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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8.
徐若瑾仍在翻看著澶州王的手書。
她沒有想到澶州王自幼長大對朝霞公主有著非比尋常的迷戀。
他嫉妒朝霞公主對涪陵王的厚待;
他遠觀朝霞公主與眾人的和藹微笑;
他得到長姐的悉心呵護和教習時是那般的興奮,甚至夜不能寐。
而得知先帝要囚禁朝霞公主并血洗“棲霞宮”時,澶州王對先帝的怨恨更是前所未有,索性將朝霞公主資助他,讓他為大魏前朝記錄人、事,將來編纂成書的資料庫改成了秘檔室。
他記錄的不僅僅是朝堂官員的豐功偉績,還記錄了這些官員收受賄賂和作惡多端。
這卻是讓徐若瑾震驚無比!
她萬萬沒有想到,澶州王對自己的生母居然是這般迷戀,甚至迷戀到幾近變態的程度……
徐若瑾合上手書的最后一頁,她靜靜的思忖許久。
亦或許是自己想的太簡單,她本就不是一個簡單的母親,那自己為何要強迫她給與自己簡單的母愛?
或許是自己犯下了錯,好在這個錯還沒到不可彌補的程度。
吩咐紅杏準備早飯,徐若瑾撂下了手書去看看已經睡醒的小悠悠。
今日乃是大年三十,除夕夜,因太后大喪,街路上雖沒能如往年那般張燈結彩,但在百姓的心中,太后的死終歸與他們沒有太大關系,仍舊歡天喜地迎接過年。
瑜郡主府接連接到各個府邸送來的年禮,徐若瑾并不想見任何人,索性全都交給了方媽媽,讓她來代為應酬,而徐若瑾則抱著悠悠坐在屋中靜靜的望向窗外,仿若平靜無波,其實心底驚濤駭浪。
她不想將朝霞公主劃在惡人的那一方,可她卻不得不佩服生母的情商實在高超。
她可以肯定,澶州王之所以會如此反先帝,甚至險些把夜微言逼下龍位寶座,都有自己生母在背后的影子。
可她就那么渴望看到大魏的分崩離析和破敗嗎?
徐若瑾不敢肯定朝霞公主那一次談話是否為意氣之爭,但她能夠肯定的是自己絕對不想。
思緒混亂,徐若瑾吃過早飯便去見了沐阮。
似乎只有聞到藥的味道才能夠讓自己平和下來,沐阮就是藥。
大年三十,府內也在忙碌著今日的年夜飯,沐阮卻一如往日,仍舊在擺弄著他的藥。
今日沐川也在,他與沐靖、甜芽三個人正在聽沐阮講著藥性藥理,看到徐若瑾突然前來,先是愣了一下,隨后才立即起身行禮。
“為郡主請安了,先給郡主拜個年!”
“郡主安!”
沐靖最小,直接跪在地上為徐若瑾磕頭。
徐若瑾笑著摸摸他的小腦袋瓜,沐阮也從講學中將思緒抽了回來,“你怎么突然來了?”大年夜,不是應該與梁霄在一起的?
“隨意的走走。”徐若瑾敷衍了句,看向沐靖,“晚間想吃點兒什么?師姑讓廚娘做給你吃。”
沐靖單純的舔舔嘴唇,怯懦的看了看沐阮,連連搖頭道:“不吃,吃了師傅打,打。”
“打?”徐若瑾一愣,看向沐阮,“你怎么還打孩子?”
“那是因為你肆意調皮,所以才罰你餓一頓。”沐阮不許徐若瑾質疑他身為師父的權威,“滿眼紅血絲、眼瞼發黑,臉色蒼白、嘴唇暗紅,一夜未睡,你是不想活了?”
“呃……”徐若瑾下意識的摸摸自己的臉,“有這么明顯?”
沐阮一聲冷笑,“也不知你整日都在想什么,明明身子骨就弱,還整日憂國憂民憂過往,就不能傻吃傻睡傻活著?就你這幅樣子,再懂醫又能如何?”
幾個小家伙兒眼見師父如此訓斥郡主,皆是傻愣愣的看著,完全都驚呆了!
沒想到師父如此厲害……
徐若瑾先是一愣,隨后反駁道:“你以為都是你這么沒心沒肺?若不是在郡主府,你還不是背著藥箱四處為人診脈治病求生活?還有空在這里一本正經的給別人講課?”
“我……”沐阮沒能一時回答的上來,卻又被徐若瑾搶了白,“靈閣的新方子你弄出多少了?所有的藥材藥料都親自查驗過了嗎?藥的年份夠嗎?品質好嗎?有沒有雜陳的泥土充斤兩?配上什么樣的酒種發揮的效果最佳?儲存需要多久?”
“還沒寫。”沐阮的氣焰頓時弱了半分,可在徒弟面前,他還不想丟這份面子,“好歹今日是大年三十,總要給人喘口氣的時間吧。”
“你是喘氣喘夠了,可還有那么多人等著靈閣的酒呢,我拿什么給人家?拿什么賺錢?明明答應好的事情卻不快些的做,過年還有道理了?”
徐若瑾的嘴皮子本來就快,一連無數個問題拋過去,讓沐阮腦子緩不過來。
“再說,晚間才是除夕夜呢,四爺一早就去上朝了,我也熬夜忙了整晚,你卻早早的就給自己找了清閑的理由,你還有理了?”
徐若瑾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就知道你一定會偷懶,幸好我來看一看,否則什么都晚了。”
話音一落,徐若瑾便離開了沐阮的小院,紅杏從跟來就沒插上話,看到一臉驚呆的沐阮,忍不住捂著嘴,偷笑的跟隨徐若瑾離開。
沐阮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撓了撓頭,“神經病吧?”
徐若瑾腳步匆匆的離開,其實也有幾分心虛。
出了小院見沐阮沒有跟上來,她拍拍胸口,豁然的笑個不停。
紅杏也跟隨著哈哈大樂,“……沐少爺可真是有趣,都被您給說蒙了,臨走時您沒看到他那副呆愣的模樣,哈哈哈,不知什么時候才能想明白您是故意的擠兌他呢!”
徐若瑾笑了一陣止住,仔細想想,她突然搖了搖頭,“沐阮還真是一味良藥,而他說的也對,傻吃傻睡傻活著也沒什么不好,我不應該陷入進去,應該讓自己抽身出來,或許就能夠想明白心結卡在何處了!”
紅杏沒能明白徐若瑾是什么意思,可她也學會了不再刨根問底兒,徐若瑾也不再肆意的游走,回到自己的院中,又翻開澶州王的那本手書。
這一次,她一定要看出個子丑寅卯!
(琴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