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3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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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7章
三年之后，邊城岳州
它本是大秦朝與突厥國拉鋸之地，地處偏僻，人煙荒蕪，只有駐軍，后來戰爭結束，成了兩國貿易大城，如今車水馬龍，人煙埠盛，熱鬧非凡，竟比京城還多了一份異國風采的繁華。
到岳州做生意的人，不僅有大秦人士，更多的，還有回鴣族，突厥族，大月族，等等，可他們不管做什么生意，抑或從哪里來，都知道到了岳州，要找華越酒樓——
這里有最精美的食物
這里有會各種語言的侍女
這里有周到的服務
這里還有美貌的女子
最最重要的是，這里不定期會開拍賣會與貿易會，你可以與不同國家的買賣人做生意。
只是有一樣，華越酒樓的大老板，誰也沒見過，有人說是一位妙齡女子，有人則說是一位翩翩公子，總之無論怎樣傳聞，他、她是個極為厲害精明的年輕人，很多與之做過生意的人說，這位老板三句話便能猜出你的年齡來歷，五句話便可以猜出貨品行情……因為越傳越稀奇，很多人甚至出一千兩銀子，想見老板一面，卻從未得逞……
一個穿著軍服的英俊男子站在了華約酒樓后面大宅院的偏門，對那小廝道：“去，跟你家素環姐姐說，就說孫家的來了。”
那小廝對他似乎十分熟諳，忙答應了一聲，進了宅院，對門前那婆子道：“王嬤嬤，孫家的又來了，烊フ宜毓霉謾！
王嬤嬤皺了皺眉道：“恁得又來了？這不是……”
那小廝不耐煩道：“我怎么知道？他又給我銀子。”
那王嬤嬤忽地把那小廝一打，道：“銀子，銀子，你個狗頭，眼里頭只知道銀子。”
那小廝嘻嘻一笑道：“王婆，你不是也只認得銀子，那孫家的是當兵的，沒有多少銀子，所以你不耐煩給他傳話？”
王嬤嬤哼了一聲，道：‘在酒樓做事，誰稀罕他那點銀子，我只是煩他對小……“說到半截，戛然而止，走進門道：“行了，你等著。（）”說著，進了門，穿過穿堂，進了一個抄手游廊，又轉過花苑——
因為岳州酒樓是岳州最大的酒樓，又是各種娛樂一體的地方，因此這里竟比岳州府衙還大了三四倍，那內宅從頭到尾走下來，大約要半天功夫，幸虧王嬤嬤知道素姑姑住的地方，因此走了不過一盞茶的功夫，終于到了一進宅院，見人來人往的丫頭媳婦十分多，門前有個丫頭挑著眉道：“什么事？”
那王嬤嬤笑道：“外門有人找素姑姑哩。”
那丫頭點了點頭，進了大門，轉過影壁，進了正堂，見一個女子正坐在正堂，十幾個丫頭媳婦正在回話，不敢打擾，站在屏氣了許久，那女子一回頭正看到，問道：“什么事？”
丫頭笑道：“素姑姑，南門的王嬤嬤說，有人向找您哩。”
素姑姑“哦”了一聲，皺了皺眉，道：“讓她進來。”
丫頭答應一聲，回頭讓王嬤嬤進來，王嬤嬤見正堂里那十幾個人正在回話，大氣也不敢喘，進去叩了頭，戰戰兢兢道：“素姑姑，有人找您，說是姓孫。”
素姑姑挑了挑眉，道：“我知道了，你去回他，讓他等著。”說著，又對那十幾個丫頭媳婦道：“好了，好了，就這么辦吧，我也乏了，你們且退了吧。”
那十幾個女子齊聲答了聲“是。”
素姑姑站了起來，見旁邊一個丫頭正給她上茶，擺了擺手道：“不必了，我去見公子。“
那丫頭聽說要見“公子”，答了聲“是，”不再跟隨，素姑姑單身出了院子，又想宅院深處走了一盞茶的功夫，在一個院落前停住，推開門，那婆子見是素姑姑，笑道：“姑姑好。”
素姑姑點了點頭，進了院子，見幾個丫頭正在院子里的荷塘里捉魚，見她來了，斂手道：“姑姑。”
素姑姑道：“小姐呢？”
一個圓臉丫頭回道：“小姐在屋子里呢，我這就去回。（）”
素姑姑擺了擺手道：“我去。”說著，提著裙子走到正堂，堂里沒人，又轉進東首的耳房，見一女子背著她坐著，桌子上攤著成堆的銀票，那女子正一張一張數，不時嘻嘻一笑，十分歡喜。
“小姐又輸錢！“素姑姑氣哼哼道：“小姐，以后你干脆用銀票堆個床，躺在上面睡好了！”
那女子轉過身，仿佛二十歲左右的年停髏釀┏藎癲煞裳錚毓霉茫熗松焐嗤罰道：“這是愛好，素環你不懂的。”她正是三年后的蘇宜。
素環嘆了口氣，道：“我怎么不懂，我只是發愁，小姐，你這么愛銀子可怎么好？都這么多年了，還不找個人嫁了。”
“還說呢。”蘇宜說起來，就氣哼哼道；“我不說了，你怎么不嫁？還說鐵了心跟著我，我又不能娶你，你跟著我做什么？”
素環臉上一紅，擺了擺手道：“不說這事了，對了，那個姓孫的又來了，小姐見不見？”
“哦……”蘇宜聽到這話，臉上微沉。
素環見她這等神色，道：“要不我這就讓他回去？”
“不用，去見吧。”蘇宜嘆了口氣，道：“去，替我換上公子服。”
“你這是何苦呢，小姐。”素環一邊給蘇宜找男子的服，一邊抱怨道：“他認定你是女子，你死也不承認，兩人叫什么勁，而且孫將軍對您真真……我倒是看出來了……”
“好了。”蘇宜截住素環的話頭道：“你不懂，傻丫頭，我不是跟你說了，他對我不過是小時候的情分，沒有別的。”
“別騙人了，小姐。”素環哼了一聲，道：“若是小時候的情分，干嘛整日死纏著你，只要下了差事就跑到這里來，我看啊，他對你是鐵了心的，小姐，不是我說，這人長得好，對你又是一片心，小姐干脆就……”
“才不要。（）”蘇宜斷然拒絕道；“我好容易跑出來，再跑進去？素環，今兒又忘記吃藥了。”
素環哭笑不得，道：“小姐，你說讓我說你什么好。”
“沒什么啊。”蘇宜嘻嘻一笑道：“我才不要嫁人，然后跟一群女人斗心眼，現在的日子多好，跟人談生意，可以見到不同國家的貨品，賺不同的銀子，哈哈哈。”
提起“不同銀子”，素環忽然沉著臉道：“小姐，你是不是又騙了那波斯人的瑪瑙？”
“這話說得。”蘇宜瞥了撇嘴道：“這個對他不值錢好伐，算不上騙吧，他又不傻。”
“我看他就是傻，哪有這么換的，這么虧的買賣我還是第一次見，小姐，你可別貪財心切，上什么當。”
“不會。’蘇宜順著素環穿上男子的衣服，道：“你家小姐那么不中用，早被人騙死了，放心，只有我騙別人，沒有別人騙我的份兒。對了，素環，很快又要舉行貿易大會，你準備的如何了？”
“都弄好了，小姐，連同那些小娘子也找好了。”素環回道，頓了頓又道：“小姐，不是我說，您一個姑娘家，為什么找那些小娘子？”
“喂喂，冤枉死了，不是我找啊，我又不找她們陪，只是那些買賣人互相談生意，如果沒有小娘子，多乏味啊，是不是？這天下男子再怎樣也大不過一個色字，所以這個是必須找的，若不是你攔著，我早把花魁月買下來了。”蘇宜提起這個就十分怨言，道：“又不是我嫖她，你干嘛這么排斥。”
素環皺眉道：“小姐，你不能只鉆到欠眼里，好歹你還是大家小姐，總之一句話，妓院不能開。”
“好了好了，啰嗦死了。”蘇宜堵著耳朵，帶著素環出了院子，院子里的丫頭齊刷刷施禮道：“公子，素姑姑。”
蘇宜板著臉“嗯”了一聲，帶著素環出了門，見左右無人，才道：“你別啰嗦了，再啰嗦，我找個男人把你嫁出去。”
素環“噗嗤”一笑道：“我不信。”
“為什么不信？”蘇宜回頭笑道。
“因為小姐舍不得啊。”素環想起這三年的日子，仿佛夢一般過得飛快，跟著蘇宜做生意雖然有些艱難，卻是快樂的，不必宅斗里那份陰私，而是光明正大的斗心眼，還能開口眼界，看到不同國家的各色貨品，得到不同國家的不同的風土人情，真真是人生里想象不到的自由飛翔……
她也算老姑娘了，之所以不肯嫁人，一則舍不得蘇宜，二則也是因為這份快活日子，自由自在，想去哪里去哪里，不受束縛，因此實在不想再找個男人讓自己受罪……
隨著蘇宜出了院門，穿過幾處院落，來來往往的丫頭婆子見是公子與素姑姑，一路施禮，蘇宜點了點頭，走到南門不遠的一處院落，進了門，回頭道：“你讓孫立過來吧。”
素環點頭，轉身去找孫立，不一會兒功夫，領著孫立進了門，那孫立見蘇宜背著身正在看池塘里的魚兒，叫了一聲“小宜子。”
“我不是說了嗎？孫將軍，我不是小宜子。”蘇宜轉過身抱怨道：“都這么久了，怎么還是男女不分呢？”
孫立見蘇宜這么說，不敢多說，只站在院子里，癡癡地望著蘇宜，許久許久才道：“我只覺得你像他。”
“可是我不是啊，你認錯了人了，兄弟。”蘇宜沉著臉道：“我是男人，你要檢查嗎？”
“不是，不是……”孫立雙手亂搖，憨厚英俊的面容上，出現的羞紅，道：“我……我……看到你，就會想起她，我是為了她才入伍的，想著若是有一日能做了貴人，便能娶到她，只是……”說著說著，臉色出現了黯然，道：“沒想到她……”
“好了，你來這里，是跟我說一個死人的嗎？”蘇宜木著臉道：“能不能不要這么晦氣啊，孫立。”
孫立臉上一紅，道：“不是，我是想跟你說，岳州這邊很快又要來新帥了呢，蘇公子，你要不要拜一下樁頭。”
“哦？”蘇宜奇道：“好端端的，為什么要換帥，不會又要打仗了吧？”那她可要損失慘重了。
“不是。”孫立搖頭，說起正經事，他的神色變得自然自在了許多，道；“可能因為袁帥老了吧，圣上想換新人過來鍛煉一下。”
蘇宜聽到“新人”兩個字，眼皮一跳，心道不會是薛正吧，那可慘了，不過應該不可能，她當時做生意的時候，已經仔細考慮過了的，薛正是皇上留給太子的重臣，這里已經沒了戰事，就沒必要跑到這里浪費，大多時候會在朝廷內部做一些事情，幫主太子樹立威信等等，而且即使……
即使是要把薛正派出去鍛煉，也不可能再到岳州了，因為薛正已經在這里鍛煉的很好了，又立了大功勞，既然他將來要做大將軍，應該是派他去邊疆的其他的地方，比如南邊，西邊，東邊，這樣的地方，而不是到這北方來了。
因此忖度半晌，又安心了，道：“換就換吧，不過多費些銀兩罷了，袁帥什么時候走？這些年來，多虧他的幫襯，我倒是要好好準備些禮品才是。”
孫立嘆了口氣，道：“是啊，我也舍不得他走，他把我從一個小兵提拔到這里，我恨不得跟著他去呢。”
“你怎么不跟著他走呢？”蘇宜揚了揚眉，道：“你的品級不是那么高，不用朝廷親自命令，他若是肯帶著你，你也是能去的啊。”
孫立聽到這話，臉上一紅，抬頭望著蘇宜，見那明媚的面容，越發肯定內心的猜測，脫口而出道：“我怎么舍得你？”
蘇宜“嚇”了一聲，道：“你又胡思亂想了，孫立。”
孫立不答，低頭望著荷塘里的魚兒，嘆了口氣。
蘇宜也不再說話。
兩人默默站了許久，聽孫立道：“家里來信了，小栗子有兒子了呢。”
“好事情啊。”蘇宜笑道：“要不要我備份大禮，你送過去？”
孫立聽了這話，心中一動，道：“我也不知道該準備什么……”
“這個簡單啊，小栗子她……”蘇宜說到半截，忽然悟到是孫立的試探，忙截住了口，卻被孫立上前一步，緊緊抓住了手，道：“你就是蘇宜，是嗎？說什么蘇公子，明明是蘇宜，這么多年來，我一直覺得你是，你卻一直不肯承認，如今……如今……”說著，嘴唇一直在發抖。
蘇宜轉過頭，皺眉道：“我是不是有什么區別嗎？孫立。”說著，想從他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卻怎么也抽不出來，聽孫立道：“蘇宜，你為什么不肯承認呢？為什么……”
“好了，好了。”蘇宜推開孫立道：“你這是做什么？我承認怎樣，不承認怎樣俊
孫立聽了這話，渾身發抖，道：“若是你承認的話，我就可以，可以……”
“可以什么？”蘇宜的臉漸漸沉了下去，她不知孫立哪里的情，竟可以執拗地堅持這么多年。
“你記得嗎？”孫立道：“我十一歲的時候，就跟你說過，說想跟你在一起，我會努力的，我現在已經是騎兵校尉了，若是再升一級，就可以成將軍了，蘇宜，你等著我，我雖然出身貧賤，可是一定會出人頭地，讓你……”
“好了。”蘇宜道：“我不是因為這個，你知道的。”
“你已經不是蘇家的小姐了，嫁給我不好嗎？”孫立不知為甚，今日越說越熱切，越來越激動，道：“我做夢都想娶你，想了十多年了，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遇到你，去找你，跟你在一起……”說著，見眼前的嬌嬌玉人，再也忍不住，一包摟在懷里，道：“小宜子，求你了，你就認了吧……”
蘇宜不知孫立今日這是吃了什么藥，左右掙扎不開，見素環也不在眼前，忙道：“你讓我認什么？”
“蘇宜，你就是蘇宜啊。”孫立低下頭，聞著她身上的幽香，更加確定她就是女子，就是他朝思暮想的蘇宜。
“我認還不行？”蘇宜氣道：“我認了，你快放開我啊，孫立。”
孫立見蘇宜認了，心中大喜，卻不肯放開，道：“那你能不能……我想娶你，蘇宜。”說著，再也忍不住，俯身堵住蘇宜的嘴唇，蘇宜萬萬沒想到孫立會這么唐突，驚疑之間被他吻個正著，忽地一個耳光甩了過去，真的怒了，道：“孫立，你干嘛？我叫人了。”
孫立捂著臉，放開了蘇宜，見佳人怒氣沖沖的表情，終于有些怕了，訥訥道：“我……對不起，我……實在太想了。“
蘇宜皺著眉道：“你這是發什么瘋啊，好端端的，趕緊找個好姑娘娶了，非得糾纏我。”
“可是，小宜子，我們小時候，你許過我的，你說會做我的新娘……”孫立臉漲得通紅，道：“我一直都記得……”
“我不記得了。”找爍紗嗬淶潰骸霸緹屯刪渙耍鬩餐稅桑藝獗滄櫻淮蛩慵薷魏人……”
(愛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