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琴律分類:
夜志宇最后那點希望也跟著一沉,知曉自己無論如何都無法說服夜微言。
“此事不必再提,朕心意已決。”夜微言徹底斷了夜志宇的心思。
夜志宇滿腔憤懣,偏偏咬緊了牙不能說什么。
耗盡百般心力才查到的證據,皇上輕輕松松幾句話,說不理睬就不理睬,甚至還對他這個兢兢業業的臣子越發不耐煩。
夜志宇只覺心力交瘁,胸中不滿漸漸擴大。長久以來他為皇上鞠躬盡瘁,但能入得皇上眼的卻少之又少。
不僅如此,夜志宇手中的權力也慢慢被剝奪,他的身份也越發尷尬。
所謂的“其他任務”根本無法安撫夜志宇,更讓他提不起一點興趣。即便有任務,皇上先想到的也會是陸凌楓和嚴弘文。
夜志宇眼中充滿血絲,口中一股腥甜。他的牙齒把嘴咬破了。他卻好像渾然不知似的直接咽下,雙拳緊繃地微微顫抖。
“好了,無事的話就退下吧。”夜微言沒有察覺到夜志宇有何不妥,夜志宇頭也不抬,帶著巨大的失望和不滿,沉悶地拱手,“微臣告退。”
他轉身沒有半點留戀地離開,每一步都走得格外沉重。
夜志宇面如寒霜,全身上下都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路上經過的小太監全都被嚇得膽寒,哆哆嗦嗦地貼墻恭送夜志宇。待夜志宇的身影徹底消失,小太監們才松一口氣,忙不迭地離開。
夜志宇興沖沖地進宮,卻沒想到會在宮內受這么大的屈辱。他千辛萬苦派人尋來的證據,到頭來卻無法給嚴弘文造成任何困擾。
他只要想到此事傳到嚴弘文耳中,就羞憤地無地自容。
嚴弘文還不知會如何笑話他。他只覺得自己就是一條不受重視的狗,他為了大魏所作種種,沒想到最后就換來這樣的下場。
夜志宇開始在心里問自己:這樣真的值得嗎?這么下去他能得到什么?遲早所有人都會爬到他的頭上,倒霉的就是他。
不安如潮水般涌來,夜志宇頭上不禁滲出冷汗。
再這么下去,無異于坐以待斃。
夜志宇不禁合上雙眼,深吸了幾口氣,才將狂跳不止的心壓回去。
不知過了多久,夜志宇的雙眼猛然睜開——他不能就這么等下去,必須盡快奪回皇上的信賴。
他沒有耽擱,立刻叫人來。
“去盯著佳鼎樓和靈閣,還有郡主府,看著徐若瑾的一舉一動!”
“是!”下屬應聲。
安排好之后,夜志宇仍是不能放心,神情也有些焦慮。
既然事已至此,他只能重新回到源頭找法子。所有事都是圍繞郡主府,他料定只要自己盯緊徐若瑾,遲早能抓到她的把柄。
眨眼間,品酒大會已經過去多日。
徐若瑾在府內待了多日,每天只有一個任務,就是看宮內宮外收上來的一份份品感。
雖說品酒大會和宮內品酒宴都遺憾地沒能辦到最后,但即便如此,仍是收上不少品感。
其中更是不乏一些讓徐若瑾眼前一亮的獨特見解。
而且宮外普通百姓的品感也沒有輸給宮內官員,甚至徐若瑾更愿意看宮外的品感。
宮內大臣的品感或許是受了限制,多數人在品感上都寫了不少和靈閣酒無關的內容。
“又是一份歌功頌德的品感。”徐若瑾不耐地把紙甩到一邊。
方媽媽在一旁輕搖扇子,“這已經是今日的第五份了。”
“嗯。”徐若瑾邊看邊抱怨,“他們有空寫這些,就不能多寫兩句靈閣酒有多美味難得嗎?”
方媽媽忍不住笑道:“若他們真的寫了,郡主您說不定會更生氣。”
徐若瑾想了想,點頭,“那倒是。”
她又拿起一份品感,看了兩眼,突然來了點興趣,“這個寫得還不錯,總算能讓我看到一點建議,這酒沒白喝。”
方媽媽也有些好奇,身子微微前傾掃了掃,“老奴看這字也很是出類拔萃。”
片刻后,徐若瑾才將品感看完。看到最后,她又返回去著重看了幾處,邊看邊不經意地點頭。
方媽媽看徐若瑾的反應,不由對這份品感更多了些好奇。到底上面寫了什么,能入得了徐若瑾的眼。
徐若瑾看完不知第幾遍后,把這份品感單獨拿出來放在一邊,自言自語道:“倒是幾分道理。”
方媽媽更加好奇,定睛一看,品感上的名字格外顯眼——嚴弘文。
原來是他。方媽媽心下了然。
“嚴大人做事向來認真,想來品感也不會寫得太差。”方媽媽道。
徐若瑾沒有點頭,但也沒有否認,“他的確有些心得,可能是所有人中最認真的一個。”
她實話實說,自覺算不上是夸獎。
方媽媽嘴角噙笑,“若是熙云公主和嚴大人在此,聽到您這話一定十分開心。”
徐若瑾不以為然,“嚴弘文多半也是知道我會看,所以才認真起來。”
方媽媽看徐若瑾有些別扭的心思,就幫嚴弘文說了幾句,“嚴大人寫的品感能讓你看入眼,想來也是下了功夫。”
“嗯,有些的確能用。”徐若瑾實話實說。
“看來這宮里免酒錢的人,八成能定下來了。”方媽媽意有所指。
徐若瑾沒有反駁,她翻了這么多品感,的確嚴弘文的是最有深度,而且也給了她些靈感。
無論是宮外的普通酒客,還是宮內的大臣之中,嚴弘文的品感都無可挑剔。
“當然少不了他,調酒,他可是最先喝過的幾人之一。”想起當初在中林縣時,徐若瑾不由唏噓。過往,真的讓人不愿回憶。
“只是這結果公布,不知會不會有人多嘴。”方媽媽有點擔心。嚴弘文和徐若瑾是異母兄妹,難保不會有人嚼舌根。
徐若瑾根本不在意,“誰愛說誰說,說我就等于是說皇上,不怕死的話隨便說。”
方媽媽一愣,隨即笑了,“您看老奴這腦子。”徐若瑾的郡主身份是皇上親自冊封,她把這么重要的事給忘了。
徐若瑾掂了掂手中的品感,兩手各有一沓,感慨一聲,“若是兩邊都沒有半途而廢就好了,肯定能比這些還多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