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別的故事里,像這種可有可無的所謂細節完全沒必要存在,有灌水嫌疑,與主線無關。好在字數不多,三兩行、百多字,便是交代過情節。
可是在生活中,真正能讓你觸動的,往往只是少少幾行字、或是簡短一個電話。
這是不公平的,長篇大論費時費力,只會讓你困乏。忽然間,有人說:我們聚會了,說起你以前做過的事情
生命的精彩在于回憶,沒有回憶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掛了老腰的電話,張怕認真想上好一會兒,不要說高中,連大學同學也沒有聯系。還有更早一些的初中
明天過年,金燦燦來找張怕要紅包。
張怕以為是要錢,笑問要多少。
金燦燦說:“紅包,是外面那個!”
張怕想了下問:“裝錢的?”
金燦燦猛點頭:“就是那個。”
張怕笑問:“要多少個?”
金燦燦掰著手指點數:“小佳、小亮、大笨狗”
張怕說:“狗不用給。”
“那就小佳、小亮還有你。”金燦燦仰頭看張怕:“夠么?”
張怕真是喜歡死這個孩子了,小小丫頭,從骨子里往外透著可愛。而和她同樣大的孟小佳,從來都是沉默寡言。
看眼時間,張怕說:“帶你去買紅包好不好?”金燦燦說好。于是,張怕帶著燦燦和小佳出門。
先去買紅包,張怕買上一大包。再去銀行取錢,嶄新的人民幣,從十元開始,每種面額取出一大堆,用更大一個包裝滿。
金燦燦說太多了。
張怕說不多。
回家后,三個人在一個房間坐好,關好房門,張怕給兩個小丫頭分紅包:“每一個紅包里面放十塊錢。”亮起一張十元鈔票說:“這個,一張就可以。”
金燦燦想上一會兒說:“少。”又說:“我想給張亮一百。”看眼張怕說:“還有你。”
張怕笑笑:“先裝,裝好了再說。”
金燦燦說好,而這個時候,孟小佳已經裝好三個紅包。
大略辛苦一會兒,張怕把兩個小丫頭的挎包拿過來:“把紅包放進去,看到你想給的人就給一個。”
金燦燦點頭,打開小挎包就往里塞。
算是大孩子了,明年要上學了。可是在張怕心里,永遠是她剛來時的樣子。看著金燦燦裝滿小包,看著床上的許多紅包皺眉頭。
張怕趕緊說:“暫時放我這里,你發完了紅包就過來拿。”
這就是解決好大一個難題,金燦燦點頭說好,跟孟小佳說:“走吧。”
看著倆小丫頭出門,張怕提醒說:“現在不能發,要明天晚上才可以。”
金燦燦嗯了一聲,開門離開。
張怕也是要準備紅包的,他的紅包都是一百塊一個,很快裝好一堆,往桌子上隨意一堆,抱過來電腦干活。
總的來說,今年過年還算輕省,沒有許多事情,不用來回跑,也沒有影片要上映,張怕只要保證更新文章即可。
稍晚些時候,于小小打電話問,公司賬目要看么?
張怕說不看。
于小:“你就不怕我貪污?”
張怕說:“你能貪多少?”
于小沒意思,說你永遠都沒意思。
張怕頓了下說:“過年好。”
于小小大怒:“你是連個拜年電話都懶得打了是么?”
張怕趕忙解釋:“提前說一遍,先預習預習。”
于小:“我就知道,結婚的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張怕說:“你這是什么理論?”
于小:“所有出軌的男人都是已婚男人,這句話有錯么?”
張怕思考好一會兒說:“你說的是真理。”
于小:“就是啊,結婚的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張怕說:“我該怎么回話?”
“不要你回話,你就是個靠不住的男人,再見。”于小小掛電話。
張怕琢磨好一會兒,認真發過去一個信息:“為了世界和平,你結婚吧。”
可惜,于小小完全不回復。
要過年了,就要把過去一年許多的感情虧欠做個統計,某某親戚沒有聯系,某某朋友應該問聲好,趕在過年這幾天,就當是做個交代吧。
同學就算了,監獄已經去過了,老虎家和老喬家都算照顧過。看看時間,給胖子打電話:“晚上去錢誠家。”
胖子嗯了一聲。
錢誠家的靈堂沒撤,原先是什么位置,現在還是什么位置,遺像前還是擺著火盆。一進門就是燃香味道。
放下水果禮物,陪錢誠媽媽說幾句話,錢媽媽說謝謝,謝謝你們記得他。
張怕和胖子沒法接話,只能說是應該的。
等從這里離開,胖子問張怕:“要是有一天,我也沒了,你會來看我么?”
張怕說:“怎么想起這么個問題?”
胖子說:“不是想起。”
張怕說:“活著就別想死的事兒。”跟著又說:“叫你來是安慰錢誠媽媽,不是讓你找傷感的。”
胖子哈哈一笑。
在前面路口分開,張怕回幸福里,剛坐上出租車,石三打電話說他回來了,問家鑰匙是不是還放在老地方。
張怕想了下說:“在我家。”
石三笑道:“那你過來吧。”
張怕說聲好,告訴司機去九龍花園。
他比石三先到,回家拿上鑰匙,在房子里各處亂轉一轉,莫名其妙的滿腦子都是傷感。
換你也這樣,給你一個特別大的空間,只有你自己,轉來轉去不胡思亂想才怪。
站去陽臺那里,看著對面房間的燈光明亮,又有小區路燈的昏黃,張老師是真的想問自己一句:有病么?
石三及時治療了他的無聊疾病,師徒四人走進小區,仰頭往上看,告訴張老三:“那是咱的家。”
張怕關燈出屋,站在走廊里等他們上樓,一見面就是張叔好。
張老三笑著看他:“辛苦了。”
張怕說不辛苦,走上三樓開門,然后開燈。
等大家走進屋子,張老三稍微轉轉,一臉嚴肅表情問石三:“能解釋一下么?”
石三問解釋什么。
張老三說:“這個房子一百萬夠么?”
石三咳嗽一聲:“師父,那個什么,錢不是這么算的。”
張老三坐去沙發上說:“你說,我聽。”
石三說:“我們三個人,總要有個住處。”
“這不是理由。”張老三看眼張怕:“我是有錢人吧?”
張怕說必須的。
張老三說:“這是我一輩子住過的最好的地方。”
張怕說不可能,沒住過賓館?
張老三被噎了一下:“賓館不算。”
張怕說:“不算賓館只有家,你有幾個家?”
張老三想了下說:“你和他們是一伙的。”
張怕說:“大爺,知道你想什么,你是覺得三個徒弟過分了,亂花錢亂折騰,對吧?”
張老三沒說話。
石三及時解釋道:“我們三個要有住處,前面大半年一直住張怕家,他家就在樓下,趕巧樓上住戶賣房子,我一琢磨,那些錢總是要花的,與其送給別人、不如送給張怕,再說也不能一直住他家不是?就買下這個房子,我們哥仨暫時住住,等我們離開,房子送給張怕,不信你問他,房子是不是給他了?”
張怕說:“這個是確實,戶主就不是他們的名字,連身份證帶房本都在我這里,我是沒辦手續,辦了手續,房子就是我的。”
張老三嗯了一聲:“這么說的話,好吧,我住哪個屋?”
好大一間房子,石三引著張老三去主臥:“這里行么?”
張老三說行,又說:“你收拾衛生。”再跟張怕說:“你帶我去看張石塊。”
張怕心里暗笑一聲,再無所求的人也會有看重的事情,回話說:“明天過去,明天過年,咱們一起去。”
張老三說:“不行啊,沒買禮物。”
張怕說:“禮物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孤兒院那里還剩著許多煙花”
話沒說完被張老三打斷:“什么玩意?孤兒院?我家石塊住孤兒院?”
看見沒,不但是把石塊改了姓,在沒見面的情況下就變成他家的了。
石三趕忙說不是。
張老三朝他瞪眼:“你閉嘴。”
張怕笑著做解釋:“不是,他和我住一起,是這樣的,我們家有個腦子有點問題的孩子,叫劉樂,用老百姓的話說是傻子,石塊和劉樂關系特別好,一直照顧劉樂,劉樂住哪他住哪。”停了下又說:“這不是要過年了么,劉樂去孤兒院給孩子畫畫,石塊就跟過去了。”
“這樣啊。”張老三點點頭:“要是這樣的話,還行。”
張怕繼續做解釋:“再一個,不是過年么,大家要一起過年,即便沒有畫畫的事,石塊和劉樂也是要過去孤兒院的。”
聽到這個解釋,張老三就滿意了:“嗯,這樣好,人應該有良心。”
張怕看眼時間:“張叔,出去喝點兒?”
張老三搖頭:“不喝,明天去孤兒院。”
張怕看眼石三,又跟張老三說:“那我回去了,明天你們直接過去孤兒院就行,我就不接了。”
“不用接,接什么啊,都是活人。”張老三說:“你回去忙吧,明天晚上見。”
張怕說好,跟石三幾個人言語一聲,回去幸福小區我家大樓。
其實,劉小美在自己家里,他可以住到樓下。可是太大太空,張老師有些不習慣,寧愿回去宿舍一樣的小房間,只圖一個家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