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6.
一度，就連一墻之隔的四爺，也有過門前冷落車馬稀的情形。
那時候的八爺，可是門庭若市啊！
可是，那是曾經。
當今就那么光明正大的上了臺。一墻之隔的雍親王府，成了潛邸。可是依舊住在隔壁的八爺，卻是個光頭阿哥。
說來好聽。圣祖爺的兒子，曾經的八貝勒。內里的艱難，無人知曉啊。
主子抱負自不必說，便是日子也不能好生過下去。
他們這些門下的奴才就更是不濟了。哪個主子也不缺奴才，越是情形好，越是多少人上趕著伺候。誰稀罕他們？
便也只能跟著主子，好賴不計了。
“罷了，我這輩子，已然就這樣了。只是弘旺還小。”我不能叫我的兒子也渾渾噩噩一輩子啊。
“是，主子說的是，弘旺阿哥很是聰慧。”徐先生說起弘旺，倒是打心里喜歡的，聰明好學，和八爺頗有些相似，不愧是父子。只是一樣出身不好，比之乃父更是不好中的不好了。
“輔之可知園子里的八阿哥出事了，高燒了一場，耳朵怕是不行了。”八爺放下茶杯道。
徐先生愣了一下道：“八阿哥本身也不是萬歲爺跟前兒最親近的阿哥爺，這一下子一輩子算是毀了。”
其實徐先生那微愣，也不是為了八阿哥，他是聾了瞎了，還是沒了。又有什么相干？從來也不是受人關注的阿哥。
徐先生想的是八爺。八爺早就沒有了進園子的機會。幾年都接觸不到圣上了的。
倒是對圣上那里的情形清楚得很呢。按說，做主子的手眼通天，是好事。
可是對于八爺，這就未必是好事了。圣上不打算用你，你的手就不能伸長了。
八爺此時想要和二阿哥打好關系，徐先生雖不知具體是為什么，但是也可以想的見。
不過是同樣落魄罷了。二阿哥不知何時觸怒了當今，眾人只有遠著的。便是同為皇后養子的大阿哥弘暉，不也不肯親近他？
如今八爺的親近正好。好歹也算是個雪中送炭。
只是徐先生也有些怕。二阿哥也沒顯出什么才能。別到了最后，別萬歲爺厭棄了。連帶著八爺的日子更艱難了才好啊。
八爺其實沒打算怎么樣。東山再起的念頭早八年就歇了。
他只是不甘心，不愿意就這樣活著。所以接觸弘時也只是想以后有個依靠。或者說，叫弘旺有個依靠。
并非是他看好弘時，一來再沒人選。二來，弘時以后好歹會是個郡王親王。弘旺……卻是沒有前途的。
“輔之府上，可是有了孫子了吧？我羨慕你啊。”八爺大婚后多少年才得了個弘旺。而徐先生比八爺年長九歲，如今都有了孫子了。
“奴才不敢當，弘旺阿哥還小，以后兒孫滿堂呢。”
八爺笑了笑不接這個話了。
“你說，二阿哥是跟著十四去西北？還是跟著十五去蒙古好呢？”八爺想著先叫弘時去軍中歷練。要想站穩，只憑著身份不夠，還得有些拿得出手的功勞才好。
即便沒有戰功，在軍中幾年，也算是一種功勞了。
若有幾分奈何，八爺絕不選弘時。不是可塑之才。但是別人……搭不上啊。
便是出宮住的大阿哥弘暉，也是不肯理會他的。真真是有勁沒處使。
“若是去西北，倒是好，只是那皇貴妃娘娘的兄長在西北也多年了，也不知二阿哥能否與之和睦。”徐先生皺眉道：“可是若是往蒙古去，以圣上對蒙古的態度只怕幾年內有戰事，到時候……”
華為說盡，意思已經明白了。
跟著十四爺固然好，可是有皇貴妃娘娘的哥哥在呢。但是要跟著十五爺和年羹堯，蒙古卻是要起戰爭的。到時候，弘時如何？
八爺心里暗笑，看來弘時的本事，就是徐先生也是看不上的。
“想立功，還是得往危險處去啊。”至于這尊大佛到了蒙古會怎么樣，那就是十五爺和年羹堯的事情了。
年羹堯可不是個軟柿子，那是實實在在有本事的。十五爺雖說與他一道在蒙古，可不也是叫他哄得團團轉？
“主子說的極是。”
園子里，這幾天持續低氣壓。
九州清晏的奴才們看著烈日炎炎，心里卻是冒冷氣。
萬歲爺不開心，誰能開心？本來政事就繁雜，如今加上八阿哥的耳朵，真真是雪上加霜了。
李絮看著批折子的四爺，心思卻不知道轉的哪里去了。
弘昫的耳朵是真的不能恢復了。要是在現代，醫學發達，就是不能完全恢復，也能好一點。試想一下，國家領導人的兒子，國內不能治療，出國治療啊。
總不會就這樣等著。
弘昫如今是一點聲音也聽不到了。有沒有助聽器可用。太醫們束手無策。當真是就這樣了。
“嬌嬌想什么呢？”四爺本來批折子，隔一會就能聽見她翻書，或者是喝口茶，換個姿勢什么的輕微聲響。半晌沒聲音還以為她睡著了。一看，抱著書發呆呢。
四爺放下筆，扭扭脖子，走近她問。
“啊？”李絮傻乎乎的回頭看著四爺不知道他說了什么。
“爺問你想什么呢，這么出神。”四爺好笑的挨著她坐下道。
“哦，沒有，我就是瞎想。”她不想提起弘昫，叫四爺煩心。
見她不說，四爺也不是非得問清楚。“你若是悶了，明日帶著孩子去島上住，今年還未住過呢。”
“那爺呢？”四爺捏著四爺的手腕問。四爺寫的字多了，手腕會酸會累。
“你們先去，爺白日里不能去，晚上去陪著你們可好？”四爺由著她揉著手腕，輕聲道。
李絮想了想，今年真的還沒去過島上呢。便點點頭道：“好，那明天一早就去吧，島上的薔薇花開的正好呢吧。爺特意給我移栽的茉莉這會子正香呢。想一想夜里的時候，四周的窗子都開了，晚風吹著花香飄進來，又香又涼爽呢。”李絮想著就笑了。
“喜歡就去住，本來就是給你建的。”四爺笑了笑，真是什么都能滿足的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