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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尋?”墨謹言皺緊了眉,正抱著自己的女人全身在顫抖,像是被恐懼侵襲過后的脆弱。geilix
他輕嘆一聲,側過身去抱住她。
“做夢了?”
她眼睫顫動,往他懷里蹭去,蹭得更近了些:“嗯……”
“噩夢?”
“嗯……”
“夢見了什么?”
“夢見了你離開了我,全世界只留下我一個人了,我沒有親人了……”明明丈夫是除了血緣以外的唯一親人,她也沒有了。
一個一個的失去,失去到最后,又累有痛。
“……”他沉默許久,她兀自悲傷,而后,他輕嘆一聲,拍著她的肩膀:“噩夢說出來就不靈了,睡覺吧。”
她聞到他身上的藥味,淡淡的,還有沐浴露的香氣,挨得越近,便聞得越清楚,那味道好似有安神的功效,竟是慢慢入睡,**無夢。
墨謹言待到桑尋入睡后,披上白色睡袍下了**,去陽臺上吹了陣風。
天邊的月光淡柔如水,墨謹言沐浴在月色中,孤高清冷,宛若那輪白月。
墨謹言睡不著,原因是他方才竟然為了桑尋的噩夢心生內疚。
而這份內疚和憐憫不該存在!他應該遏制!
翌日清晨,天際還是麻麻混混的一片,外面的路燈還像星子一樣亮著。
桑尋第一次醒得這么早,小心的起了身,怕驚醒熟睡中的男人。
昨天的報告單沒有拿上樓,一定是墨忠收拾的。
桑尋下樓去找墨忠,看到墨忠站在花園里指揮家傭干活的樣子,就想到昨天打過他。
歉意漫上來,覺得當時的自己很沒有教養。
桑尋走過去,抿了抿嘴唇,難為情的說道:“墨忠,昨天的事,對不起。”
墨忠哪知道大少奶奶一早過來道歉,忙不迭道:“大少奶奶不要這樣說,您也不是有意的,我沒有放在心上。”
桑尋心里總算是好過了些,至少表達了歉意。
墨忠怕等會被其他人聽見桑尋給他道歉后去亂嚼舌根子:“大少奶奶也別放在心上,有什么要吩咐的嗎?”
“昨天……”桑尋支吾一下,吐了口氣,擔心被任何一個人看出她防著露出的馬腳,又強裝鎮定的說:“昨天那個報告單,你給我吧。”
“好,您稍等,我馬上去給您拿。”
桑尋的心臟一直都跳得極不規律,拿好報告單都沒敢看一眼,跟墨忠道了謝,就趕緊回了三樓。
桑尋站在臥室門口,墨謹言還沒有醒,他睡得很熟,不過他睡覺向來如此,天塌下來也不關他的事,沒有什么可以影響他。
桑尋去了衣帽間把報告單裝進雙肩包里,她看不懂,得找個看得懂的人來分析,心中的希望,不可以就這樣幻滅。
今天沒有墨謹言的監督,桑尋也一絲不茍的完成了傷口清洗和上藥,她似乎真的學會了照顧自己,但愿她還有機會可以照顧自己……
今天桑尋給自己找了身運動裝穿,她輕松些,可以邁開步子大步走的那種輕松。
桑尋今天的氣色差到極致,不抹點顏色在臉上,會像個鬼,所以化了點淡妝出門。
出門的時候,她只是給墨謹言的手機發了條短訊,沒有打擾他。
桑尋下樓,給電話本里一個“Y”的名字發了短信:“魚兒,等會我想讓文醫生看個專業報告單,你幫我給他說一聲吧。”
那邊很快回復:“好,我這就給他打電話。”
弗利州的州醫院是很權威的一家醫院,大樓氣派現代,里面的儀器都非常先進。
桑尋用壯士斷臂的氣勢往里面沖,可是看見入眼的白大褂,聞到入鼻的消毒水味道時,她的腿還是不爭氣的軟了,心還是不爭氣的慌了。
文自濤如約在八樓的休息室等她。
桑尋見到文自濤,先是禮貌的微鞠一下躬:“文醫生好。”
“不要這么客氣。”文自濤年輕有為,卻沒有青年成名的狂傲,他捏著眼鏡腿,提了提,笑道:“快坐。”
桑尋實在是沒有心情和精力客套,一邊往座位上走,一邊拉下雙肩包,從里面把報告單拿出來。
“文醫生,麻煩了,我實在是看不懂。”桑尋的心,有戰鼓在擂!
“別急。”
桑尋走到椅子邊沒有坐下,把報告單遞了出去,再次說了一句:“麻煩了。”
文自濤接過報告單,然后一頁一頁的翻,面色隨著紙張的翻頁愈發凝重!
他不禁蹙起了眉,上次桑尋假的淋巴癌報告單是他找人弄的。
可是這一份上面的數據也是淋巴癌!
甚至比之前那一份更細致!
文自濤抬眼看向桑尋,眼中盡是疑慮:“這會不會是別人的報告單,拿錯了?”
桑尋的眼白的紋路上生出血色的絲,直到此刻,她才坐下來,頹然無力的坐下來,聲音里微微顫動的弦,是她的懦弱:“墨家人去檢查的地方都是VVP,怎么可能拿錯?”
心,越來越絕望,是被自己證實后的絕望!
頭皮一陣陣的發麻,身上的皮膚都起著雞皮疙瘩。
文自濤不會安慰人,在這種見慣生死的地方,安慰如蠟在口,嚼不出滋味了。
可是看著那個人的面子上,他對桑尋的態度很委婉。
“桑尋?沒事吧?”
休息室近來幾個同事,和文自濤打招呼:“文醫生,沒有手術啊?”
文自濤友善且溫和的笑道:“沒有,過來看點資料。”
桑尋的鼻子酸氣大盛,怕被文自濤的同事看見她愈要流淚的樣子上前詢問,硬是不敢回頭和人禮貌的打招呼。
深秋的天不用空調或暖氣,桑尋覺得冷,抱著雙臂,連牙也顫了起來。
昨天還可以自欺欺人,今天呢!
沒有任何心理準備,也還沒有強大到有足夠的心理承受能力來從容面對這些。
她不知道墨謹言是如何做到這般云淡風輕的生活的,她實在沒有那個道行。
文自濤跟同事聊了一會,同事走了后,他走到桑尋身邊,低頭睨著她:“桑尋,你別這樣,有可能真的弄錯了,我幫你重新安排體檢,如何?”
桑尋前一秒才掉進了冰窟窿,后一秒就被拎上了岸,在寒風中雖是冷得瑟瑟發抖,但是還是對明年的春天有了期待。
桑尋望著文自濤的時候,眼中的淚水浮了一粒掛在睫毛上,瞳仁中卻有了希冀:“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