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曉巖得了白蔻的賠款,心里想到相比起白蔻之前接手人家的股份所付的錢、這八百兩對她來說實在是小意思,內心里覺得有些不甘心。
可他想多要,官府卻不再支持他,只給了一個基本的計算規則,白業宏一家出事到現在八年左右,一年算一百兩,八年八百兩,官府認為很合理。
于是白曉巖只得拿錢結案,回家開新買賣,這些錢也夠買個好地段的酒樓了。
他們這一族以軍中廚子起家,跟著太祖皇帝打天下,論功行賞后得了世襲御廚的身份,一代一代傳到現在,白曉巖他本人原本也是跟著大伯在御廚房干活的,可那年出事后,所有白氏族人都被清出了御廚房,就連只是同姓,其實挨不上親戚關系的廚子雜役都被趕走了。
雖然最后白曉巖的父親接了族長一職,并將大伯那一房除族,但整個族里已經元氣大傷,就像白蔻姐妹倆的外公家章記鐵鋪一樣,的確是過了幾年艱難日子,做什么事都不順,直到今年被迫賣了族產還債。
想到這個白曉巖就氣得難受
可看看手里的銀票,白曉巖又覺得不能和錢過不去,白蔻現在在朝廷里有大體面,雖然這次官司贏了,但想來官府終究還是向著她的,他若是不依不饒,還會落人口實,會被人說他一個大老爺們從除族的小姑娘手里弄錢,這就太難看了,八百兩就八百兩吧,買個酒樓,掛起白家廚的招牌招攬生意,相信以他們的家傳廚藝,生意一定紅火。
白蔻根本不心白曉巖,她已經做好準備,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空有著世代御廚的名頭,八年時間都沒把家族重新帶到興旺的大道上,這樣的人不足為慮。
臨近過年,各有各的事忙,朝廷里也沒個寧靜,隨著口供和證物的不斷增加,無數的人下獄,家產被抄,豫王和大公主都無力全部退賠這么多年走私攫取的大量財富,圣人下旨,拿他們的全部家產充抵,追繳多少算多少。
好好的豫王府和大公主府,幾天時間就成了一座空府,好在還有食邑的收入,不至于吃不上飯,因為連他們的好衣裳好首飾都拿走了,只要看上去有點質押品價值的東西都沒留下,而食邑給予和取消只有圣人下旨,畢竟是天家直系子孫,圣人還是會留口飯給他們吃的。
可縱使搬空了兩府的家產,也還是填不上那個巨大的窟窿,花掉的錢就是花掉了,不可能再追回來,朝廷就打上了那些罰沒品的主意,打算等過了年再來處置。
甘宇文聞風而動,妹妹一家正需要新房子,又想與哥嫂住得近,正好在與他家相鄰的一個坊內有一處罰沒宅子,他親自繞著外圍墻走了一圈,估算了一下宅子的大小,覺得挺滿意,就通過他的門路找工部的人提前打了招呼,宅子的處置都歸工部管,因為工部負責修繕房屋和估價,與甘宇文同樣想法的人不少,工部這些日子已經收了不少條子和各種招呼,根本無暇給予甘宇文特殊優待。
甘氏得知哥哥給她看好了房子,但現在競爭的人有五六個,還不知道過完年后又會有多少人要搶購那個宅子,若選別處的就離哥嫂遠了,甘氏只得天天祈禱三遍,希望自己能得到那個宅子。
白蔻在工場從戶部官員的嘴里聽說了這事,工部負責處置罰沒的宅子,但收的錢是入戶部的賬,所以消息是相通的,對方很好心地提醒白蔻,要是想買個宅子給自己做嫁妝,就要早做準備,以她的面子,她看中的宅子保證沒人跟她競爭。
給自己買個宅子搬出王府自己住,這確實挺讓白蔻心動,可是再細問一下,就發現那些被罰沒的宅子,對她這樣一個單身平民來說那都叫占地廣闊的豪宅,壓根就沒有適合她一個人住的小平房,心里就沒什么興趣了,笑著謝了人家的好意后就把這事忘到腦后去了,轉身去與賬房對賬,將今年應得的分紅拿到手,回去和顧昀四六分。
今年工場生意做得順利,四成分紅也是好幾萬兩,一下子就把她前些天花掉的那么多錢都填補了回來,另外,她接手了石天珉的農場股份后,這剛剛算清楚的分紅也歸她了,雖然還只是農業收入上的一些錢,工場區還沒有投入生產沒有收益,不過總的來說,蚊子再小也是嘛。
手里有錢就是幸福,白蔻捏著幾張銀票就奔了銀樓,給自己買幾件新首飾好參加烏法扎吉使館的新年宴會。
顧昀收到錢后,照例給公中分一份算是他的孝敬,然后再給自己家人買買買,若是看到有什么稀罕有趣的小玩意兒,他也會買下來送白蔻。
白蔻根本不收他過于貴重的禮物,但她抵不住手藝精湛的精致玩意兒的誘惑,顧昀送她的東西多少還是會收下幾件擱在自己屋里當裝飾,同時王府門外天天有人排隊送她貴重禮物,一律被管家擋下,沒人能進得了王府的大門。
而那些禮物,據宮長繼從王妃那里聽來的說法,白蔻拆都沒拆,只是看過禮單后,若是糖果點心就分給了下人,高檔海鮮給了她姐姐,其余不能吃的東西就連著包裝都擱到閑置的空屋子里了,半間屋子的地面都堆滿了,王妃已經在考慮是不是放幾個架子進去好好整理一下,不然以現在外人送禮的速度,不到過年,那屋子就沒有下腳的地方了。
顧昀頓時覺得,白蔻還愿意把他送的小玩意兒擺在她房間里,是不是說明自己還是有希望的?!
冷不丁地突然想通這一點,顧昀瞬間渾身暖洋洋的,這臘月的冰天雪地也不是那么刺骨嚴寒嘛!
對自己的前景燃起了希望的顧昀,把這份得意埋在心里,對誰也不說,尤其不能讓白蔻知道,不然她一生氣又翻臉,可就玩砸了。
可他嘴上不說,臉上卻藏不住,走進走出總是笑瞇瞇的,可這笑模樣卻叫人不好描述。
顧大夫人有些憂心忡忡地拉拉丈夫的衣袖。
“我們這兒子,不是看書看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