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袁紹第一次看到大海,在腦袋里找了好幾遍,都找不到一首可以吟哦的詩句。
自己想做一首,卻怎么都想不出良言佳句,那感覺實在難受。
“子為,何日去安平上任?”袁紹郁郁寡歡,只好轉移了思路。
“大兄,此事環兒做主便是。”趙巴新婚燕爾,對袁環十分著緊,雖算不上百依百順,也差不了多少。
“大丈夫如何能兒女情長?”袁紹心內甚喜,表面上一本正經:“皇帝的詔書既然你家都已接下,當克日上任。”
他扭頭對妹妹說道:“環兒,安平真定相隔不遠,三百來里路,可隨時探望。”
“大兄,環兒不愿獨居家里,”袁環使起了小性子:“當隨夫君上任。”
此時的官員,不到太守級別,是不能帶家屬的,而且一年到頭,就過年的時候能夠返家省親,平日不能離開崗位。
像趙孟這種郡尉,他說自己帶著隊伍出去巡邏,又有誰去管他?反正真定與元氏,本來就挨得很近,打馬一個時辰不到。
其實漢代的官員,在基層時行政長官與軍事長官看不出品級來,縣令與縣尉,各司其職。
到了太守、國相這個級別,郡尉的地位就相差太多,可以觀察到士人的地位比武人高。
一郡之守,入朝可為九卿,豈是區區郡尉所能比擬的?
或許趙孟是個特例,手上有兵權不說,下面都是精兵。
當然,冀州、幽州天高皇帝遠,袁家的閨女隨著丈夫上任,估計也沒幾個人敢閑話。
從某種層面上來說,趙風、趙巴娶了袁家的閨女,職位上只能講有些吃虧。
盡管袁隗是當朝太傅,中高層的官員任命,與他關系不大。靈帝又不是傀儡,捐官的錢都進了他自己的腰包。
很顯然,趙忠的作用其實比這個太傅要大得多,要不是看到真定趙家的份上。兩人說不定就去當縣令、縣長或者縣尉之類。
那邊廂,趙風與袁玟如膠似漆,在一旁竊竊私語。
新婚夫妻,雙方皆為男才女貌,不和諧才有點不正常。
曾經那袁環還很刁蠻的。從女孩變成女人,也對趙巴依戀起來。
“夫君,你就放心去青州上任吧,”袁玟的手指在絞著衣角:“玟兒在家侍奉公婆。”
盡管從此后,她就會被人稱為趙袁氏,內心里還是想及早接過趙家的權利,能為袁家添磚加瓦,不在家不放心。
趙風心中一蕩,有些不忍:“玟兒,跟著為夫去上任吧。等我們有了后代稍大。你再回真定不遲。”
“不,夫君!”袁玟不再遲疑,手也不絞衣角,抬起頭來:“子龍來年必然帶著荀妮、蔡琰進京,家中母親年事已高,玟兒務必留下。”
五人所在的地方,為趙家集的最高處,此處的燕趙風味還是第一次接待大公子,自是極盡殷勤之能事,連亭長趙翔都親自來拜訪過。
“子玉。”袁紹主要是對趙巴不放心,才說了那么多話,對這個妹夫還是很滿意:“我袁家也不是一心的。”
他的聲音說得很低:“公路經年以來,籠絡了不少黨羽。為兄擔心你在青州會遇到。加之當地民風彪悍,你要慎重處理。”
“二伯那房人也恁霸道,”趙風輕蔑地一笑:“大兄放心,我趙家男兒武藝上不會輸與誰來,青州正合我意。”
“再者,公路兄長能給別人的。難道岳父就不能給?要論錢財,我真定趙家又怕得誰來?”
袁紹一怔,隨即兩人相視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確實,不管哪一樣,袁術一點都不占優勢,憑什么和趙風在青州相斗?
往日里袁紹在雒陽也托趙家的福喝過神仙醉,他本身就喜歡飲酒,到真定后每日無酒不歡,此時也喝得有些酒意上涌。
趙家別院,趙風還是在幼年時曾經來過,而后一直在追趕的步伐。別人不清楚,他可知道自己付出了多少努力。
或許歷史上的他并沒有如今這么優秀,不管是文才還是武略,乃為一時之選。
再次抵達別院,禁不住感慨萬分,當年這里為不毛鹽堿地,如今趙家一年又一年的努力,莊園規模看上去格外宏大,有的地方居然能種菜。
“青山叔,”見此處統領親自出迎,趙風趕緊行禮:“此為我本初大兄,你的兩位侄媳婦也都前來拜望你老。”
“見過袁公子。”趙青山不咸不淡,袁家人又如何?
“大公子已經成年,我也老啦。再過幾年,就準備回家不再出來,在家中含飴弄孫。”
“青山叔如此健旺,何言回家?”趙風呵呵笑道:“我等小輩正需你們掌舵護航。”
兩人寒暄著,連一旁的四個人都冷落了。
“瞧我這人,”趙青山覺得不好,趕緊帶著人往里走:“大公子是歇息還是?”
“大兄,可想四處轉轉?”趙風問道:“我家別院亦不亞于本家。”
這些日子來,袁紹禁不住懷疑以前究竟是不是在四世三公的袁家,不管是吃的穿的用的,一樣都比不上趙家。
此刻見到規模如此大的莊園,顧不得有些昏昏欲睡,自然想四處看看。
在雒陽,袁家后輩院子里是不可以騎馬或者乘坐馬車,只能步行。
趙家別院沒這么多規矩,女眷們坐在馬車里,男人當然要騎馬。
作為袁家之子,君子六藝袁紹還是很嫻熟的,馬術哪怕比不上趙家兒郎,也還很不錯。
一行人在莊園里優哉游哉轉悠著,都快小半個時辰了,才發現有一處地方戒備森嚴,每一個進去出來的人,都要搜身。
“此地為何場所?”袁紹甚為訝異:“不進去一觀?”
趙風也不清楚,就問隨行的部曲,方知他們也不允許進出,除非有一位正統領和兩位副統領共同放行方許進去。
趙青山聽說后,還是來得很快,他一見面就雙手抱拳,歉然道:“大公子,此處就是我們三人,等閑也不能進去。”
趙風心下一震,終于知道這是啥地方了,趙家每年生產的精鹽,就是從這里源源不斷運送出去。
“我也不行?”他嘴巴努了努:“還有我大兄呢?他可是袁家的嫡子。”
“天王老子都不行,”趙青山滿臉堅決:“只有家主與子龍能暢行無阻。”
袁紹第一次吃了憋,想不到四世三公的身份在這里竟然還用不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