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馬騰連連洗手,覺得空氣里都彌漫出血腥味。
他提早走的,根本就不想和羌兵義從首領們待在一起,看到邊章和韓遂的嘴臉,心中悲憤莫名,一轉眼他們好像已經適應了叛軍首領的角色。
“阿爹,明天你教孩兒的槍法好不好?近日有個姓龐的少年比我還厲害,我打不過。”看到父親悶悶不樂,馬超緊緊拉住他的衣角。
“超兒乖,阿爹近日很忙,沒時間陪你了。”看到長子,馬騰悲從中來。
那個叫龐德的,好像是個孤兒,到時候就帶著吧,免得孩子平時沒玩伴,他本身就像自己一樣孤獨。
馬家是伏波將軍馬援的后代,父親被革職不得不娶了羌女為妻,馬騰一直為自己的出身感到不平,少時哪怕打柴賣也不想和羌人有啥糾葛。
誰知始終想努力光宗耀祖,命運卻在給自己開玩笑。
聽說刺史的破格提拔,最先來投靠自己的,是母親的部落。馬騰不怎么想和他們打交道,任其自生自滅,免得讓人注意自己的出身。
事情到了這般地步,殺了朝廷命官,是真正的反賊,那批人自己還得利用起來,不然在叛軍中憑什么和其他人一較高下?
太守府中,所有尸體早就被處理得干干凈凈,四人推杯換盞,開始慶賀。
“三位,從今后咱已經是一體了。”韓遂眼珠一轉:“不知你們考慮過今后我軍該如何行事嗎?既然殺了冷征和陳懿,那就和漢庭不死不休了。”
“哈哈哈哈,”北宮玉狂笑道:“文約兄,難怪有人叫你九曲黃河了,心思慎密呀。說實話,馬壽成現在還在做伏波將軍的夢,只有你我最看重。”
“北宮兄,邊兄和韓兄、馬兄都是我們金城的俊杰。”李文侯看到邊章的神色不對,趕緊在一旁接口:“文約,你說說。”
在人們的認知中,覺得身為胡人的一份子,羌人與鮮卑人、匈奴人一樣,都是一根筋的代名詞,哪有這么簡單?
或許在最初的時候,胡人們確實非常直爽。這些融入漢人生活的羌人,好多只是自詡為羌人而已,祖上莫不是漢人的血統。
要不然,像什么宋揚、李文侯、北宮玉乃至后起之秀王國之流,為何還能在歷史上招攬到馬騰、韓遂、邊章這等軍閥?說明他們本身都是智力超群之輩。
涼州就是羌人的大本營,黃忠也不得不只是殺了一些出頭鳥,不敢大開殺戒。
“大家看啊,”恰好,太守府大廳就有一副地圖,韓遂站起來,指著上面說道:“武都、漢陽、安定、北地靠近司隸,漢軍隨時能出擊。即便黃忠不敵,也有張溫在一旁。”
“他那個大司農戰事不精通,手下可有董卓、孫堅等能征善戰之輩,萬萬大意不得。”
“冷征這個護羌校尉名不副實,要接任的夏育是個狠角色,擔任護鮮卑校尉期間,在幽州和鮮卑人鏖戰也不落下風。”
“若不是皇帝老兒腦袋一熱,讓他們三人孤軍深入,悍然去打鮮卑王庭,真定趙孟都沒有出頭之日。”
“北地郡的郡尉張飛,和黃忠一樣有萬夫不當之勇,我等的武力,除了馬壽成能抵擋一二,其余的人不是某長他人志氣,真還不是對手。”
“他們真有這么厲害?”北宮玉酒量不大,剛才連喝了幾倍腦袋有些昏,這時候被驚醒了:“我羌族健兒也不是吃素的。”
“大帥,”韓遂覺得應該安一個稱呼:“張飛可是連鮮卑人都敢去挑人家部落的猛人,誠然有趙孟的威風在,也說明他個人武力滔天,不然天高皇帝遠,趙孟再厲害都保不了他。”
黃忠的事跡大家都清楚,單騎入涼州,一到任就敢殺入羌人軍中。
酒也沒人喝了,瞬間大廳里陷入沉默。
隴西郡夾在武都和金城的中間,不知道夏育何時到任,想必知道自己等人殺官造反,會奏請朝廷發兵,朝夕將至。
西邊的武威郡太守黃雋,剛剛被黃忠敲打過,作為黃家人,自然會表現出對刺史的支持。
難不成大家轟轟烈烈的行動,最后不得不跑到雪山上藏著?
羌人也好,義從也罷,與漢庭談條件那是在占據了優勢的情況下。
此刻,張溫的大軍在安定一帶,就是黃忠也會帶著北地郡兵猛撲過來,何去何從?
“文約,既然你看出了事情的嚴重性,還毅然和我們在一起,應當有破局的方法。”李文侯嘆了口氣。
羌人義從作為漢軍的雇傭兵,人家指哪兒打哪兒,從沒有自己領軍作戰的過往。
不管是他還是勢力最大的北宮玉以及被殺的宋揚,都缺少統帥軍隊的經驗。
“退后一步自然寬,”韓遂微微一笑:“諸位請看,從不韋出發,直插令居、蒼松、休屠,我等就跳出了漢軍的包圍圈。”
“我們去西域?”北宮玉一個激靈,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涼州不管怎么說,都是羌人的地盤,西域又不是自己的同族,到了那邊,叛軍就成為無根之萍。
再說西域人肯定容不得這一支軍隊,必然會發生戰爭,軍隊會越打越少,想想都不寒而栗,還造反個屁呀。
“縱觀鮮卑人的崛起,某有一點想法。”韓遂卻講起了故事:“他們發源地不過是匈奴東北角的鮮卑山、烏桓山,祖先被匈奴人趕到偏遠之地。”
“然則,時至今日,哪怕其首領檀石槐身隕,鮮卑人依然是草原上的霸主。”
“他們作戰,都是把一個個部落征服,帶著這些降軍不停向前。”
“我軍就算不敵漢軍,也不是西域各族能比擬的。”
聰明人說話,不需要把話說透,給別人一點想象的空間。
三人馬上就展開腦補,到了西域那邊,每個人領著自己的部下,四處征戰。
到時候每人都有自己的勢力,比今天還要聚到一起才敢殺漢官大不一樣。
沒有人認為在匈奴鮮卑人鐵蹄下發抖的西域人是羌軍的對手。
更何況緊貼著涼州征戰,打不贏還不能退回來?到時候那些西域人誰敢踏過來一步試試。
漢庭的尿性,大家都清楚,在西域遇到困難,就說歸順朝廷,各路援軍很快就過去了。無論如何,也是給大漢擴充了疆域。
這些事情心照不宣,誰都不會說出來。
“何況我等還有一個優勢,”韓遂神秘地一笑:“僧人可不敢單獨留在不韋,到時候漢軍殺得他們片甲不留。”
是啊,三人一驚,支咎大師不就是西域人么?參加了叛亂肯定不敢呆在這里。
設若他能在西域好好傳教,何必長途跋涉到了涼州。
佛門在那邊本身就有基礎,相信自己等人只好準許他在自己的地盤上傳教,光頭們一個個喜不自勝,都會給軍隊當向導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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