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
作者:
花開堪折,直須折!
莫待無花,空折技!
當年在嵐風學院的紫薇花徑的一番笑語,卻是一言中的,成了他生命里最佳的寫照,曾經無數次想,如果當時他順應本心,將折下的那支最絢爛蘼麗的紫薇花綰進她的發間,之后又會是哪番境況?
而今日,他做了當日未做的事。
卻只是為了和過去告別,為了了卻心中隱藏最深的那份執念。
鐘如風離開了。
帶著和她之間那個故地重游的約定,帶著對過去的遺憾,以及現如今的釋懷一起離開的,君子當如玉,潤澤以方,溫潤以度之,淡泊心志,不執,不貪,不嗔,不癡……
鐘如風做到了。
溫馨雅看著手鏡里容顏。
紅花絢麗相映,容顏如雪。
素顏蘼麗生輝,嬌花爛漫。
最終,百般心緒,化為一聲長嘆,輕輕取下頰邊的如火如荼的花兒,重新插回了懷中那束紫薇花間。
病房的門被推開,莫公腳步穩健的走進來。
溫馨雅高興的將懷里的花兒放到一旁,一見外公,她就忍不住抱怨:“外公,我一個人呆在醫院里,都快無聊死了。”
其實,倒也沒有那么夸張。
周天瑜他們會輪流來醫院陪她,爺爺和外公時常過來看她,何媽和談媽時常做些吃的,給她解解悶,只是什么都不能做,讓她覺得很不習慣。
莫老爺子淡淡看了一眼放在柜子上面的紫薇花:“剛剛在醫院門口碰到了澤方那孩子。”
澤方,是鐘如風的表字。
喻意,君子如玉,玉石之美者,有五德,潤澤以溫,仁之方也!
溫馨雅道:“他是特地來醫院看我的。”
外公很喜歡鐘如風,不是稱呼他鐘家那小子,就是直接表字稱之。
書香世家,不管男女都有表字,表字只有親近的長輩,以及交情甚密的朋友才能喚之。
莫老爺子看了她半晌,接著嘆道:“澤方那孩子,真是可惜了!”
可惜了,君子氣度,未能在文學領域,擁有更高的造詣。
可惜了,芝蘭玉樹之姿,卻選擇了從政。
可惜了……
其實,相較于司九,他更欣賞鐘如風。
當年,他與馨雅交往過密,鐘翊風為了成全孫兒,更是視馨雅為徒,竭盡全力教導馨雅書法,想為這兩個孩子制造更多的機會。
他對此也是樂于見成的。
但是,世事無常,那時候司九已經完全表露了對馨雅的企圖。
鐘如風的性子,也注定爭不過司九的無所不用其極。
“呵呵——我覺得他挺好的,人各有志,強求不來。”溫馨雅假裝沒有聽出,外公話里話外飽含的意味兒。
莫老爺子倒是沒有再繼續說什么了:“這兩日身體可有好些?”
馨雅懷孕,較云瑤當年還要艱難一些,眼看這一胎馬上就三個月了,這胎還沒有坐穩,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溫馨雅撒嬌:“外公,您不要每次一來就問這個行不行啊,杜爺爺明明都說了,我的身體已經沒有什么大礙了,您就不要再擔心了。”
她懷孕,真正緊張的人卻是外公。
外公這幾天頭上的白頭發瞧著似是多又了一些。
莫老爺子頗有些無奈:“不是說無聊嗎?陪外公下幾盤棋吧!”
馨雅懷孕,下下棋,怡情養趣,也是挺不錯的。
溫馨雅很高興,歡呼一聲從床上起來:“外公,您果然是天底下最英明神武,滿腹經論,學識淵博,是最最最疼我的外公了。”
之前一直很忙,連陪外公的時間也少了許多,算起來她好像很久都沒有陪外公下棋了。
莫老爺子看得直皺眉頭:“小心些,你如今也是雙身子的人了,不要總是這樣毛毛躁躁的,女孩兒家,還是要嫻雅貞靜一些為好。”
說起嫻雅貞靜,莫公整個都不好了。
當初馨雅溫家,他就立意要將馨雅培養成一個像她外婆和母親一樣的大家閨秀。
本來當初,她還是有些嫻雅的。
但是這些年被司九縱著慣著,人也越發的跳脫起來了。
溫馨雅吐吐舌,忽略掉了外公的教訓的話,撒嬌道:“外公,您要讓著我,不能像以前那樣,每一次都殺得我片甲不留。”
和外公下棋,純粹就是找虐。
但是,她還是很喜歡和外公下棋,經常纏著外公,千方百計的撒嬌耍賴,外公被她煩得沒有辦法了,就只好答應。
她可是以有朝一日,棋藝能勝過外公為奮斗目標。
莫老爺子故意肅著臉:“誰慣的臭毛病,下棋講究的是君子對羿,棋逢對手,自己棋藝不如人,還這樣理直氣壯的要求讓棋,你害不害臊啊!”
話雖這樣說,但是對外孫女的棋藝,他還是相當認可的。
雖然棋品不咋地,但是棋風被司九調教的不錯。
提起棋品,他的臉不禁黑了黑,偷棋,換棋,耍賴,撒嬌,悔棋的本事,比棋藝都好,都是司九給慣的。
外公,你確實這不是家族遺傳?
“外公,您這話不是明擺著欺負人嘛!您棋藝高超,登峰造極,這世上能有幾個人能和您棋逢對手?您的棋藝本來就比我好,如果不讓著我,這不是恃強凌弱嘛!”
溫馨雅反駁的振振有詞,臉不紅,氣也不喘,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閃動著晶亮的光芒,看起來又靈動又狡黠。
莫公頗有威嚴道:“又亂用成語,恃強凌弱是這樣用的?”
瞧著她一臉里理直氣壯,他還真找不出反駁的話來。
溫馨雅理所當然道:“站在棋藝的角度上,外公比我強,這不是恃強凌弱是什么?”
莫公無奈道:“罷了罷了,我說不過你,就讓你十棋,一會兒輸了,可別說我恃強凌弱。”
他故意咬重恃強凌弱四個字,語氣頗含意味。
溫馨雅大喜,抱著外公的手臂高興道:“外公英明。”
莫老爺子頗有些感慨。
一恍眼馨雅回到溫家已經十幾年了,這些年發生了很多事,現如今馨雅和司九也結成了連理,只差一個婚禮就徹底圓滿了,云瑤死了這么多年,那些害她的人,也將受到法律的制裁和懲罰,他此生終是無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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