是自己也親身接待了一回。對溫文爾雅的劉濃贊不絕口,暗中曾拉著自己的兒子笑道:“近兩月鄉間野外盡聞美鶴之名,今日一觀,直若有過之而無不及呢。汝需學孟圣人,居善地,交善友,切莫學我那不成器的侄兒……”話鋒一變,又樂道:“我兒也不差。竟有謝家小娘看中……”說著,又問起謝真石的樣貌才學來。

褚裒臉上掛不住,灰溜溜逃走。

劉濃在褚氏盤恒三日,委實想早些回家便作別褚裒。當跨出褚氏之門時,未想竟發生一件趣事,錢塘縣的小娘子們聽聞華亭美鶴、醉月玉仙來了,竟紛紛冒雪守在道口,不見劉濃不放行。更有甚者,在雪中嬌聲作歌:“南有喬木,不可休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聲聲情長,摧著劉濃出來。

美郎君無奈,只得踏出簾外,朝著殷切的小娘子們微笑揖手。當此時,風雪漫天,美郎君青冠鶴氅,身姿卓爾不群,若壁似玉,渾似謫仙眷戀凡塵。

“美鶴之美,當不在叔寶之下也……”

“今日一見醉月玉仙。方知他人皆為泥物也……”

“斯美何人哉,直入夢中乎……”

一時間,小娘子們紛贊如紜,隨后一個個的香囊滿天飛。直若與雪花爭艷。來福扯著大布袋,撿著轅上轅下的香囊,笑得極是開懷。

牛車已行遠,車后猶傳來歌聲:“采采卷耳,不盈頃筐。嗟我懷人,寘彼周……陟彼崔嵬。我馬虺隤。我姑酌彼金罍,維以不永懷……”

晉時的女兒們,便是這般,既有身難自己的愁暢,又有傾身縛絲蘿的柔腸。

由錢塘至嘉興,再經海鹽,離華亭便只有兩日路程,來福叫過一名白袍,命其騎著赤蛟先行。劉濃等人則在驛棧稍歇一日,冒雪而行甚是勞人,劉濃與刀曲隱衛自是無妨,但墨璃她們到底嬌弱,理應休整。投棧時,遇見了丁晦之妻陳氏與丁青矜。

丁青矜眉眼如昨,梳著靈蛇髻,襲著一身白底紅梅深衣,腰間縛著兩掌寬的紅絲帶,三角紋幀四散而開,纖細的深衣下擺籠著絲履,溫婉秀麗站在青石院中。

見得劉濃踏進來,丁青矜微微一愣,端著雙手上前淺淺一禮,輕聲道:“丁青矜,見過劉郎君。”

劉濃還了禮,笑問:“丁小娘子怎也在此地?”

丁青矜瞄了一眼劉濃,低聲道:“剛與娘親至余杭而回,正要前往拜訪劉伯母。”

“劉伯母?”哪個劉伯母?劉濃神情竟然一怔,一時間未想起她的劉伯母是誰。

丁青矜撲扇著睫毛,答道:“華亭劉氏,劉伯母。”

“啊!這……”劉濃澀然,現下華亭劉氏與余杭丁氏乃是通宜,丁青矜稱娘親為伯母理當如此,而自己竟將此事給忘了,怎不羞慚。

“青矜,汝在與誰言……”

便在這時,陳氏邁出室來,臉上神情似有不喜,待看清廊下院中的劉濃時,眼睛驀然一亮,喜滋滋地笑道:“原是劉郎君,劉郎君可是至會稽而回?”

劉濃深深一個揖手,持的是晚輩之禮,答道:“劉濃,見過丁叔母,劉濃正是自會稽求學歸來。”

陳氏笑道:“站在雪中說甚,快快進屋里,莫要凍著。”說著便請劉濃至她們的室中避寒,而陳氏眼里滿滿的都是贊賞,會稽那邊的諸般見聞,已經遙遙傳至吳郡,由秋至冬,盡是美鶴的美名與高逸之事。

劉濃揖手道:“叔母且入室安待,稍后劉濃便來見過。”

雖說兩家乃是通宜,但怎可就這樣進女子內室。劉濃稍事潔整后,在院中明堂見過了陳氏。

陳氏笑道:“這雪下得好,若非此雪,還遇不著劉郎君。明日,咱們正好一同前往華亭。”

殊不知劉濃尚未答話,丁青矜已搶先說道:“娘親,劉郎君剛求學歸來,想必回莊也有諸多繁雜事體,莫若我們稍待幾日再去吧。”丁青矜心細如發,見劉濃雖然盡著禮數卻帶著淡淡的隔閡,心中又氣又惱,暗想:早知你這只美鶴驕傲著,可我丁青矜也并非……

陳氏眉頭一皺,正欲作言,劉濃笑道:“丁小娘子所言甚是,待劉濃稍歇幾日,便會至由拳拜見府君。屆時,將請府君與叔母同聚華亭,兩家通宜之事,也該有個章程。”通宜僅此于聯姻,在締結交誼的首年,有一系列繁瑣的禮節。禮成之后,兩家子弟走動便有了名份。

唉……

陳氏一聲暗嘆,劉濃所言在情在理,也只得作罷。

早先,丁晦也有將女兒妻以劉濃的想法,但隨著劉濃的聲名越來越盛,這種念想也漸漸的煙消云散,陳氏與夫君的想法卻不一樣,每每去華亭,必然帶著丁青矜,希望女兒在劉氏面前多走動,劉氏對清麗淡雅的丁青矜極有好感,奈何兒子相中了陸家女郎,是以遲遲不敢表態。而原本陳氏此次去華亭,便是想再好生探知一下劉氏,看看劉濃心中到底有沒有人。

劉濃辭別陳氏,陳氏命丁青矜送送劉濃,就那么一墻之隔有何相送,丁青矜又羞又惱,邁著小碎步與劉濃并肩行于回廊。

氣氛微微有些冷,有些怪。

待至月洞口,劉濃微笑揖手告辭,丁青矜瞇著眼睛,想了想,輕聲叫道:“劉郎君,且稍待。”

劉濃回過頭來,看著丁青矜走到自己面前,淺身萬福,隨后端著雙手伏在腰間,聲音不暖不寒:“劉郎君,君便若那高飛之鶴,丁青矜的確羨之慕之。昔日君言,琴音雄渾足以至鏘鏘,而箏音清伶不可至激越。然則,青矜自小習箏,自知箏音絕非如此,心若有月,指下便可灑得橫江。故而,劉郎君莫要憂心,丁青矜前往華亭只為劉伯母也,與君不相干!”說完,款款再一禮,轉身便走。

劉濃目送著紅絲巾飄進院中,抖了抖身上的鶴氅,心中一陣感概,不由得輕聲笑起來,未料看似柔弱的丁青矜竟是個剛烈性子!不過她卻誤會了,自己之所以不愿同行,確屬名份尚未定,便如他與丁晦之間的輩份還未論清,而這不可大意,畢竟是通宜之家,兩家子弟走動時總得有個說法,哪怕華亭劉氏僅母子二人。且劉濃心中另有一事,那便是吳縣橋氏,橋氏與劉氏締結,而劉氏與丁氏締結,如若……(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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