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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翊看向北方的胡騎大軍,發現對方已經完成了整隊和集結。他不再猶豫,斷喝一聲:“全軍迎擊!全軍將士務必以除惡務盡為念,敢犯我大唐疆域者,皆殺!”
停頓了一下,李翊厲聲道:“此戰,只殺不俘!”
“咚咚咚……”
“殺!”
鼓聲雷動,殺聲震天!
紅盔紅甲的大唐御林軍騎兵漫山遍野的發動了攻擊,天地間仿佛涌起了一股赤色的大潮,視覺效果極為驚人。
天地之間只剩下了一種聲響,鐵騎沖鋒的聲音,馬蹄聲如雷鳴陣陣,大地在戰栗,河流震顫不休,只有鐵甲摩擦碰撞的鏗鏘聲能穿透雷聲,如同鐘鼓合奏齊鳴一般。
另一邊,為唐軍的氣勢所撼動,胡騎不約而同的開始行動起來。
惱羞成怒般,一批黑色的羽箭突然升起在半空中,然后呼嘯著俯沖下來,將御林軍手中的盾牌砸得叮當作響。
唐軍的弓箭手立刻開始還擊,寬闊的交戰點上空,近萬只雕翎來回穿梭。
大部分羽箭都沒造成傷害,因為敵我雙方早已熟悉了這一套,并且都提前做好了相應準備。只有少數幾個倒霉蛋被盾牌縫隙漏過來白羽,或地面上彈起的斷矢所傷,捂著身體大聲的哀嚎起來。
袍澤們立刻將傷者拖離羽箭射程范圍,紅色的血在已經被染黑了的土地上再次添加了濃重的一條,就像大地本身被割了一道傷口。
鮮血在寒冷的空氣蒸騰著絲絲白氣,很快被凍結,漸漸變成不吉利的黑色,然后又被更新的血跡覆蓋。
比起兩軍對沖,羽箭給敵我雙方造成的損失都不算大。
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在浪費輜重,但胡騎大軍對此卻樂而不疲,似乎輜重所剩不多的不是自己,而是對手一樣。
當然,實際上,這正好相反。
這些胡虜是來撿便宜的,在一切都沒確定的時候,他們怎么會愿意付出太大的傷亡?
大老遠來了,他們當然不會完全不出力,但至少他們不會笨到讓智郁筑鞬作壁上觀,自己和唐軍拼死力戰。那樣的后果,前面已經有兩個倒霉蛋用自己的行動向大家做了最生動的注解。
針對敵人的心理,李翊又來了一次心理戰,他知道智郁筑鞬這個鮮卑大首領不會輕易出擊,于是干脆以少量部隊面對其余雜胡,主力卻去與智郁筑鞬對峙。
這種情況下,其余的鮮卑人應該會發動進攻,但不會全軍壓上。
畢竟他們只是來撿便宜的,智郁筑鞬和李翊同歸于盡,才是他們最樂于看到的,只有這樣,他們才有機會占到便宜。
而李翊的對策,顯然是要在這波進攻中,反守為攻,重創雜胡。
這樣一來,那些雜胡第二次進攻應該就是全面進攻了,同時他們肯定會要求智郁筑鞬全力配合,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遠程騷擾。
于是,智郁筑鞬就必須離開相對安全的營寨,將部隊暴露在兩支敵軍的夾擊之中,趨弱避強的戰術,就有達成的希望了。
這項策略的并不復雜,一點破關竅就可以輕易讓人聽懂,同時也很危險,畢竟沒人敢保證,雜胡的騎兵是否會在第一時間發動全面進攻,胡虜做事向來沒規律。
就算果然被李翊料中,典韋所率領的兩千臨時由重騎兵化身步兵的御林軍,能否擋得住雜胡的攻勢也未知之數。
“呼……嗬……”狼一般的嚎叫再次響起,胡人沒有立刻發動進攻,而是在陣前搭了個簡易的臺子。
臺子很快建好,大隊的騎兵突然如潮水般向兩旁退去,讓出了一條通道,一群在身體上掛著各種骷髏做飾物,長得如野豬般矮胖的男人,在胡騎的膜拜下走到了剛剛搭建好的平臺上。
這些人都赤果著身體,胸口和肩膀上亂七八糟地畫著各種圖案,腰間用皮索系著各式各樣的骨頭。也許是牛羊的,也許是野獸的,隨著人的腳步上下顫抖。
每前進一步,骨頭的主人便轉過身來,向周圍的人群嚷嚷幾句。而人群瞬間就像進了水的沸油,爆發出一陣又一陣熱烈的歡呼。
“嗷……嗷嗷嗷!”為首的赤身男人扯開嗓子,發出一聲古怪的長號。奇怪的聲調引起了陣陣熱烈的回應,兩萬多胡騎一起呼號起來,群狼亂舞一般。
“嗷嗷嗷……”帶頭嚎叫的男人年齡已經不小了,但中氣卻非常地足,比最抗凍的野狼還精神。他一邊晃動著骨質的樂器,一邊像瘋了似的亂蹦亂跳。沒什么美感,倒是讓人心里很有些瘆的慌,就像是黑夜里獨自在曠野上行走,突然看到了鬼火的那種感覺。
典韋知道,這應該是胡人戰前的某種儀式。他本不待在意,可下一刻,當幾對少年男女被推上祭臺時,他胸中的血猛然沸騰起來。
充斥天地的嚎叫聲中,絕望的哭喊聲依稀傳來,被虐殺者,是漢家血脈!
野蠻而愚昧的儀式終于到了盡頭,領舞的薩滿舉起彎刀,利落地砍掉了男女祭品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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