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塊想了下問:“我跟他有什么關系?”
張怕無語了:“你是裝的還是真這么笨?”
石塊說:“可不敢裝,怕你揍我。”
張怕說:“少扯,我有多久沒動過你了?”
石塊問回來:“你有多久沒見過我了?”
張怕被問住,想了想說道:“是這么回事,有個老頭不好好過日子,天天在邊疆那地方溜達,還不是旅游,是到處……不安定的到處走,咱是晚輩,為了哄他回來,他是單身,沒孩子,你是孤兒,當是做個好事,讓老頭有點盼頭,懂了么?”
話說的這么直白,只要不是傻子都能聽懂。可石塊問話:“我為什么要遷就他?”
張怕說:“問一下啊,你覺得是你以前的生活好,還是來到我這里的生活好?”
石塊說:“你這里好。”
張怕說:“好孩子,不說假話是對的。”
石塊問:“我為什么要說假話?”
張怕笑上一聲,再問道:“你能來到我這,要不要感謝石三?”
石塊想上好一會兒說:“要感謝。”不過跟著又說:“可我以前不姓石。”
張怕說:“這個不重要,不要說你,我姓什么也不重要。”
石塊說:“要是這么說的話,是要感謝。”
張怕說:“石三是孤兒,你也是,所以你們的姓都不重要。”
石塊說:“你是不是想說,石三是他師父養大的?”
“對啊。”張怕看看他:“你是我養大的,假如說我讓你改姓張,可不可以?”
石塊想上好一會兒說可以。
張怕說:“人活一輩子,一定要有一個或幾個在乎的人,比如父母比如愛人比如孩子,石三的師父是想要找一個更在乎的孩子,而對你來說,你也應該有一個在乎的人。”
石塊說我有。
張怕愣住:“你有?”
石塊說:“我不管你,但是劉樂、張亮、燦燦、小佳,誰要是敢欺負他們,必須弄死。”
張怕更要楞了,想了好一會兒問:“那什么……那什么,好像什么地方不對?”
石塊說:“你們大人的世界我不管,太復雜,在我眼里,只有我想做的事情,誰也不能強迫我。”
張怕又是想上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先,你是我養的;其次,你說的這幾個人也都是我養的。”
石塊說:“你愿意養就養,我又沒逼你。”
張怕長出一口氣:“你說的真有道理。”
石塊說:“反正你們的世界我不懂,也不想懂……”
張怕打斷他的說話:“按你說的,你在乎劉樂、燦燦他們對吧?”
“對。”石塊回道。
張怕說:“我養著他們,也是對的吧?”
“對。”石塊又是回道。
張怕說:“我養著他們,你應該感謝我吧?”如果是一個自私的人,當然說不,你養別人和我有什么關系?不過石塊還好,想了下又說聲對。
張怕說:“就喜歡你這樣懂事的孩子。”
石塊說:“我好像把自己繞進去了。”
張怕說:“需要繞么?我直接問你話就是,需要繞么?”
石塊琢磨琢磨:“不需要。”
張怕說:“就是了,所以,你當是感謝我、或者是補償我,改姓張,好不好?”
石塊說:“你變了,拿大帽子壓我。”
張怕呵呵直笑:“沒變之前是什么樣?”
石塊認真想上好一會兒:“我覺得,還是變了比較好,沒變之前你都是動手。”
張怕又被逗笑,緩了會兒說:“不動手,你就當是回報我……其實姓不姓張不重要,重要的是石三的師父叫張老三,你姓張,他就舍得從邊疆回來,來看看你。”
石塊想了下問:“和你沒有關系?”
張怕氣道:“在你心里,我就是那么鄙薄么?”
石塊說:“要是這么說的話,我可以姓張,反正姓什么都一樣,可是,他會不會帶我走?”
“不會的。”張怕說:“你現在有戶口,身份證地址登記在這里……不對,你是登記在我家大樓,看見沒,你和家家家的孩子都不一樣,你、燦燦、劉樂……你們的戶籍是幸福小區。”
石塊問:“就是說,我不用跟張老三走?”
“不用,除非你想走。”張怕說:“我養你,不求回報,是想你能有一個正常的人生。”說完這句話,張怕馬上又說:“快鼓掌。”
石塊用看白癡的眼神看他:“為什么?”
“在和你說這句話以前,我都沒想到自己竟然如此偉大,快鼓掌。”
石塊想了下說:“好吧。”叭叭拍上幾下。
張怕說:“我有錢,比你大不了多少,我也會有孩子的,最主要的是我能養活并照顧好自己,不用你養;所以,你真的應該感謝老天,是老天讓你遇到我。”
石塊說:“我知道要感謝你,不過……這話讓你自己說出來,是不是很沒有力度?”
張怕說:“你們一群白眼狼,完全不表揚我,我只好自己來。”
石塊就笑,隔了會兒說:“好吧,我姓張了,當是姓你這個張也好。”
張怕搖搖頭:“你得伺候好那個老頭,如果有必要,還要更改身份證和戶籍證明。”
石塊說:“無所謂。”說完離開。
石塊很聰明,不但是聰明,還肢體靈活。不但是肢體靈活,用石三的話說,這就是一個賊胚子。
可惜送到張怕這里,張老師別的不管,就知道一點,送來我這里的就是我的孩子,我不會讓自己的孩子當賊。
所以,可憐可悲的石三同志一直也沒有機會傳授屬于他的絕活。
為了保護石塊,張怕甚至不讓小胖子接近他。
小胖子是石三師弟,有時候你必須要承認天才這兩個字的存在。張老三對電腦一竅不通,硬是養出來小胖子這個電腦高手,是不是很好玩?
為了讓石塊能健康且正常的活著,張怕幾乎不讓石塊跟小胖子單獨見面。
好在小胖子也小,還有小師弟也小,他們的年齡正是追求歡樂的時候,沒有心情也沒有時間招呼下一代。
不過呢,這次危險了,張老三帶著三個徒弟回來,四個人折騰石塊自己,未來如何,還真是不可想象。
不管怎么說,算是搞定了石塊。張老師去二號樓看十一個孩子。
很多事情,一種特殊的眼光總會存在,跟人的心性無關。盡管張怕一直告訴自己,也是一直這樣去做,想讓十一個可憐孩子擁有正常人生,可是在他心里,每次想起那些孩子,就都是十一個人。
不知道姓名,只知道是十一個人。
站在走廊里,看著那些孩子在追著小狗跑,還要去抓小鹿。張怕就笑,可是心底,絲絲毫毫的都是悲意。
見過沒有胳膊的孩子想要擁抱小鹿么?抱不到,小鹿要跑,他能做的只是把腦袋貼到小鹿嘴巴邊上,可是都貼不到。可那孩子偏偏沒有一點點的不高興,也不會沮喪,都在努力的去找那個脖子上掛著他給起的名字的銘牌的小鹿。
張怕站在走廊盡頭,看著小狗來回跑,跑跑停停還要回頭看。大廳里有很多新鮮青草,還有大豆、玉米一些谷物,有小羊、也有小鹿在這里吃吃走走。
一共十一個孩子,并不是每一個都會出來跟小動物做朋友,總有人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生命的意義在于希望,哪怕是再平凡不過的一個人,也要有自己的希望,也會期待夢想成真的那一天。總有人看不到希望。
張怕在走廊里站上好一會,再挨個房間去看,看上好久,轉身出門。
記憶里,澳大利亞有個四肢全無的牛人,努力精彩的活著,到處做演講。記憶里,日本有個四肢不全的牛人有五十個情人。
更不要說在很早以前還有個更加偉大的海倫女士。
張老師打車回家,開電腦找出這一堆人,也是找出這一堆故事,復制黏貼一遍,開始修改,他要給那十一個孩子上課。
在他寫故事的時候,于躍打來電話,說想和張怕投資做生意。
張怕說:“我有生意。”
于躍說:“知道你有生意,我是想好好的做一件事,沒有回報也行。”
張怕說:“你不能因為看到十一個殘疾孩子,靈魂從此得到升騰。”
于躍說:“告訴你件事,在認識你以前,我睡過的女孩應該有三位數以上,后來咱倆鬧矛盾,又后來生些事,從那時候到現在,起碼五百多天,別說睡女孩,我就沒再去認識別的女孩。”
張怕說:“你說這個干嘛?”
于躍說:“沒想說,是你逼我,我想和你一起做點好事。”
張怕哈哈一笑:“這個電話掛了,正月十五以后再說。”
于躍說:“你瞧不起我。”
張怕說:“這玩意……好吧,瞧不起你了,正月十五以后再說。”
“靠,老子就知道,你一直瞧不起我,你個王八蛋。”于躍氣憤掛上電話。
張怕有點愣,什么個意思?到底怎么個節奏?
隔天,老腰、就是張怕的高中同學打來電話,問過年什么時候回去,他打算初五、初六聚一次,問張怕什么時候方便。
張怕說:“過年可能不回去。”
老腰嘆口氣:“那算了,我們聚自己的吧。”又隨便聊上幾句,結束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