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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說我病了！”謝衍承靈機一動，叫道，“我病的起不來床，你趕快給我請大夫去！”
“五少爺，您醒醒吧，那是老太爺請您過去，只怕由不得您不去！”小廝說道，“是四老爺讓我回來叫您的，四老爺還在四房門口等著你一起過去呢！”
謝衍承嘴上說不去，其實心里清楚，他這次是非去不可了。
伯祖父是謝家輩分最高，威信最高，權力最大的人，他都開口了，謝衍承要是敢不聽，就等著被謝家除名，逐出家門吧！謝至誠發話要見人，謝衍承就是病的快死了，剩一口氣撐著，被人抬著也得過去。
連父親都不敢不去，謝衍承哪敢說個“不”字？
“一定是謝瀾那個臭丫頭告狀了！”謝衍承氣咻咻的叫道，焦躁的來回在院子里踱著步子，“一定是的！她惱恨我打了她，她就告到伯祖父那里去了！不要臉的臭丫頭片子，等我回來，要她好看！”
小廝催促道：“五少爺，您快點吧！要是讓老太爺等急了，可就不好了！”
五少爺到的遲，受不受罰他不知道，但他這個做下人的一定會受罰的。
謝衍承無奈之下，只得換了身干凈的衣裳，重新梳了頭發。原來的衣裳上沾有酒氣和脂粉味，他可不會笨到穿原來的衣裳去見謝至誠。
到了門口，謝衍承看到了等在那里的四老爺。
“怎么現在才過來？”四老爺皺眉，不悅的問道，又阻止了想開口說話的謝衍承，一邊拉了謝衍承走一邊說道：“算了，時間來不及，咱們趕緊過去，等會兒見了你伯祖父，說話注意些，知道了嗎？”
謝衍承連忙點頭，“知道。”
這會兒不比剛才，剛才他在謝瀾那里鬧的再厲害，再難看，那是在四房的地盤上，有父親幫著說話，幫他遮掩，等到了伯祖父那里，父親可就說不上話了，就是父親開口了，伯祖父也不會聽的。
萬一說錯了什么，惹怒了伯祖父，那就得吃不了兜著走了。
謝家老太爺致仕后一向深居簡出，很少出門，也很少見謝家子孫。
除非是過年祭祖這樣的大事，謝家的子弟尤其是四房的人，很少能有得見他的機會。
到了老太爺的院子，經人通報后，四老爺帶著謝衍承進去了，神態恭敬，低著頭，也不敢東張西望。
“其榮攜子衍承給伯父問安。”四老爺進去后，就拉著謝衍承跪下了。
坐在主位上的老太爺嗯了一聲，說道：“起來，坐吧。”
四老爺撿最下首的位置坐了，謝衍承也想坐，但看到四老爺使給他的眼色，還是站到了四老爺身后。
謝至誠今年剛到古稀之年，滿頭白發，精神矍鑠，穿著一件褐色的家常道袍，若是不認識的人見到了，絕對想象不到這樣的人會是名滿天下的謝相。
謝至誠的身旁站著三老爺，沉著臉看著四老爺和謝衍承。
“衍承也不小了，該懂事了，衍文像他這么大的時候，都已經是解元了，衍君雖不如衍文優秀，這么大的時候也已經中了舉人。”謝至誠開門見山，看著四老爺說道，語氣又快又急，帶著上位者不容辯解的強勢。
四老爺陪著笑，說道：“伯父說的是，今后我一定多加管教。”
謝至誠看了眼低著頭的謝衍承，到他這個年齡和閱歷，自然看得出四老爺的話只是在敷衍他，他也沒打算再靠四老爺去管教謝衍承了。
他冷冷的說道：“我今天聽你三哥說了幾件事，衍承不但污蔑師長，哄騙路氏的錢財，還逛窯子喝花酒，被你三哥發現后，竟然毆打嫡親妹子！我們謝家什么時候出了這么一個喪心病狂的混賬東西？”
這話說的就嚴重了，四老爺和謝衍承的冷汗都出來了。
“伯父，事情是這樣的。”四老爺起身站了起來，辯解道：“衍承之前問路氏要錢，逛窯子的事我已經教訓過他了，當時是他幾個同窗不學好，非要拉著他一起去，他推辭不過，實在沒辦法，不得已才去的。至于今天打了瀾娘，不過是兄妹之間有點誤會，瀾娘罵了他幾句，兩人拌嘴了，小孩子打架而已，兩人都動了手，也不好說哪一個錯的多一些，我也訓斥過衍承了。。”
謝至誠看著四老爺，神色十分嚴厲，根本不信四老爺說的話。
三兒子說的對，再不管教謝衍承，謝家就要出一個滅絕人倫的畜生了！清貴的謝家到時候成了千夫所指，成了京城上下，茶余飯后八卦譏諷的對象！
“小孩子打架？”謝至誠冷聲說道，“那就叫五娘過來，我問問她，到底是不是小孩子打架！去！”他吩咐門口守著的管事，“把五姑娘叫過來。”
謝衍承急了，他今天打了謝瀾一個耳光，謝瀾還不趁機在伯祖父跟前狠狠的說他的壞話啊！
“伯祖父，瀾娘不過是個丫頭，您叫她過來干什么。。”謝衍承情急之下叫道。
“這里有你說話的份？”三老爺喝道。謝家規矩重，長輩說話，沒有讓小輩開口，小輩就不能吭聲，像謝衍承這樣驕縱放肆的子弟，也就只有四房能培養的出來。
謝衍承又急又氣，卻不敢吭聲了。
老太爺對謝衍承的印象就更差了。
不多會兒，謝瀾就被下人帶了過來。
“你就是五娘？”謝至誠和藹的問道。
謝家孩子多，謝瀾這一輩的孩子，男男女女加起來十一個，謝瀾又是四房不起眼的女孩，謝至誠對她幾乎沒什么印象。
謝瀾點點頭，抬頭看了眼謝至誠，給謝至誠行了個禮，“見過伯祖父。”
就是這一抬頭，謝至誠和三老爺都看到了謝瀾半邊紅腫的面龐，和另半邊白皙柔嫩的臉頰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你說說，今天你和你哥哥為何起沖突？”謝至誠隨意的問道。
四老爺心里一緊，趕忙說道：“瀾娘，你伯祖父問你話，你可要好好答，不能胡編亂造，你懂嗎？”
謝瀾低頭，嘴角彎了彎，四老爺這話，威脅意味也太明顯了，生怕他的寶貝兒子有個什么不好。
“是我不對，沒有及時跟五哥說清楚。”謝瀾低聲說道，聲音小的幾乎聽不到。
謝至誠皺眉問道：“說清楚什么？”
謝瀾還沒來得及開口，心虛著急的謝衍承就忍不住又叫了起來，“你裝什么可憐！你也打了我！伯祖父，她也打了我一耳光，還拿剪刀丟我，差點戳到我的臉！”
謝至誠大怒，重重的將手里的茶盅摔了個粉碎，瞪大了眼睛，厲聲喝道：“放肆！”
四房的獨子可真是沒規矩到了極點！他的幾個孫子孫女，哪個敢搶話頭插話？還不是被謝其榮給慣成這樣的！
“伯父息怒！”四老爺慌忙扯著謝衍承給老太爺跪下了。
事情到這份上，謝至誠也懶得再細問四房的這點破事了。
“按照家里的規矩，五少爺犯下的事該怎么懲處？”謝至誠回頭問三老爺。
三老爺說道：“當眾打四十個板子。”
謝至誠點點頭，回頭對四老爺和謝衍承嚴肅的說道：“我原本是想問清楚事情經過，再做懲罰，免得聽信片面之詞，誤會了自家孩子。現在看來，根本沒那個必要問個清楚明白。衍承這孩子，再不教訓，我看是要走上歪路了！”
四老爺急了，膝行幾步，跪倒在謝至誠跟前，叫道：“伯父，衍承自小體弱，四十板子能要了他的命啊！再說，今天的事就是個誤會，衍承已經知錯了，他真的知錯了啊！”
四十板子不是鬧著玩的，要是謝衍承有個什么三長兩短，他可就絕了后啊！他還指望著謝衍承能夠出人頭地，考取功名，金榜題名，讓他揚眉吐氣呢！
“知錯了？”謝至誠看向了謝衍承，問道，“你真的知錯了？”
謝衍承拼命的點頭，額頭上冒出了豆大的冷汗，生怕點頭遲了板子就落到了自己身上。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謝至誠笑道。
看到老太爺笑的慈眉善目，謝衍承放下了一顆心，渾身冷汗淋漓，像是從水里撈出來的似的。
“老太爺，衍承真的知錯了！”謝衍承說道。
謝至誠點點頭，說道：“你既然知錯了，那就發個誓吧！你考上進士之前，若是再進妓院，逛窯子，就一輩子碌碌無為，名落孫山！若是你發了這個誓，我便只打你二十個板子。”
“快，快發誓啊！”四老爺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趕忙催促謝衍承，只發個誓就能免除一半懲罰，實在太劃算了。二十來個板子而已，休養幾天，謝衍承就能恢復過來了。
然而謝衍承卻猶豫了，任憑四老爺怎么推他，催促他，他只是低頭跪著，心里十分矛盾。
“你為何不愿發誓？”謝至誠問道，“你如實說出來，若是有半句虛假，懲罰加倍。”
謝衍承猶豫支吾了半天，突然像是豁出去似的，跪在地上給謝至誠磕了三個頭，激動的說道：“侄孫已經心有所屬，求伯祖父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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