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行周第六十八章 招降納叛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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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招降納叛


更新時間:2017年11月16日  作者:米糕羊  分類: 歷史 | 兩晉隋唐 | 米糕羊 | 逆水行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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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水,河面上一座浮橋正在燃燒,浮橋由一艘艘木船并排連接而成,上搭木板可通車輿,是往來淮水兩岸的通道,此時卻已付之一炬。x

構成浮橋的木船四散,有的帶著火,有的卻安然無恙,順著河水向下游漂去。

浮橋北端,淮水北岸。奪橋失敗的亳州軍開始收集船只,準備強渡淮水抵達南岸,南岸有數十士兵,正是他們趕在亳州軍渡河前燒斷浮橋,只是如今想要抵御準備強渡的敵軍,人數不夠,有些困難。

而南岸數里外的期思城方向,有許多人向著河邊趕來,這是駐扎期思的兵馬,時刻防備北來之敵。

期思位于澮州邊城郡地界,但位置卻在光州東北端,正好成為光州的東北端門戶,以光州為據點的黃州軍,必然要分兵守住期思這個淮水要地。

期思駐軍很快便趕到淮水邊上,與對岸的亳州軍隔河叫罵,亳州軍并未放棄渡河的希望,不但將收集到的船只串聯成舫,還分兵沿河展開,似乎是要找個水淺的地方涉水過河。

黃州軍亦沿著河岸展開,和對方針鋒相對,如今是春天,不久前下過雨,淮水水位稍稍上漲,敵人想要涉水過河可不容易,但黃州軍將士不敢掉以輕心,

畢竟期思城距離河岸有些遠,如果城池就在河邊,他們哪里用這么辛苦,然而期思城卻不能離淮水太近,因為這個河段偶爾會發大水。

據說戰國時,楚國名臣叔孫敖在期思治水,大大減輕了水患,為了紀念這位治理淮水水患的叔孫敖,期思城內西北隅有孫叔敖廟。

而期思城外西北隅、淮水南岸一處高地上,有民間建起的另一座孫叔敖廟,百姓時常到這座小廟里祭拜,祈禱孫叔敖保佑他們,不要讓淮水兩岸的土地被淹。

此時此刻,蔣會就躲在淮水南岸邊上的孫叔敖廟,小心翼翼的露出頭,觀察南岸黃州軍的動靜,他身后有十余名男子,個個拿著弓箭、長刀,廟前橫七豎八躺著幾個斷了氣的士兵。

這是期思守軍設在此處的哨兵,身上插著羽箭,個個都已經斷了氣。

蔣會見得黃州軍兵馬都在淮水岸邊,而自己所處的孫叔敖廟附近也沒什么兵,縮回身子,轉到廟的另一側,示意隨從將一顆小樹用斧頭砍倒。

小樹倒下,這表示孫叔敖廟附近無事,與此同時潛伏在小廟上游對岸的亳州軍騎兵開始渡河。

二百余騎兵,牽著馬登上臨時扎好的竹筏,搖起長棹,向南岸靠近,按著河水的流速,他們抵達南岸的位置,恰好是孫叔敖廟所在土丘附近,此時在岸邊的黃州軍,其視線被土丘擋住。

看著亳州軍渡河的蔣會,又看看毫不知情的黃州軍,不由得快意非常:一會要讓爾等狗頭,祭奠我蔣氏族人在天之靈!

先秦時有蔣國,楚國滅蔣之后,在蔣國故地設期思邑,外逃的蔣國后裔便相約以蔣為姓,故而期思是蔣姓的起源地。

千百年后,期思地區生活著大量蔣氏子孫,其中有貴有賤,蔣會屬于前面哪一種:他所在宗族,是住在塢堡里的。

數百年來朝代更替,蔣會的祖輩在塢堡里過著安穩的日子,蔣會覺得自己和兄弟們、還有自己的兒孫日后也會平平安安,結果惡鬼來了。

齊國、陳國爭奪兩淮、周國、陳國爭奪兩淮,現在輪到周國宇文氏和尉遲氏相互討伐,這也和他們無關。

結果尉遲氏連吃敗仗,宇文氏在豫州站穩腳跟,隨后有個什么‘夕陽王’坐鎮光州,派出使者要求各地塢堡派質子、繳納錢糧,還要出人出力協助官軍‘討逆’。

條件看起來沒什么問題,蔣會的父親身為宗主(塢堡主)本打算敷衍一下,結果發現敷衍不下去:所謂的官軍,不僅要求他們繳納大量錢糧,還要許多壯年男子從軍。

這種條件,蔣會的父親不打算同意,和幾個有姻親關系的宗主(塢堡主)聯系了一下,大家決定拒絕,因為期思就在尉遲氏和宇文氏勢力范圍的交界處,大家認為這什么夕陽王不敢欺人太甚。

結果對方竟然倒行逆施,發兵把幾個塢堡屠了!

事發之時,蔣會正在期思城里別業處理事務,聽得噩耗傳來,悲憤欲絕,本想帶著隨從去拼命,但實力懸殊太大,于是逃過淮水,進入亳州總管府地界,找官軍來討伐逆賊,給族人報仇。

官軍,當然是尉遲氏的軍隊,逆賊,就是宇文氏的軍隊。

蔣會原以為報仇之日遙遙無期,未曾料官軍很快便有了動作,還問他愿不愿意當向導。

蔣會當然愿意,還把期思周邊地形向官軍將領詳細的介紹了幾遍,此次又自告奮勇過河做耳目,冒著巨大風險將孫叔敖廟的逆賊哨兵干掉,引導官軍騎兵過河。

呼喊聲起,將蔣會從遐想中拉回現實,他定睛一看,只見渡河成功的官軍騎兵,徑直沖向期思城,而河邊的黃州軍見著如此情況,心急火燎往回跑。

北岸的亳州軍見南岸無人,趁機乘船渡河,而已經渡河的騎兵向著城門疾馳,要趁著城中空虛奪城,即便奪不了城,也可以截斷出城敵軍的后路。

二百多騎,在曠野里可以對付數百甚至上千陣型散亂、以步兵為主的敵人,即便無法將其擊潰,也可以逼得對方結陣自保,待得己方主力渡河再合圍。

期思城門似乎關上了,試圖入城的亳州騎兵調轉馬頭,攔截往回跑的黃州軍,逼得對方在野地里結陣,而亳州軍主力已經渡河登上南岸,向著結陣的黃州軍圍了上去。

蔣會領著隨從跑下叔孫熬廟,向著官軍隊伍跑去,他興奮異常,想要親眼看看這支黃州軍被殲滅的場景,官軍將領說了,此戰不留太多俘虜,所以,他會得到許多人頭去祭奠父兄還有族人。

跑著跑著,局勢突變,期思城方向塵土大作,似乎有許多騎兵向這邊沖來,數里的距離,騎兵很快就能沖到,而對方的數量應該不少。

原本被合圍、走投無路的黃州軍忽然吶喊起來,向著渡河而來的亳州軍步卒逼近,那兩百余亳州騎兵,迎著敵軍騎兵沖去,兩軍相撞,亳州騎兵消失在煙塵之中。

一場大勝竟然變成大敗,蔣會大驚失色,看看河邊,又看看土丘上的叔孫熬廟,估算了一下距離,決定往河邊跑。

他會游泳,體力充沛能游過淮水,哪怕水很涼也沒關系,所以不需要船,只要趕在敵騎沖來之前跳到河里就行,而當蔣會跳入河里快游到河中心時,南岸戰局已見分曉。

渡過淮水的亳州軍將士之中,沒陣亡的都已經放下武器投降,一些搶上船要渡河的士兵,部分被敵軍弓箭手射倒,部分劃著船向北岸靠攏。

淮水上游忽然出現許多小船,船上男子大多身著布衣,其中許多人拿著長矛、弓箭、鐵叉、漁網,看上去殺氣騰騰,在水中奮力游向北岸的蔣會,忽然發現其中一艘船上有熟人,而對方也看見了他。

蔣松,年紀和蔣會差不多,按輩分卻是他的遠房族叔,因為是遠房旁支又是庶出子,所以蔣松在家族中地位很低,甚至連主家稍有地位的仆人都可以隨意差遣此人。

而不久前,蔣松當了逆賊的內應,和另一些族人一起,引狼入室,出賣主家,成了塢堡的新宗主。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蔣會在水里只能逃命,而在船上的蔣松卻要斬草除根,見著昔日騎在自己頭上拉屎拉尿的家伙就在面前,蔣松哪里會放過對方。

他是旁支,又是庶出,連自己嫡兄弟都欺負他,更別說高高在上的主家嫡子,只是如今他時來運轉,是報仇的時候了。

那年,蔣松只是失手打碎蔣會的一個鎮紙,對方竟然讓人灌蔣松喝尿。

蔣松想起不堪往事,咬牙切齒舉起一根鐵叉,對準面前潛入水中的蔣會,他在河里叉過魚,知道瞄準的位置要比看上去向下一些,所以只是一叉,就叉中了水里潛泳的蔣會。

鮮血染紅水面,蔣會被叉了起來,嘴角溢血,沒幾口氣好喘了,蔣松吐了一口唾沫到其臉上,隨即笑道:“蔣會,你也有今日!”

南岸,騎在馬上的楊素看著蔣松領人乘船收拾殘局,對方出賣家族的行徑實際上令人不齒,但蔣松平日里在族中受欺辱太過,引外人報仇,楊素也能理解。

更何況要人死心塌地做事,不給些好處哪里能行,在淮水邊叔孫敖廟故意送死的士兵,楊素事前可是預支了豐厚的撫恤。

楊素知道,蔣松出賣宗族的行為雖然齷齪,卻有擁護朝廷的大義名分在手,所以官府反倒要立其為新宗主。

此事即便日后鬧到天子那里去,昔日在懸瓠號召各地豪強勤王卻飽受冷遇的天子會怎么做決定,那還用想?

蔣松的事情被楊素刻意大肆傳播,各地大小宗族的宗主怕是要睡不著覺,那些在宗族中地位低下的人,哪個不想成為第二個蔣松,哪個不會蠢蠢欲動。

這正是楊素想要的效果。

雖然跟著西陽王轉戰淮南,但楊素不認為自己就沒了建功立業的機會,是金子總會發光,無論到哪里都是一樣。

數騎近前,向楊素匯報戰場情況,他們說話帶著弘農口音,和其他由楊素整編并指揮的豫州降兵完全不同。

弘農楊氏,已經為長安朝廷效力,其弟楊約得知楊素在懸瓠而懸瓠之圍已解,特地派了數百族中精銳部曲趕來豫州聽從楊素調遣。

恰逢楊素隨西陽王坐鎮光州,而西陽王準備到處‘惹是生非’,這些部曲正好派上用場。

楊素看看淮河北岸,又看看倉皇上岸、狼狽逃竄的亳州軍士兵,不由得面帶笑容,今日之戰只是開始,他可不會傻傻的死守期思。

奉命坐鎮光州的西陽王既然主動出擊,那么奉命鎮守期思的他,也得主動出擊,創造出更多的機會。

霍州州治岳安,城頭飄揚的旗幟換了樣式,大批軍隊正在入城,宇文溫領人走進戒備森嚴的州署,州署內十幾名士兵正在往外搬尸體。

死者都是前任刺史的忠仆,跟著郎主一起去了。

而獻城有功的有功之士們,在大堂捧著刺史首級恭迎西陽王的駕臨。

“諸位能夠及時反正、棄暗投明,寡人深表欣慰,想來天子看了奏章后,也會龍顏大悅。”

“多謝大王表功,某等罪臣能得大王信任,實在是感激不盡”

“無需多禮,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際,大家還要繼續立功,協助王師平定逆賊,”

宇文溫的開場白,讓眾人吃了一顆定心丸,對方做出了承諾,會讓他們的名字上達天聽,那就不枉費大家冒著風險做內應獻城。

做內應獻城,說得好聽是為了大義,說直接些就是為了個人利益,不過這沒什么好苛責的,宇文溫沒有看不起這些人的意思。

但一人除外。

此人身為刺史佐官,與其小妾私通,得知敵軍兵臨城下,索性賣主求榮,如此卑劣行徑,即便有大義名分做招幌,宇文溫也對其厭惡至極。

就個人來說,作為有小妾的男人,宇文溫自動帶入了苦主的視角。

但即便如此,該給對方的好處就得給,其他好處稍后兌現,小妾自然先由此人領回家,不是宇文溫贊賞隔壁老王,是因為要成大事,就得學會招降納叛。

大部分人都是俗人,喜歡的東西不外乎財、色、還有功名利祿,水至清則無魚,宇文溫若要做圣人主公,容不得屬下有半點道德瑕疵,到頭來誰會投奔他?

“反正”功臣們告退,宇文溫召集眾將入內議事,一旁的陰世師趁著這一間隙,有些擔心的問道:“大王,岳安距離合州汝陰不過一百四五十里,而陳軍對汝陰勢在必得,下官擔心”

“擔心什么?史將軍所部駐扎廬江,距離汝陰也不過一百六十里嘛!”

“不是兵力的問題,下官擔心大王若取了汝陰,會導致兩國聯盟破裂,到時候”

“不要緊,寡人真要拿下汝陰,大家可以坐下來心平氣和的談,最后達成共識嘛。”

陰世師只道宇文溫思路精奇,本該坐鎮光州,靜觀淮南生變,結果派兵鏟除各地豪強塢堡,陰世師原以為要折騰很長一段時間,結果對方又有新想法。

宇文溫領兵來到光州以東三百余里的霍州岳安,看樣子是要攻取淮南要地汝陰,陰世師攔不住,只能勸。

陰世師不知道對方剛才說的是戲言還是真話,但他知道事情不可能這么簡單,于是盡量提醒:“大王,我軍一旦搶先拿下汝陰,陳國怎會善罷甘休,又如何能達成共識?”

宇文溫聞言一笑:“沒關系,我們可以和陳國強行達成共識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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