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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一章 爾虞我詐


更新時間:2017年10月03日  作者:米糕羊  分類: 歷史 | 兩晉隋唐 | 米糕羊 | 逆水行周 


類別:穿越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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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津,并州總管尉遲敬正在河邊用千里鏡觀察對岸,今日不知何故他總覺得心神不寧,所以放心不下,要來查看敵軍情況,免得對方有異動而自己沒能及時察覺。無彈窗

蒲津位于黃河東岸,與其隔河相對的是西岸朝邑,那里有雍州軍的大營,對方已經和并州軍隔河對峙了數月,尉遲勤此時就在觀察對方大營。

憑借手中的千里鏡,尉遲勤勉強能看清西岸敵軍營寨輪廓,此時的敵營,旗幟稀稀拉拉,看上去好像沒什么人,而根據乘船冒險接近西岸的哨探回報,敵兵數量看上去似乎不多。

種種跡象表明,朝邑敵軍似乎兵力不多,如果能夠出其不意來個強渡

這個念頭,又在尉遲勤腦海里閃過,他不止一次起過這個念頭,甚至差點按耐不住就要下令,但最后還是忍住了。

對方在示弱,這里面肯定有陰謀,也許是引誘他們過河強攻,亦或是真的抽走兵馬,行疑兵之計,用少量軍隊牽制蒲津的并州軍。

會是哪種陰謀呢?

尉遲勤覺得都有可能,但對于他來說,這種爾虞我詐沒意思,己方的作戰部署絕不應該受敵人的影響,不然整天疑神疑鬼,只會被對方占據主動。

既然已經決定步步為營,那就絕不能輕舉妄動,哪怕為此連續數月無所作為也沒關系。

當然,對于打仗來說,花上數月時間布局、尋找敵軍破綻是很正常的事情,尉遲勤久經戰陣,不會因為暫時的進展緩慢而心浮氣躁,因為時間拖下去,只會對己方有利。

尉遲氏的地盤是故齊之地,物產豐富耗得起,即便連續耗上數年,先頂不住的依舊是對方,別的不說,光是陜州、洛州軍時不時兵臨潼關,并州軍兵臨蒲津,就能折騰得關中雞飛狗跳。

尉遲勤能想明白這個道理,丞相尉遲惇也想明白了這個道理,所以尉遲惇并沒有催促尉遲勤、尉遲敬想方設法快速攻入關中,而是以穩為上。

即便拖到冬天也沒關系,因為冬天,對于他們來說更加有利。

戰事從夏末到現在的入冬,尉遲勤和弟弟尉遲敬沒有取得絲毫進展,但是決戰的時機漸漸到來,那就是天氣越來越冷,等到黃河結冰,尉遲勤就可以率領騎兵踏冰過河。

這就是冬天帶來的好處,南北相爭數百年,圍繞黃河一線的戰爭,大多在冬天分出勝負,原因就在于此:河面結冰,黃河無險可守,那些扼守河防的據點隨即孤立無援。

最典型的戰役,就是當年魏宋相爭時劉宋的元嘉北伐,宋軍在夏秋趁著各地水位上漲之機大舉北伐,將戰線推進到黃河一線,占據了沿河南岸所有據點。

結果到了冬天,魏國騎兵大舉南下,踏著冰面直接過黃河,如同洪水一般向南席卷,河南、兩淮宋軍據點和城池宛若孤島,眼睜睜看著魏軍沖到長江邊卻不敢出城接戰。

魏軍無法渡江,于是在河南、兩淮大開殺戒,屠戮宋國州郡百姓,最后揚長而去,從表面上看,宋國沒有丟失太多國土,可實際上民生凋敝,國力大衰。

這就是騎兵不如人的下場,而尉遲勤麾下并州精銳,根本不缺馬,所以只要再過一段時間,待得黃河結冰,他就能渡河西進,席卷關中。

即便宇文亮據守長安,他也可以將長安周邊乃至關中大部分百姓悉數遷走,留給宇文亮一個殘破的關中,如此折騰一兩年,對方根本就無法在關中待下去。

那么黃河會結冰么?

應該會,天氣越來越冷,尉遲敬問過蒲津當地百姓,以現在的天氣,黃河結冰是遲早的事情,所以他在蒲津厲兵秣馬,就等著黃河河面凍上,但在那之前,潼關也許就會被他的弟弟突破了。

攻打潼關的尉遲敬,擬定了一個“引蛇出洞”的計策,成功與否就在這幾日,尉遲勤對此頗為期待,所以在河邊看看對岸沒多久便收起千里鏡,要騎馬回營。

剛上馬,卻見十余騎在東南面官道上疾馳,向著北面的大營而去。

尉遲敬見狀不由得心中一動:莫非是潼關那邊有捷報傳來了?

懸瓠城北郊,中軍大營,大帳外甲士環繞,人人沉默不語,而大帳內同樣一片寂靜,諸將如同木頭人般站著,上首書案后,丞相、蜀王尉遲惇席看著面前一份戰報,面色鐵青。

這份戰報,是洛陽那邊送來的,剛交到他手中不久,而其內容是關于潼關之役的匯報,潼關在兩天前分出了勝負:河陽總管尉遲敬率領的大軍為雍州軍擊敗,損失慘重。

此役的大概經過,戰報里進行了清楚的描述:尉遲敬見久攻潼關不下,設計引蛇出洞,成功占據小關,本以為可以繞過潼關、來個東西夾擊破關,結果卻中了對方的計策。

弘農楊氏首鼠兩端,一開始,自告奮勇愿為尉遲敬效力來個引蛇出洞,結果對方隨后偷襲了弘農,斷了官軍糧道。

糧道被斷,官軍本該立刻渡河到北岸,避免糧盡被圍,但因為小關在手的緣故,尉遲敬打算奮力一搏,結果又中了雍州軍的計策。

雍州軍在小關內埋著大量轟天雷,官軍被引爆的轟天雷炸得傷亡慘重,而杞王宇文亮率領雍州軍主力趁勢出擊,與潼關守軍一起夾擊尉遲敬。

因為糧道被斷、小關守軍全軍覆沒,潼關外官軍軍心大亂,剛接戰不久便潰不成軍,倉皇北逃,而連接南岸大營和北岸風陵津的浮橋只有兩條,一時間無法容納這么多人過河。

擁擠之間,許多人墜河溺斃,而潼關守軍又在上游放出火船,將兩條浮橋依次燒斷,如此一來,官軍大部折在南岸,逃到北岸的多為騎兵,還有主帥尉遲敬等將領。

數萬人的大軍連帶著青壯、甲仗、輜重,就這么完了。

這個消息,是信使晝夜兼程花了一天多時間,從陜州經洛陽趕到懸瓠城外大營,送到丞相手中,而尉遲惇看過之后只覺五雷轟頂:潼關之敗,意味著局勢大變。

在蒲津的尉遲勤得到消息后,立刻派兵強攻對岸朝邑,奈何朝邑駐軍頑強抵抗,硬是撐到了雍州軍主力趕回,并州軍無功而返。

而雍州軍經此大勝,遲早控制陜州全境,那么陜州以東的洛陽就危險了,需要從別處調兵增援洛陽以防不測,如此一來,朝廷的兵力開始緊張。

但這倒是其次,杞王宇文亮借著潼關大捷,必然能夠穩定關中人心,那些原本作壁上觀的關中世家大族們,很可能會做出最后的決定。

那就是倒向宇文氏!

好端端的一個局面,就這么崩裂,雖然不至于崩盤,雖然不至于形勢逆轉,卻意味著速滅宇文氏的戰略失敗,尉遲惇氣極,卻不知如何發泄。

平心而論,把尉遲敬換成他,他也要吃這個大虧:他絕不會想到弘農楊氏竟會如此包藏禍心。

勾結雍州軍,然后出賣對方精銳,使官軍輕易賺得小關,借此騙取官軍信任,轉身卻突然偷襲弘農,占據糧倉、切斷糧道,這一擊真的要命。

而官軍因為小關在手,便試圖孤注一擲,趕在斷糧前拿下潼關而不是撤退。

結果,小關里埋著大量轟天雷,“轟隆隆”過后,全都完了。

如此毒辣的計策,尉遲惇知道換成自己搞不好都會上當,落得和尉遲敬一樣的敗局,所以他還能說什么?

尉遲敬是敗了,但好歹在混亂之中做出了正確選擇:將騎兵優先撤到北岸,有這支騎兵在,雍州軍不敢輕易渡河,占據風陵津。

問題關鍵是弘農楊氏的背叛起了個壞頭,接下來,很可能有別的家族會蠢蠢欲動,而朝廷在未有確鑿證據前,又不能大開殺戒,以免大失人心。

想到這里尉遲惇愈發惱火,去年他作為平隋主帥,從洛陽揮師西進,途經弘農時,弘農楊氏等當地大族簞食壺漿恭迎王師,尉遲惇還接見了許多楊氏子弟,說了許多好話,以示安撫之意。

我無爾詐,爾無我虞,結果我真心待爾,爾等就是這么回報的!

尉遲惇悔不當初,覺得弘農楊氏真的是白眼狼,他當時若是將對方滅族,哪里會有現在的潼關之敗!

他在生悶氣,諸將已將戰報傳看了一遍,個個面色凝重,但事已至此,唉聲嘆氣沒有用,必須想辦法解決,亡羊補牢。

“丞相,并州軍如今還在蒲津,宇文亮定然不敢輕易東進,然則河東要地,并州軍不可輕易調離,否則河東生變,危及晉陽”

“丞相,洛陽守軍逾萬,若立刻征召青壯,合計兵力數萬,定能保得洛陽無恙!

“丞相,河陽軍騎兵主力尚在,若經河橋進抵邙山,可以護衛洛陽北翼,亦可駐扎風陵津,掣肘宇文亮。”

“丞相”

眾將議論紛紛,尉遲惇聽在耳里,只覺得心煩不已,但是他強壓怒火,靜靜地聽各位將領發表意見,潼關之敗雖然很慘,但還沒到全盤皆輸的地步,他不能自亂陣腳。

作為都督中外諸軍事、把持朝廷大權的丞相,絕對不能亂!

尉遲惇耐著性子,和眾將商議了對策,如今形勢有變,他覺得自己再待在懸瓠指揮圍城弊大于利,而讓野戰精銳圍懸瓠,現在看來有些不合時宜。

官軍到現在都沒能拿下懸瓠,尉遲惇對此無可奈何,西陽王宇文溫把懸瓠經營得如同磐石般,硬是消耗了官軍大量人力物力,卻無法攻入城內。

但即便如此,懸瓠依舊要圍,哪怕一時半會拿不下,也要把懸瓠籠住,免得城里那條瘋狗跑出來到處咬人,到時又咬出什么事來可就不妙了。

所以圍懸瓠的主力,將改由河南其他州郡的州郡兵來構成,反正官軍可以仗著人多勢眾又有長圍放心圍城,城中敵軍一時半會攻不出來,官軍用投石機投擲石破壞城墻即可。

尉遲惇決定讓天子御駕北返,但不過黃河,在熒州一帶駐蹕,他當然要伴隨左右,在熒州可以很方便的指揮洛陽、葉城、懸瓠三個方向的防御和作戰。

而他率領的精銳戰兵,同樣北上,在葉城一帶駐扎,提防山南方面派兵從方城出擊,拿下葉城攻入河南境內,為懸瓠解圍。

“大王,依末將看,山南方面的主攻方向未必是葉城,還請丞相繼續坐鎮懸瓠城外。”

有將領提出不同看法,尉遲惇沒有發作,而是示意對方繼續說下去。

“大王,山南的突擊方向,以方城為佳,但我軍必然全力以赴在葉城布防,對方應該知道這一點,所以,若以聲東擊西的策略,對方實際突擊方向,末將以為可能是光州光城。”

豫州總管府治下光州,在大別山脈北麓,數月前,朝廷派出五支軍隊同時南下進攻大別山五關,結果竟然全軍覆沒,而山南軍隊很快便偷襲光城得手,隨后又偷襲懸瓠得手。

官軍攻打懸瓠,如今久攻不下,而光州州治光城,官軍同樣久攻不下,圍攻懸瓠的軍隊,是尉遲惇親自指揮的十余萬大軍,而圍攻光城的軍隊,是萬余揚州軍,實力明顯較弱。

宇文氏要選擇一個突破方向的話,必然會傾向于選擇弱一點的方向。

宇文氏的山南軍隊,只有三個通道可以作為突入河南的突破方向:荊州的葉宛道、桐柏山的義陽三關,還有大別山麓的光黃道。

對于官軍來說,擋住葉宛道只需守住葉城即可,堵義陽三關的申州平陽,如今是安州軍控制,但平陽方向是官軍“圍城打援”設下的陷阱,對方敢經平陽救援懸瓠,官軍求之不得。

如今圍困懸瓠的官軍主力十余萬兵馬,可以兼顧葉城hépíng陽方向,同時還可以兼顧東南的光州光城方向,所以,這名將領的看法,就是請丞相繼續坐鎮懸瓠城外。

就在懸瓠城外這個“居中”的位置,等候葉城、平陽、光城三個方向之中,出現山南敵軍的真正主力,到時候再決定下一步行動。

至于洛陽的安危,自然有河北軍隊來救援,沒必要顧此失彼。

據守懸瓠的安州軍,是一顆極其危險的毒瘤,必須清除,潼關大敗,官軍還可以憑借洛陽所在的洛州地區,堵住宇文氏東出的通道,對方即便占據陜州,也無法威脅河北、河南。

可若是官軍不能收復懸瓠,就得維持一支龐大的軍隊圍城,為此消耗的兵力太多,實在不劃算。

如今是冬季還不要緊,待到來年春天,被征發的青壯無法回鄉,耽誤了農時,到了秋天,河南尤其豫州周邊地區極有可能大面積歉收導致饑荒爆發,屆時流民四起,局面就真的無法挽回了。

“說得有道理”尉遲惇被對方說服,他得知潼關大敗之后心中焦慮,即便強作鎮定還是有些亂了方寸,忘記自己為何會親率大軍來圍懸瓠。

懸瓠必須收復,而宇文溫這條瘋狗,一定要死!

“丞相,我軍攻打懸瓠數月,收效甚微,看來強攻是不行的,末將以為,應該繼續用計。”

“計將安出?”

“丞相,所謂爾虞我詐,用計自然是欺心,據說西陽獨腳銅人多疑,末將以為,可以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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