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閥風流第一百一十章 玲瓏女皇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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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玲瓏女皇


更新時間:2016年05月16日  作者:水煮江山  分類: 歷史 | 兩晉隋唐 | 水煮江山 | 門閥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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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喵!”

“臥!”

“啪嗒!”、“喵……”

大白貓蹲于梳妝臺上,聽著口令一再裝死臥倒,如此三番頗是不耐,奈何正用一根手指命令它的人亦極不好惹,只得再次“啪嗒”一聲,滾倒在臺。√∟,

“臥!”

桃紅的木榻上,袁女正懶懶的以手支頭,梅花纏雪被襯著玲瓏有致的身姿,長長的烏發從被子的一角斜灑,一半藏于被中,一半悄泄榻下。而柔嫩蔥玉的另一支手則指著大白貓,上下輕輕的點動。

“女正,身子可有妥些?”

這時,袁女皇清脆的聲音自前室傳來。

聽得聲音,袁女正稍稍一愣,隨后睫毛一刷,倏地一下鉆入被子中,閉著眼睛深深吸得一口氣不吐,把一張小臉憋得雪白,而后雙手抓著被子邊緣,慢慢探出首,啞聲道:“阿姐,我頭疼。”

“呀!”

袁女皇一眼之下,駭了一跳,幾個疾步行至塌前,俯身伸手一探,半晌,眉間微凝,緩緩坐于床邊,歪著腦袋奇道:“未見燙呢,怎地面色就這般差?”

袁女正軟軟的道:“阿姐,女正神疲困乏,已然,已然起不得身了。”說著,暗覺自己臉色快要回復,趕緊悄悄憋氣。

“哦!”

袁女皇眸子漫不經心的一溜,將她偷偷皺鼻子的樣子盡落于眼,心中已然有數,嫣然笑道:“小妹若是真病了,那可不敢耽擱,我這便去尋阿兄,教阿兄延請良醫。為小妹細細就癥!”最后四字,落得又慢又沉。

“阿姐,別……”

袁女正心急之下,憋著的氣便泄了,雙手緊緊的拽著阿姐的衣袖,抬頭瞥了一眼阿姐。見她正好整以暇的笑著,心知被看阿姐識破了,臉上悄然而紅。

“喵!!”

大白貓豎著毛絨絨的大尾巴,裂著嘴,仿似在笑。

袁女皇頭亦不回的輕聲命令:“臥!”

“啪嗒!”

“噗嗤!”

袁女正裝了半日的病,再也忍不住,亦無需再忍,索性坐起身,抱著腿嬌笑。

袁女皇點了一下她的額頭。問道:“女正,可是不想隨阿兄回丹陽?”

“嗯!”

袁女正重重的點了一下頭,微仰雪白的脖子,大聲道:“阿姐,女正說過的,女正要嫁美鶴!若是隨阿兄回丹陽了,怎生嫁得?”

果然如此……

袁女皇幽幽嘆道:“奈何即便你留下來,也嫁不成美鶴啊。你我身為袁氏之女。婚嫁之事理應由家族做主,父兄操持。況且。你亦與尚兄有約在先,若是背信毀約,父兄顏面何存?女正,且聽阿姐一言吧:美鶴雖美,卻非你我良人呀!”

“非也!”

袁女正駁道:“阿姐謬也,圣人有言:名與身孰輕?身與禍孰多?得與亡孰病?女正喜愛美鶴。便應嫁之隨之,豈可因名而誤身?阿姐休得誆我,女正定要嫁美鶴的!若不能嫁美鶴,女正定會得病而亡也!”

“胡言!”

袁女皇嬌嗔,柳眉卻悄然深鎖。心想:‘小妹自幼倔強,然莫論她如何作使,事關謝、袁兩家上百年的情誼,阿父與阿兄豈會將她妻之與美鶴呀!’心思數番電轉,突地一明,眉梢盡展,款款笑道:“小妹若真喜愛美鶴,便理應為美鶴著想,小妹且思一思,若是此事為人所知,劉郎君將如何自處?”

袁女正抱膝不語,眉心淺凝作川。

袁女皇趁勢軟聲再道:“據阿姐所知,劉郎君年近十五即將及冠,正是謀取出身之時,若教不知情者于此時風聞,恐將誤傳美鶴妄攀高門、不知進退,如此一來,豈非使美玉染暇?更何況,謝世叔乃是美鶴之師,若教世叔得知此事,美鶴豈不愧煞?”

“阿姐,那該如何是好?女正非美鶴不嫁的!”袁女正小小的臉寵緊緊貼著膝背,睫毛一眨一眨,眼眸攔著一層霧,神情盡顯迷離與茫然。

袁女皇暗中一聲長嘆,臉上的笑意卻更盛,將小妹輕輕攬入懷中,緩緩撫著她的秀發,柔聲道:“小妹勿傷,阿姐知曉小妹心意不可逆改。嗯,美鶴及冠僅有年許,而小妹離及笄尚兩年有余。兩年是幾許日月?待美鶴出身已定后,小妹大可不急不燥,徐徐圖之嘛。其間,興許,興許,謝尚阿兄先行毀約呢……”

“然也!”

袁女皇眸子豁然一亮,指著將將爬起來大白貓喝道:“臥!”待大白貓受驚裝死后,滿意的拍了拍小手,喜道:“尚兄乃薄幸之人,兩年里定會愛慕別家女郎!到得那時,我便可以嫁美鶴了!”說話之時,眼睛里投進一顆又一顆的小星星。

“對極!小妹之病,幾時可妥?”袁女皇歪著腦袋,戲謔的問。

袁女正格格笑道:“現下已妥,明日便可起行!”

“噗嗤!”

這下,輪到袁女皇嬌聲笑起來,伸出一根玉指戳了一下小妹的額頭,笑道:“恁地調皮!勿使人疑心哦,我這便告訴阿兄去!”說著,款款起身,轉出帷幔,繞過屏風,沿著回廊一直行至院外。

院外,袁耽正徘徊于翠竹下,面上神色急不可耐,見得袁女皇行來,趕緊疾步迎上前,問道:“女皇,可曾將女正勸妥?”

袁女皇點頭道:“阿兄,明日便可起行!”

“甚好!”

袁耽長長吐出一口氣,竟朝著袁女皇揖手道:“女皇,阿兄謝過!”

袁女皇驚道:“阿兄,何故如此?怎可長幼不分!”

袁耽灑然一笑,揮手道:“若非女皇,阿兄便成罪人矣!何顏面對謝世叔?況且,瞻簀美譽亦將因此而受損也!嗯,阿兄這便去見過謝世叔,明日回返丹陽!”言罷。揮著寬袖大踏步而去。

“唉!”

袁女皇目送阿兄離去,回首望著院子,嘆道:“小妹,莫怪阿姐誆你,你我身為士族女子,一切理應以家族為重。”

而袁耽腳步輕快的行至謝裒所居的院子。見院門口肅立著兩名隨從頗是陌生,心下微微奇怪,未及多想便欲踏入院中。

隨從將手一攔,沉聲道:“且留步!”

“咦!”

袁耽眉梢一揚,斜眼一撩,便欲喝斥。

這時,從院內疾疾行來一名面孔熟悉的隨從,輕聲道:“袁郎君莫惱,院中有貴人。”

“貴人?”

袁耽眉頭一皺。稍作沉吟,暗忖:‘能當謝氏稱為貴人的人會是誰?司馬氏?司馬氏怎地到會稽來了?’心思數轉,眉間緩放,淡聲道:“袁耽稍后再來見過世叔。”言罷,揮袖而去。

院中。

室內置著雕欄矮床,一身華服的殷道畿端坐于矮床正中,手里捧著一卷策紙細細閱讀,眉梢時展時舒。在其下首右位跪坐著謝裒。雙手按膝,面色平淡。眼光緩注案前香爐。

香爐中,一品沉香宛轉輕燎,恰若女子揉動曼妙身姿翩翩起舞。

稍徐。

“妙哉!”

殷道畿將文策閱畢,緩緩一卷輕擱于案,眼露喜色,贊道:“幼儒先生此三策大妙。納才乃根本之舉,若從此議,國子、太學定當復建而興盛。土斷一策更是絕佳,實為正朝肅綱之議。”言至此處,眼底精光隱吐。瞅了一眼謝裒,將懷中的白毛麈輕輕一揮,不著痕跡的一收,再道:“嗯,積精蓄甲之策亦是大勢共趨,乃定國之論!道畿回返建康后,定將此三策呈稟父皇!”

“謝過殿下!”

謝裒雙手挽攬至眉,大禮頓拜。

“幼儒先生切莫如此,道畿游行在外,不過一弱冠郎君爾,勿需行此大禮!”殷道畿坐于矮床雙手虛挽,待謝裒起身,又道:“父皇見策之后,定會召先生至建康詳對,屆時尚望先生莫戀大越山水,早日至建康,而道畿定當置備茶酒于席,以待先生前來。”

言中有音啊……

謝裒眉間不見色,胸中卻有竹,心想:‘借司馬道畿之手傳策于司馬睿,便是不想與刁協、劉隗二人相對過激,然則,事關江東世家整局,謝氏恐難獨善其身,這建康怕是得往!不過那時,行事已有眉目,進退皆可有據,實乃穩妥之舉。而司馬道畿此意,嘿嘿……尚是與謝鯤阿兄妥善商議后再作決吧!’

再度一拜,沉聲道:“為國事奔波,乃臣之本份,豈敢當殿下等候。”

“嗯……”

殷道畿微微一笑,心知不可過急,突地想起一截綠紗,隨意笑道:“始今方知,大越山水之秀,冠甲于江左矣!而此次蘭亭仲秋行雅,諸君逍遙隨意、漫聚無端,令道畿悠然神醉。若非滯行已久,道畿定當盤桓于此,與幼儒先生對席籬下、暢談道玄,方不負此身華冠也。唉,昔日陸士衡作‘復不聞鶴唳’之語!道畿深有同感也,再難聞琴笛合鳴也……”

言罷,捉著白毛麈遙望室外,神態好似愁暢。

謝裒笑道:“殿下身居高堂而望聞深遠,何需眼羨野鶴之閑,自有風景不同矣!然則,華亭劉氏子之琴,確如叔夜已具魂,不可多得。而……”

稍稍一頓,挑了一眼殷道畿,續道:“蕭氏義女之笛,魂兮清伶,不著于物,非沾于塵,猶勝半籌!”

蕭氏,義女?

聞言,殷道畿白毛麈往左一打,眼底喜色一閃即逝,昔日與宋祎匆匆一瞥,急晤于途,蕭然并未言其乃蕭氏義女,而自己亦不便多問。

心想:若是蕭氏之女,父皇定不容許,討之不得,只得忍棄!然,既乃義女,事便可為……

當下,二人舉盞共飲,只論琴棋字畫玄道,再不談其他。

一個時辰后,殷道畿告辭離去,尚得前往紀瞻府上。

謝裒將其送至莊院門口,目逐華麗的牛車消失于竹林深處,方才徐徐收回目光,將袖一攬,緩步而回。

待行至水廊時,恰遇袁耽。

袁耽將明日便要起行回返丹陽之事稟報于謝裒。

謝裒略作一頓,挑了一眼袁耽,緩緩點頭,嘴角浮起笑意。小兒輩們偶戲情事,他怎會不知?謝、袁兩家交往聯姻已過百年,袁氏自會處理妥當,何需放在心上?不過,華亭美鶴,美之如玉,美之如松,偏生才情孤高,誰家女郎不喜耶?

思及適才所呈三論,謝裒目光更顯柔和,蕩過碧潭,穿過水廊,直直漫向院墻。

一墻之隔。

矮案置于院中,綠蘿跪坐于案側,左手把著右腕徐徐轉動墨條,將研臺中的埃墨推得均勻成糊,許是持續已久,精致小巧的鼻子兩側滲著顆顆細粒的汗珠。

“擱著吧,足矣!”

劉濃輕聲說著,目光卻凝于案上,畫作即將完畢,不敢有絲毫大意,默記著陸舒窈曾教導的勾撩筆法,捉著畫筆徐徐纏描。少傾,額間細汗漸密,畫作尚缺最后一步,切不可急!提著筆,深深吸得一口氣,閉著眼睛沉吟,眼前則恍若浮現一個鵝黃身影正歪著腦袋凝神,以待最后一筆。

便如此!

待心中小女郎瞇著眼睛落筆時,劉濃亦半步不差的將畫筆在研臺邊緣處一蕩,順勢于畫紙上疾速兩點。

“呀,活了!”

綠蘿左手猶自揉著右腕,右掌卻掩上了小嘴驚呼,她不懂畫,但知道這幅畫小郎君畫的極好,那紙上的人經得小郎君那么一點,頓時就,就活了嘛。

“嗯,尚可!”

劉濃揉著手腕打量畫作,心中也有些許竊喜,若論筆法恐仍不及舒窈與那個袁女皇,但自忖若言捕神亦相差仿佛了。畫中之人乃是袁耽,只見其正一手攬著袍擺,一手將五木飛投壺中。其時,飛揚的眉,漆亮的眼,微翹的嘴角,皆被捕入畫中。又以描神之法,將在座之人的諸般神態淺描而承輔,更加凸現得畫中主角神彩奕奕、栩栩如生。

稍稍作想,提起狼豪作題:“紅樓之顛,七友初集,但觀袁彥道行博弈……似庖丁解牛爾,渾驚四座而不知也,縱懷于胸乎,游刃而有余也……”

“華亭劉瞻簀慕之臨之,以畫行餞。”

題字作罷,劉濃將筆一擱,伸出寬袖緩緩扇蕩于畫作上方,待墨跡被風浸干,畫作便成。

綠蘿喜道:“小郎君畫好了么?婢子拿去擱著。”

“嗯,去吧。”

“是,小郎君。”綠蘿柔柔一個萬福,隨后小心翼翼的托著畫板行向室中,深怕自己一個不小心便污了小郎君畫了兩日的畫。

這時,墨璃踏出室來,兩兩對望。

墨璃抱著一摞書卷,站在水階上居高臨下俯視,眸子凝于綠蘿發髻兩側,臉上帶著淡淡的不屑,心中卻在嘀咕:小郎君為何要送綠蘿如此貴重的步搖呢?莫非我夜里睡得太熟了?亦或……

“且讓!”

綠蘿嬌媚一笑,恰若春花怒放,陽光落在步搖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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