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
一場講道,大概持續兩個時辰,也就是四個小時。中間休息半個小時,皇家還供應茶水和點心,條件相當好。
由此,南國對于修士的禮遇可見一斑。
這場講道,江小棠聽得津津有味。
她自身學藝的師父有兩個,一個是苗苗,一個是沖鶴。苗苗是天幻園這個仙寶的器靈,不知道活了多少萬年,前后幾任主人全都是在丹道上造詣很高的大修士,所以上古的丹道知識,苗苗可以說是無所不知。沖鶴是玉虛宮這個古派教出來的天才弟子,基礎扎實,所學正統。
所以,江小棠的丹道基礎打得很好,知識也很豐富。
但是,她有個缺點。因為所學太正統,對于民間一些偏方所知很少。
通俗點說,就是她會的東西太高大上了,對于低層次的東西了解反而不多。
而這些低層次的東西,絕對不是沒用的。民間的智慧,哪怕最高明的煉丹師,都不能無視,那都是代代相傳的閃光點。
決明子正是這樣一位民間傳承的煉丹師。原料湊不齊?沒有好火源?修為不足?每一個民間的煉丹師都會碰到這樣的問題。他們不像大派和大世家的弟子一樣,有著完備的條件,他們總是會碰到各種各樣的問題。解決這些問題,靠的就是巧妙的智慧。
講道結束,江小棠心悅誠服,決明子的煉丹技術不一定比得過玉虛宮的煉丹師,但他在處理這些零零碎碎的問題上,經驗非常豐富。尤其講到藥膳,他所說的一些小技巧,讓江小棠有茅塞頓開之感。
她拿出自己準備好的丹方看了看,又塞了回去,向附近的皇家侍從借了紙筆,重新擬了張丹方。
聽了決明子的講道,她先前的丹方顯得太不成熟了——不,應該說,不合決明子的口味。她想見大師本人,還是投其所好吧!
遞了丹方上去,江小棠就回去了。
第二天,不出意料,皇家侍從送來決明子的邀請。
江小棠隨著侍從進了驛館。
和她一樣在等待大師召見的還有幾人。其中有個表情高傲的少女,瞥了她一眼,不屑地冷哼一聲。
江小棠很意外,這個少女居然就是陶迎雪。奇怪了,陶迎萱不是說,陶迎雪從來沒有認真學過藥膳嗎?她也能得到決明子的常識?再說了,不是大門派不進的陶迎雪,怎么會有興趣跑來見決明子這個民間大師呢?
旁邊有個少年湊過來,低聲問:“我叫侯繼時,姑娘怎么稱呼?”
“我姓江。”江小棠客氣地回答。
“原來是江姑娘。”少年很熱情,“你也是遞了丹方求見決明子大師的吧?”
“是啊!在這里的都是吧?”
“嗯。以往沒在臨源見過你,江姑娘是外面來的吧?”
“是啊,才來沒多久。”
“那可真是有緣了……”閑扯了一通,他們看到幾個人被侍從客客氣氣地送出來。
人人垂頭喪氣,哭喪著臉。
“這是怎么回事?”江小棠感到好奇怪。
侯繼時說:“江姑娘不知道吧?大師要求嚴格著呢!我們的丹方雖然得到了大師的賞識,可要是應答不對,馬上就會被送出來。”他悄聲說,“聽說,決明子大師有意在代國收個徒弟。”
“啊……”江小棠意外,望向陶迎雪。該不會她就是因為這個來的吧?“這么說,我們都是對手嘍?”
侯繼時笑道:“可以這么說。”
“侯公子不怕告訴我了,給自己添個對手?”
侯繼時擺手:“公平競爭,公平競爭嘛!”心里想道,難道擺著個漂亮姑娘不來搭訕,跟那幾個大老粗聊天?還有個眼睛長頭頂上的大小姐,跟她說句話還要翻白眼。
“幾位。”一名侍從走出來,客客氣氣地說,“大師有請。”
江小棠看了一圈,問:“這位公公,我們一起進去嗎?”
侍從微笑點頭:“是。”
一個個見,大師沒時間,干脆一起見了。他們一起進去的有五個人,除了江小棠,侯繼時,陶迎雪,還有兩個人。那兩人年紀都在二十左右,一個胖,一個瘦。
進入內室,決明子就坐在上首,五人行禮:“見過大師。”
“不必多禮,諸位小友坐吧。”
驛館的布置從古禮,都是跪坐。五人一排坐在決明子面前,還真有考校學問的氣氛。
“諸位小友,咱們先通個名,如何?”決明子的態度很和氣,這位老先生有點古板,但很有大師風范。
陶迎雪搶先道:“大師,我叫陶迎雪,是陶家的人。我們陶家是藥膳世家,祖先名諱上世下德,在代國延續千年,藥膳之名聲名遠播。”
聽到她的介紹,另外三人面露異色,就連侯繼時也改了剛才的態度。
陶迎雪心中暗暗得意,她就知道,報出自己的家世,一定會引起他人側目的。哼!這些小世家和散修,也想跟她比?
決明子不見意外,微笑點頭:“原來是世德先生的后人,他老人家是我們散修煉丹師的典范。”
陶迎雪臉上更得意了。
“我叫殷林,今年十九歲,開光期……”那個看起來有點木訥的胖子緊張地說。
他這相親似的自我介紹,引來一陣善意的笑意。
決明子微笑點頭,指向下一位。
“晚輩夏侯飛,散修出身,鐘愛丹道,得知大師蒞臨代國,特從長河郡趕來求見。”
“晚輩侯繼時,臨源人氏,學習丹道五年,所學淺薄,希望能得到大師的指點。”
輪到江小棠,她略一思索,說道:“晚輩姓江,道號沖盈,因為喜愛烹飪,入了丹道。今日大師的講道十分精彩,給了晚輩很大的啟發,希望能當面請教大師。”
決明子眼里閃過精光:“道號?你已有師承?”
“是。”
決明子有些遺憾:“你的丹方,老夫看過了,十分精彩。當時老夫就想,能寫出這種丹方的,一定有明師指點。”
“大師謬贊了。”江小棠微微傾身,“先師已經故去,晚輩一身本事,皆是師兄所傳。可惜天分不足,不及師兄萬一。”
“是嗎?”決明子忽然想起了什么,“你道號沖盈,這沖字可是字輩?”
“是。”
決明子直起身,緊盯著她:“小友,老夫記得,清凈天諸多門派中,近幾代只有一個古派輪到沖字為輩,莫非你是……玉虛宮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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