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行周第二十五章 亡羊補牢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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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亡羊補牢


更新時間:2018年07月06日  作者:米糕羊  分類: 歷史 | 兩晉隋唐 | 米糕羊 | 逆水行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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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慈母多敗兒,棘郎又不是出征塞外,到秦州走一走,看一看,體察民情,你有什么好擔心的?”

“妾沒..沒什么的....”

“沒什么?那明月怎么說你偷偷抹眼淚?”

“唉,妾就知道她藏不住話...“

寢殿,宇文溫正和尉遲熾繁交談,繼前幾日宇文維翰出遠門去營州之后,昨日皇太子宇文維城也拜別父母,前往秦州總管府,巡視隴右。

皇太子離京出巡,非同小可,但宇文溫不以為意,沒讓宇文維城擺出大排場,除了必要的儀仗隊伍、佐官,隨行人員基本上都是士兵,沒有什么閑雜人等。

他的兒子“出差”,是去做事,不是去花天酒地,無論是皇子還是皇太子,出行都要有軍旅風范。

要知道,這年頭想要坐穩位置,就得會掌兵,不止高官們要做到出將入相,皇族也要文武雙全。

一般來說,太子應該常駐京城,不能輕易遠離中樞,以防有變,宇文溫如今把兩個接近成年(以二十歲為標準)的兒子都派出去,按說不太合適。

萬一他自己出了什么意外,局勢很容易突變。

宇文溫不怕,因為他已做了各種安排,萬一太子不在長安時,自己崩了或者昏迷不醒,誰敢矯詔說“先帝遺命傳位XX皇子”,就會被火炮轟成渣。

儲君,不能做籠中鳥,要四處走走看看,盡可能看到真實的情況,而不是成日里聽人說,畢竟謊言重復一千遍就變成了真理。

他是不擔心,但有兩個女人擔心,這幾日茶飯不思的,甚至偷偷抹眼淚,讓宇文溫知道后十分無語。

尉遲熾繁聽宇文溫說她“慈母多敗兒”,心里有些委屈,她覺得自己作為母親,兒子出遠門,心里難受很正常,怎么就“慈母多敗兒”了?

想著想著,想到宇文溫一直不給宇文維城立太子妃,又不讓宇文維城搬去東宮住,尉遲熾繁只道宇文溫對兒子不滿意,有意換太子,眼眶一紅,眼淚水馬上就往外流。

宇文溫見狀心中叫苦,趕緊問:“你怎么又哭了..”

“棘郎如今連個太子妃都沒有...”

“哎..這事急什么嘛..”

宇文溫有些無奈,坐在尉遲熾繁身邊,撫背說道:“為夫不是說過了么,不急....”

他和家人在非正式場合相處時,不會自稱“朕”,見著皇后心病又犯了,除了“動之以情”,只能“曉之以理”。

宇文溫讓人拿來一本書,遞給尉遲熾繁:“看看,看看兒子不成器的后果是什么。”

尉遲熾繁接過一看,只見封面寫著《宋書》。

宇文溫示意她翻到《文帝本紀》:“南朝劉宋,看看,宋文帝劉義隆的兒子們是什么德性。”

南朝宋,國祚不到一甲子,歷八帝,武帝劉裕稱帝兩年后就去世,兒子劉義符繼位,沒多久就被廢,劉裕的另一個兒子劉義隆繼位,好不容易坐穩御座,勵精圖治,最后卻被太子劉劭所弒。

劉劭弒父,讓劉宋陷入萬劫不復之地,劉宋宗室開始自相殘殺,殺到最后,江山為人所奪。

而自劉劭起,劉宋諸帝行事毫無道德下限,讓人看了只覺后背發涼。

尉遲熾繁仔細看了一會,有些不敢相信:“這..這都是真的?”

“嗯,如何,精彩吧?”宇文溫拿過書,隨意翻了翻:“你看,劉義隆養的好兒子,太子劉劭弒父,皇子劉駿起兵討逆戡亂,接著呢?”

“他做了皇帝,設典簽欺凌宗室,自己奢侈無度,而太子劉子業,繼位后是什么德性?”

“劉子業納姑為妃,和同胞姊私通,又讓左右侍臣奸淫叔叔建安王劉休仁的生母楊太妃,這種獸行,居然是一國之君做出來的,你敢信?”

“再看看,劉駿的女兒山陰公主,置面首三十人,嘖嘖....”

“你想想,問題出在哪里?”

“呃....”

面對宇文溫的提問,尉遲熾繁哪里答得出來,她是第一次看到《宋書》,不太相信上面所寫自劉義隆后劉宋諸帝的事跡。

“劉義隆還算是個好皇帝,結果養出來的兒子,你看看是什么東西。”

“棘郎不會的....”

“且不管他會不會,首先,我得亡羊補牢!”

宇文溫說著說著有些激動,他一直都在擔心兒子變成敗家子,所以絞盡腦汁想辦法預防。

兒子不爭氣,老子掙下多少家產都不夠敗的,為此宇文溫要汲取“歷史教訓”,確保兒子們能健康成長。

他覺得劉宋的問題,就是家教不行:缺失了父親這一關鍵環節。

出身微寒的劉裕,年輕時家徒四壁,到了四十出頭才有兒子,而那時候是他拼事業的“關鍵期”,不可能有精力管兒子。

父愛的缺失,讓劉裕的兒子們只能“自由生長”。

所幸其中之一的劉義隆,沒有長歪,但他繼位后,也許是因為自身經歷,忽略了父親在兒子成長之中的關鍵作用,覺得做父親的沒必要親自管兒子。

他自己就是這么過來的,所以覺得只要給兒子錦衣玉食、安排“名師輔導”就好了。

于是缺乏父親關愛的太子劉劭長歪了,寵幸小人,然后弄出巫蠱之禍,最后鋌而走險弒父。

劉劭長歪了,劉駿也長歪了,然后劉駿養出來的子女,長得更歪。

宇文溫覺得,這就是家教缺失了父親這一環節后造成的惡果。

宋國是這樣,周國又何嘗不是?

太祖宇文泰,忙著拼事業,沒太多精力管兒子,宇文邕、宇文憲這兩個異母兄弟,襁褓時就被寄養在大臣李賢家,兄弟倆的童年,根本就沒有父親這一角色。

結果宇文家祖墳冒青煙,宇文泰有了兩個出色的兒子,然而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讓“自由生長”的宇文邕,忽略了父親這一角色在兒子成長過程中的重要地位。

宇文邕棍棒教育下教出的兒子,一個比一個差。

即便是相對較好的那個兒子宇文赟,依舊敗家敗得極快。

“以史為鑒”的宇文溫,覺得自己有重蹈覆轍的危險,因為他在之前的十幾年,都是忙著拼事業,常年出征在外,無法對兒子的成長施加太多影響。

即便他已經盡力彌補,只要有空就會陪兒子,但始終無法兼顧,一直拖到現在。

雖然尉遲熾繁、楊麗華也很注意教育兒子,但宇文溫擔心分量不足的父愛,會讓兒子們有長歪的可能,他不想自己辛辛苦苦經營的江山,日后被兒子敗光。

現在,他貴為天子,不需要在外征戰,所以要亡羊補牢,親自主導兒子們“三觀”的形成,為此,需要讓兒子留在自己身邊。

宇文維翰、宇文維城已經到了適婚年紀,宇文溫卻覺得這是“早婚”,所以不用急,雖然他本人就是“早婚”。

宇文維翰作為太子,應該有太子妃,應該搬出皇宮,入住東宮,早日生下兒子,也好穩定地位,但宇文溫頂住壓力,就是不給太子定親,就是不給太子搬出去住。

他要讓兒子每一天都有充足的時間和自己說話,要讓兒子心里有什么疑問,都有機會向他求助。

他要讓兒子的“三觀”和自己類似,不能被腐儒帶壞,不能被小人引入歧途。

吃喝玩樂,宇文溫自己懂的花樣就很多,所以適當的帶著兒子“浪”,甚至帶著兒子微服出宮,隱去身份后到樂坊喝花酒。

僅限于喝花酒,沒有嫖。

當父親的帶著兒子去樂坊花天酒地,即便沒有嫖,此舉卻依舊“令人發指”,此事厚臉皮父親瞞得住,面皮博的兒子根本就瞞不住母親。

尉遲熾繁和楊麗華知道實情后氣得七竅生煙,又不能聲張,于是各自和宇文溫慪氣慪了一個多月才消停,尉遲熾繁如今想起來,又開始抱怨了。

“當父親的,怎么能帶著兒子去.去....”

尉遲熾繁提起舊事就來氣,宇文溫臉皮厚,無所謂:“那又如何,又沒嫖不是?風月場,總要去見識一下的嘛。”

如此歪理,讓尉遲熾繁啞口無言,宇文溫又道:“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我的兒子,是最棒的,那些庸脂俗粉,哪里看得上眼!”

“你莫要著急,雀哥和棘郎,再歷練幾年,必然玉樹臨風,風靡萬千少女!”宇文溫大言不慚,把《宋書》放到案上。

“我讓雀哥和棘郎出去歷練,又不是常年不回來,你擔心什么?他們兩個成日里悶在宮中就好了?出去走走,我看好得很。”

尉遲熾繁收拾心情,問:“那...為何不讓雀哥出鎮呢?”

“出鎮?長史管嚴了,他日后逆反得更厲害,管松了,直接就肆無忌憚,欺男霸女,到時候你說該怎么辦?”

“這....”

尉遲熾繁不知該怎么說,因為她說不過宇文溫。

讓皇子出鎮地方,這做法倒也合理,但宇文溫覺得要視情況而定,因為十幾歲年紀的少年,正是處于叛逆期的時候,面對外界的各種誘惑,必然把持不住自己。

如果有良師在一旁引導,倒不要緊,就怕有小人在一旁攛掇,這可就不妙了。

宇文溫要親自引導兒子們,所以選擇讓兒子住在宮里,然后時不時掛個使職“出差”,去外面歷練一下,如果“三觀”受到什么沖擊,他也好及時化解。

宇文溫覺得自己現在亡羊補牢還來得及,所以不急著給兒子定親,因為早婚的年輕父親,自己的玩心還沒收起來,一旦有了小孩,哪里會認真去教育?

缺乏父愛的孩子,很容易長歪,劉義隆、劉駿、劉子業祖孫三人的素質變化,就是很明顯的例子。

尉遲熾繁覺得宇文溫說得頗有道理,漸漸不那么糾結了,不過她還是關心兒子的婚事,見著宇文溫心情不錯,便試探著問:

“那,棘郎何時定親為好?”

“嗯,我覺著吧,二十五歲以后比較合適。”

尉遲熾繁聽到這里,音調都高了幾分:“哈?二十五歲以后!!”

2016帝書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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