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閥風流第一百二十六章 鮮卑蘭奴_宙斯小說網
當前位置:宙斯小說網 >>歷史>> 門閥風流 >>門閥風流最新章節列表 >> 第一百二十六章 鮮卑蘭奴

第一百二十六章 鮮卑蘭奴


更新時間:2016年05月16日  作者:水煮江山  分類: 歷史 | 兩晉隋唐 | 水煮江山 | 門閥風流 
·

謝奕面帶微笑,懶懶的抱著雙臂,斜依門口一株湘竹;褚裒居于十步外的柳下,著一身華麗的錦袍,抱著一只烏雪麈,面上神情耐人尋味,朝著劉濃眨了眨眼睛。△¢,

劉濃心中微奇,目光漫不經心的掠過四周,只見在門口斜角尚停著一輛華麗的牛車,車簾緊緊閉著,不知簾中人是誰,四個女婢將車環圍。

眼觀其景,腳步不停,徐徐行至近前,朝著各居左右的謝奕與褚裒各作一個揖手,笑道:“無奕,季野,此乃何意啊?”

褚裒木屐一翹,嘴巴一動,便欲迎上。

“咳!”

謝奕置拳于鼻下,重重假咳一聲,揖手笑道:“瞻簀,今日我與季野同來,但有一事相求!”

“一事相求?”

劉濃劍眉輕揚,心思一陣急轉,好似已有所得,淡然笑道:“但有何事?且入內再續。”說著,倒捉著劍柄踏至門階上,將手一擺作引,眼角余光卻趁機瞅了瞅那牛車的背后,只見一對高齒木屐與半截烏袍隱現。劉濃嘴角微微一裂,心中更是篤定,慢慢的搖進院中

謝奕與褚裒也飛快的溜了一眼牛車,而后倆人對視一眼,跟著劉濃入院。

劉濃將二人延請至潭邊小亭,吩咐綠蘿與墨璃擺上糕點吃食,稍稍一想,又命墨璃準備茶具,待一切安排妥當,方才對二人笑道:“兩位兄長稍歇,劉濃去換身衣袍便來!”因練劍,故而穿著著箭袍,且背心微濕。

褚裒道:“瞻簀,但去無妨。”

謝奕道:“有要事相商,瞻簀且快些。”

劉濃嘴角一揚。微笑道:“且安待,便來!”言罷,轉身便走,誰知將將踏出亭,謝奕又在身后喊道:“瞻簀!”

劉濃劍眉微皺,回首道:“無奕。何事?”

謝奕大聲笑道:“袍子甚好!”左手端著茶碗,右手指了指劉濃身上的箭袍。

箭袍乃墨璃所制,樣式與這時的寬領大衫截然不同,類似周朝韋弁服與漢朝深衣,領口狹窄呈三角,由左肩斜斜拉至右腋下;渾身有三層滾邊曲裙,暗含周禮:天、地、人;中有一根寬若手掌的紋帶,將腰身殺得死死的;最為奇特的是袖口,非同胡服直管窄袖。也非漢末大袖而束口,而是由腋至腕如水而流、徐徐收窄。

“袍子……”

劉濃瞅了瞅身上的箭袍,灑然笑道:“若是無奕喜歡,劉濃有幾套未曾穿過,愿贈于君!”

“罷了!”

謝奕抿了一口茶,搖著頭說道:“袍子雖好,卻非我能穿也!”說著,右手掃了掃身上的舊衫寬袖。他也服散,自然不能常穿緊領窄袖的衣服。服散、行散時若穿著,輕則受傷,重則喪命。

而此言一語雙關!

劉濃微微一笑,也不理會他,持著劍柄,劍尖朝下。朝著他半半一個揖手,而后轉身便邁入室中。匆匆脫了身上的箭袍,連內間中衣也除去,上半身光潔如玉、背心隱有汗漬,因常年習劍之故。絲毫不顯柔弱,倒三角,蜂腰而熊背。

綠蘿侍在一側,面若艷桃,眼睛卻亮如漆星,悄悄遞過早已潤好的軟帕。伺候小郎君練劍后擦身,原本乃墨璃屬內之事,但是她前幾日送了墨璃一支簪花。于是乎,她每日都可以這般光明正大的偷看小郎君,好開心呀……

劉濃換上寬袍正欲出室,綠蘿壯著膽子上前,面對著面,掂著腳尖,替他正了正青冠。暖香撲面而來,面前的美婢,該凸的地方凸,該陷的地方陷,曼妙無邊。

綠蘿咬著嘴唇,羞羞地解釋道:“小郎君,冠,冠歪了。”

劉濃看著銅鏡中的影子,想了想,笑道:“嗯……你再打盆水來,我欲潔手!”

綠蘿奇道:“咦!打水……”說著,眨著眼睛瞅小郎君,往日小郎君練完劍,雖然也洗手,但今日有客呢……

劉濃微笑道:“無妨,讓他們安待一會。”

“是,小郎君。”

綠蘿淺身萬福,邁著款款的步子去打水了,出室時偷偷瞅了一眼亭中,只見那個謝家郎君正左右四顧,神色似有不耐,而褚郎君的手與嘴就沒停過,想必案上的糕點都快被他吃光了。突然,亦不知她想到甚,噗嗤一聲笑起來。

劉濃慢條斯理的洗完手,又在書室內坐了小半刻,這才晃悠悠的搖步出室。來福守在階下,嘴唇蠕動欲言又止,見小郎君微笑點頭,來福松了一口氣。

謝奕心中有事,早已等得煩燥,抱怨道:“瞻簀,莫非汝在沐浴乎?”

“無奕莫怪瞻簀,瞻簀練劍之后,有沐浴的習慣!”褚裒吞進最后一塊糕點,打了個飽嗝,緩緩撫著微鼓的肚子,神情頗是怡然自得,他與劉濃最是交好,自然幫著劉濃說話。

劉濃團團揖手道:“無奕、季野恕罪恕罪,非是劉濃心存慢待,實乃出得一身臭汗,若與君相對豈非失禮?嗯,為示陪罪,劉濃愿烹茶一壺,聊盡心意。”說著,一卷袍擺,安然落座,抖了抖寬袖,命墨璃將茶具奉上。

啊……

謝奕與褚裒面面面窺,劉濃烹茶乃是慢火細煨,沒個一兩炷香的功夫休想,而他們倆今日此來,實是受人所托,人還在院外等著呢!謝奕性情最是直率,眉梢一揚,眼睛一轉便欲作言,誰知劉濃卻轉頭看著亭外,微笑道:“天涼干燥,人心易浮,此時行茶,實乃最佳。”

此言一出,頓時將謝奕滾到嘴邊的話語制住,是啊,天涼干燥,人心易浮。

“呃!!啊……”瞧著謝奕尷尬的模樣,褚裒心中頓生好笑之感,委實忍不住,本欲哈哈一笑,張開嘴巴時,卻不由自主的打了個重重的飽嗝。方才吃的太多了。

“噗嗤……”兩個美婢掩嘴偷笑。

劉濃微微一笑,朝著二人略作揖手,隨后緩緩閉上了眼睛,少傾,徐徐開眼,逐一撫過案上各色茶具。而后揮袖展浪,調火弄水……

謝奕與褚裒坐觀劉濃行茶,初時,謝奕胸中仍有些許不順,但觀得一陣心神漸定,嗅著芬芳的茶香,觸目美郎君恬淡的微笑,一時間竟感同身受,好似置身于空山幽谷。細觀玉蘭綻放。不徐不急,清微芳華,理應如此。

劉濃見二人神意暢于茶意之中,面上笑容更盛,提著茶壺作九點頭,而后徐徐一蕩,待茶香四溢時,歸心斂意。奉茶于案:“二位兄長,且先嗅。再徐飲。”

褚裒捧著茶碗,看著那色呈嫩綠的茶湯,微微一嗅,恍覺渾身上下四萬八千個毛孔盡敞大開,嘖嘖嘆道:“觀瞻簀行茶,近乎于道。品此茶韻。忘乎于神。”

“季野過譽也!”劉濃淺抿一口茶,茶香環繞舌胎、聚而不散,眼光卻溜向了謝奕。

謝奕雖是性急,卻非牛嚼牡丹之輩,嗅著茶香慢品慢品。幾口清香入懷,竟將身前身后之事給忘了,笑道:“瞻簀莫謙,此茶若清山,此茶若新雨,但得日嘗此茶,神仙不換!”

靜下來了?

劉濃心中暗笑,將茶碗緩緩一擱,問道:“二位兄長有何事?何不道來?”

聞言,謝奕眉梢飛揚,心想:‘非是我不道來,而是汝一再相阻啊!’不過經得這一碗茶,心靜若水,細細再一思已知劉濃何意,但既為人所托,便不得不嘆道:“瞻簀,何不將馬歸還于元子?以全你我紅樓七友情誼。”

“然也!”

褚裒想了想,也點頭道:“瞻簀,何需為一匹馬而與元子有隙!莫若如此,瞻簀將元子之馬歸還元子,褚裒將黃玉以贈瞻簀,何如?”黃玉乃是褚裒之馬。

果然是此事!劉濃并不意外,雷雨之日來福得了桓溫之馬,桓溫隔日便遣人致信來討要,劉濃拒絕歸還,非為其他,若是要馬,何不自己前來?竟遣隨從而至!莫論他是心生尷尬亦或別有用意,劉濃都懶得理他。而此子當真目中無人也!致信討要不得,便慫恿謝奕與褚裒前來。愈是如此,劉濃愈是覺得:桓溫,桓七星,不過如此……

當下,劉濃再度捧起茶碗,深深抿了一口,而后朝著褚裒長長揖手,笑道:“季野此情,劉濃銘記于心。然則,季野何不將此言告之元子?如若元子愿意,劉濃愿以飛雪換之!”

愿以飛雪換之!

褚裒與謝奕聞言并未見喜,反而相對苦笑,在來尋劉濃之前,他們二人便勸過桓溫,愿將自己的馬贈給桓溫,了結此事。焉知桓溫這廝竟耍起了橫,言稱:‘非已之馬,得之何意?’一面暗指劉濃強占了他的馬,一面則指必須歸還。

“強占?”

當聽得褚裒將桓溫之言復述,劉濃劍眉飛揚,輕輕一拂盤著的袍擺,亦懶得去解釋那日的是是非非,忍著胸中怒氣,淡然道:“若言強占,劉濃不過雨中得無主之馬,何來強占?也罷,若是元子以為劉濃強占,那劉濃便強占又如何?”聲音雖淡,卻吐子如冰針,針針插地。

來福濃眉疾挑,想了想,踏前一步,輕聲道:“小郎君,莫若……”

“來福,勿需插言!”劉濃輕聲喝制來福,隨后朝著謝奕與褚裒深深一個揖手,而后捧著茶碗徐飲不言,星目吞吐隱光。

謝奕與褚裒面色微變,襦裒與劉濃交好莫逆,對劉濃最是了解,心思數轉便知劉濃為何作怒,心想:‘怕是元子在混淆黑白,瞻簀豈會是那等貪圖他人之物的小人!唉,桓元子,言行專橫,言不由心!自此而后,理當離他遠些……’

半晌不聞聲。

此時,謝奕雖知此事多半另有隱情,但委實不愿紅樓七友心存間隙,便笑道:“非也,非也!元子非指瞻簀強占,實恐瞻簀誤領……誤領……”說到這里,皺了皺眉,自己都不相信,捧起茶碗咕嚕嚕喝了一大口,吧嗒下嘴,神采竟回復不少,再笑道:“瞻簀,莫急,莫急,元子尚有一物相酬!”言罷,對著身側隨從悄語幾句。

何物?

劉濃捧著茶碗,微瞇著眼,心中也有些許好奇,桓溫會以何物相酬?

“叮咚,鈴鈴……”

稍徐,院外傳來一陣清脆悅耳之聲,隨后便見四個女婢簇擁著一人冉冉而來,朱紅絲履俏邁,瑯環玉佩叮咚,腰身如水柳,輕輕一握便折。持續往上,雙峰顫危,膚若雪玉。再觀眉眼,竟于中原之人略有不同,唇若櫻點,繡月彎眉,最是那溫順的一汪淡藍之眼,乍看似風情萬種,細看便知略淡。

“蘭奴,見過三位郎君”女子款款行至亭外,朝著三人彎身萬福,聲音略帶異腔!

蘭奴?鮮卑女?

謝奕淡然笑道:“瞻簀,此乃元子最愛之鮮卑姬!此姬……”言至此處,眉頭一皺,對那如芍藥般亭亭玉立的蘭奴道:“汝且說說,汝會些甚。”

“是。”

蘭奴中規中矩的淺淺一個萬福,而后就勢面向劉濃微微伏身,顫抖著髻上步搖,輕聲道:“蘭奴弄弦,略擅骨笛;蘭奴淺舞,愿擬絲蘿;蘭奴陋音,比鳥于林;蘭奴……蘭奴猶擅……”彎月細眉淡藍眼,柔柔的瞅著美郎君,櫻唇翹翹難以續言。

此時,無聲勝有聲。

褚裒捧著茶碗深飲,但笑不語;謝奕嘴角微裂,手指繞著碗口打轉。

劉濃微驚,異域鮮卑女果真味道不同,鮮卑種族甚多,眼呈淡藍應是鐵弗鮮卑。昔日,大名士阮籍在服喪時與姑母的鮮卑女婢有染,隨后鮮卑女生子,便是現今的吏部尚書郎,阮孚。

這時,謝奕手指停止繞圈,抖了抖衣袖,笑道:“若瞻簀愿將誤,誤領之馬歸還元子,元子愿以此姬相贈。”

此言一出,眾人之目皆投劉濃,特別是蘭奴與綠蘿。蘭奴心中塊石落下,心想:‘瞧這美郎君是個溫雅之輩,比他,比他強多了……’綠蘿眉目復雜,既希望小郎君能將此姬留下,又有些許不甘,心想:‘若小郎君留了,那,那我也有望……可,可……’

劉濃瞅了一眼蘭奴,再環眼掃過亭中,迎著眾人的目光,笑道:“無奕好意,元子饋贈,劉濃心領而不敢受。若元子真要馬,便請自來取之!”

“唉!”

“呼……”

一時間,亭中有人長嘆,有人長呼,長嘆者心道:‘瞻簀,果非那等貪圖美色之人!’長呼者心想:‘唉,小郎君,莫非真不近……’

“自來便自來!”

恰在此時,院外傳來一聲大吼,隨后桓溫大步踏進月洞中,頓住步伐,目光直逼亭中劉濃。

眾人皆驚!

劉濃微微笑著,眼睛半瞇,似有刀鋒隱閃。

謝奕袖子一甩,瞅了瞅桓溫,看了看劉濃,大聲嘆道:“罷,此事,謝奕再不管了!”說著,踏步欲去。

褚裒趕緊將其拉住,復拖回席中,低聲相勸。而桓溫那廝見劉濃絲毫不避,深深吸了一口氣,笑道:“華亭美鶴、醉月玉仙劉瞻簀!”

劉濃笑道:“然也!”

桓溫道:“可敢與我作賭約?”

劉濃道:“君且言之!”

桓溫鎖著眉,大聲道:“君也乃習劍之人,桓溫亦粗習槍術,愿與君較弓馬劍槍,君可敢以戰?”

劉濃唇往左笑,淡聲道:“固所愿也,何當請爾!”

桓溫道:“三日后,城東校場,愿與君相約:若是桓溫得勝,君還我馬;若是君得勝……”一頓,指著蘭奴,冷聲道:“此姬,歸你!”說著,挽著衣袖,大步便走,看也未看眾人一眼。

謝奕眉頭一擰,暗中不喜。

褚裒趕緊道:“無奕莫怒,元子目中,本就如此!”

“哼!視我如無物乎?”

謝奕冷冷一哼,心中復雜不知味,他與桓溫相交多年,以為桓溫性直故與其相投,未想經得此事,再細細一思往年之事,頓時將桓溫又是另一翻描畫。(未完待續。)u


上一章  |  門閥風流目錄  |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