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95章
最新章節正文第95章
第95章
“公公，這就是你的不是了。（）”錢氏撇了撇嘴，她如今得罪了蘇宜，唯恐這姨娘打擊報復，越發要靠上了夫人才行，道：“夫人好容易來一次，正正是讓我們瞻仰仙容的時候，恁地這么快回去？夫人又沒說有事，公公怎么知道夫人要回去？”
蘇宜越聽越好笑，抬起頭飛快對蘇貴眨了眨眼，蘇貴裝作害怕的樣子，諾諾地回頭道：“這……”
“罷了，罷了。”宋氏也服了這位了，轉過又回到了蘇宜家的正堂，道：“不就是要拜見嗎？讓她們來吧。”
“夫人……”站在宋氏身邊的另外一個嬤嬤低下了頭道：“這天色……可不早了呢。”
宋氏皺了皺眉道：“若是我不去肯，堵著也不是個事，便讓她們趕緊拜了算完，再說……”說著，藐了藐站在不遠處的張氏母女，又對那嬤嬤挑了挑眉，那嬤嬤姓袁，心里靈巧，性子縝密，乃是宋氏跟前第一得意的，聽宋氏這話，點了點頭，道：“也好。”
站在袁嬤嬤旁邊的是大丫頭紫紅，因為站得近，倒是聽到了，心里好奇，見錢氏、李氏等人已經被引著進來，低聲問袁嬤嬤道：“嬤嬤，夫人方才的意思……”
袁嬤嬤是她干娘，與她關系親近，倒愿意教她這個好兒，低聲指點道：“夫人的意思是，那錢氏等人在莊里頭平日里，跟大姨娘都是一樣的，甚至比大姨娘還要好些，如今過來叩頭拜見，是要讓大姨娘知道分寸，也是好事。”
紫紅這才恍然大悟，點了點頭，贊嘆道：“夫人的英明，真真是我們猜不到想不到的。”
袁嬤嬤嘴角彎彎，道：“所以說，大姨娘又如何？她那個丫頭，老爺讓叫大小姐，府里頭的人就見風使舵的，覺得要換天，呸，什么東西，也配在咱們小姐頭頂上。”
紫紅撇了撇嘴道：“不過是老爺這么一說，老太太還不知準不準，要讓我說，夫人也太賢惠了，竟……”話音未落，忽見外圍的李嬤嬤從院子外面匆匆跑來，道：“夫人……”
“什么？”宋氏正笑瞇瞇地聽幾個村婦恭維，見往李嬤嬤那慌張摸樣，斥道：“慌慌張張的，像個什么樣子。”
李嬤嬤忙跪下道：“夫人，老太太的人來了。”
“啊？”宋氏忽地站了起來，扶著案幾的手微微發抖，她想到老太太可能來，卻沒想到真的來了，而且這么快……看來這張氏雖然人不行，卻頗受老太太器重，不容小視。
“娘，老太太的人來。你還不出去接？”蘇宜拉著張氏的手，張氏走了幾步，忽然轉身望著宋氏，結結巴巴道：“夫人，您看……”
宋氏嘴角一彎，瞇著眼道：“老太太能來，真是姐姐的造化呢。”正說著，影壁外面轉來三個嬤嬤，見了宋氏，解釋一怔，對望一眼，規規矩矩地給宋氏行禮。
“啊呀呀，真是沖撞了。（）“宋氏拿著帕子笑道：“昨兒聽老爺說了這事，我心急火燎地要來見姐姐，便先趕著來了，沒想到你們也到了，這竟是雙重的喜。”
三位嬤嬤忙道：“不敢。不敢。”其中一位忖了忖道：“夫人既然來接，我們回去也罷。”只是這么說著，卻沒有轉身，只抬頭找到蘇貴道：“莊頭，不知那大姨娘。”
“是我……嬤嬤。”張氏從丫頭婆子里擠了出來，諾諾道。
“好，好，”那婆子抬頭上下打量了張氏，嘴角彎彎，又問道：“誰是蘇宜？”
喵嗚，老太太為什么對她這個七歲丫頭上了心？
蘇宜心里詫異，卻也走了出來，大大方方地福身道：“三位嬤嬤好。”
那三個婆子對望一眼，齊刷刷低下頭看著蘇宜，六只眼睛圓溜溜把她從外審視了個遍，才聽其中一個道：“竟然這么小。”
“不小了，今年我七歲了呢。”蘇宜聽了這話，心中越發驚疑，面上卻裝出天真無邪的摸樣。
三個婆子聽了這童音稚語，皆微微一笑，第一個婆子對宋氏道：“夫人，趕早不如趕巧，既這么著，一起走如何？”
宋氏其實并不愿意，她方才讓幾個前世等拜見的時候，已經做好了籌謀，即使老太太派人來了，她也可以用這個推托過去，讓老太太的人先走，自己跟那些村婦磨嘰完了，再慢慢地帶著張氏回家，這個功勞和賢名還是自己的，張氏也借不了老太太那份臉面……
可是這司嬤嬤居然公然讓他們一起……
“司嬤嬤，這可是老太太吩咐的？”站在宋氏身邊的袁嬤嬤忽然開口問道：“老太太是不是說過，若是遇到了夫人，就一起回來的話？”
“那倒沒有。（）”司嬤嬤微微一笑。
“那不巧了，您看夫人正在接待村人，我想要不你們先……”袁嬤嬤話還沒說完，忽聽一個聲音道：“娘，夫人這么忙，你別麻煩她了，咱們就隨著老太太的車走就是。”
袁嬤嬤臉色一變，低頭去看，見蘇宜正拉著張氏，笑嘻嘻道：“夫人是貴人多忙事，又帶著這么多人，我們兩個隨著這幾位嬤嬤，豈非更方便妥當？”
張氏一切都聽女兒的，見她這么說，只得點頭，對宋氏道：“夫人您看……”
宋氏正要說話，聽司嬤嬤道：“這法子倒是好，夫人這么忙，不知還有什么事情，老太太既派下了這差事，便先把大姨娘接回去倒好。”
宋氏沒料到是這樣的結局，若是老太太把張氏接了去，自己這一趟就白做了……她心思轉得極快，立時做了決斷，皺了皺眉道：‘蘇貴，還有別的事情嗎？”
蘇貴一直站在旁邊，聽宋氏這么問，曉得她是什么意思，可是宋氏的意思，還是不如那位小小姐的意思，蘇貴飛快地藐了藐蘇宜，見蘇宜眨了眨眼，做了肯許的神色，忙道：“應該沒什么事情了的。（）”
“那咱們也走吧，夫人，一起去倒也好。”王嬤嬤借口笑道：“來了也好半天了呢，大姨娘接了，夫人也沒什么事情了。”
“那就一起走吧。”司嬤嬤旁邊一個婆子道：“也正好順路的。”
“夫人，您瞧如何？”王嬤嬤轉身問宋氏。
宋氏不動聲色點頭道：“也好。”話音未落，忽聽蘇宜歡呼一聲道：“太好嘍……”說著，一溜煙跑了出去，爬上老太太那輛車舫上，道：“娘，這個寬敞些呢。”
宋氏身邊幾個婆子瞧著宋氏的臉色，見宋氏面色微沉，道：“大姨娘，你這丫頭……”
“是，宜兒她真不懂事，我說她去。”張氏顫聲道。
“鄉下丫頭就是鄉下丫頭，什么規矩也不懂。”旁邊一個嬤嬤不屑道。
在旁邊站的都是鄉下人，聽了這話，臉色都變了顏色，宋氏見不好，皺了皺眉道：“走吧。’說著，當先帶路，出了遠門，見蘇宜笑嘻嘻地站在老太太那車舫上，對張氏道：“大姨娘，你想到哪里坐？”
“娘，這里寬敞著呢。”蘇宜拍著那車板，道：“我要坐在這里。”張氏聽了這話，為難地望著宋氏，宋氏沒得跟個小孩子計較，沉聲道：“也罷了。”說著，上了自家的車舫。
張氏正怔忪不定，忽聽旁邊司嬤嬤道：“大姨娘，上車吧。”
張氏正要上車，聽旁邊那嬤嬤道：“大姨娘，我姓文，你還有什么行禮……”
“在這里呢。”蘇貴氣喘吁吁從里面出來，拿著收拾好的包袱道：“她們母女給忘記了。”
張氏歉意道：“正是呢，謝謝莊頭了。”說著，望著住了許多年的家，也有些感慨，道：“莊頭，我這里，麻煩你看顧了。”
“沒說的。”蘇貴笑道：“這是老奴的本分，必給你看得好好的，姨娘再來的時候，跟離開一摸一樣。”
張氏點了點頭，又望了望那些村人，她跟這些人遠不如蘇宜熟諳，但是蘇宜卻早就鉆進了車舫，只得沖著她們點頭微笑，被幾個嬤嬤攙著進了車舫。
“宜兒……你這是……”張氏看著坐在旁邊的三個婆子，不好多說，卻也有些著急，小丫頭得罪了宋氏，可沒好果子吃。
蘇宜沖著張氏眨了眨眼景，用手捏了捏張氏的手，示意她別急，張氏望著女兒的俏臉，那顆心終于安穩了下來，蘇宜的厲害她早就領教了，如今女兒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三個嬤嬤圍繞著張氏母女坐著，卻并不多話，蘇宜打量著她們三個，追憶著前世，卻沒想到這三個人的脾氣秉性，只得開口打聽，道：“嬤嬤，我很緊張呢，不知老太太喜歡不喜歡我這鄉下丫頭……”
三個嬤嬤對望一眼，那司嬤嬤抿了抿嘴道：“大小姐請放心，老太太喜歡聰明伶俐的孩子，大小姐這樣伶俐的人兒，老太太一定喜歡的。”
蘇宜聽了“伶俐”兩個字，心中砰砰直跳，她……也不是伶俐，應該叫做“陰險”才對，這老太太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她怎么總覺得有些不對呢……
可是既然做到了這一步，只能咬著牙做下去了，她了解宋氏的秉性，即使張氏退讓到墻角，若是宋氏覺得威脅到了自己，該出手的時候也會毫不客氣的，因此在進府之時，只能千方百計讓自家能占先機，讓娘即使做妾，也是有體面的良妾，而非賤妾……
這第一個先機，是讓老太太接娘回去，這個體面算是爭回來了。
第二個先機嘛……
蘇宜緊緊握著娘的袖子，塞給張氏一張紙。
張氏瞪大了眼睛望著蘇宜，見蘇宜眨著眼睛。
張氏不解其意，蘇宜見三個嬤嬤都被車搖晃的打盹，仗著自己年紀小，可以做些奇怪的舉止，別人也不會怪罪，爬到了張氏的耳邊，用極低的聲音道：“娘，這個東西拜見老太太的時候，給老太太。”
“什么？”張氏驚訝地問道。
蘇宜不答。
張氏低頭把手展開，見是一張鋪子的地契，鋪主竟然寫著自己的名字，瞪大了眼睛，悄聲道：“這個……”
因為三個婆子在旁，蘇宜不方便多說，只眨了眨眼睛。
張氏咬著嘴唇，心中萬般疑惑，卻也把那地契收在了袖子里，把蘇宜摟在懷里，方才她沒反應過來，現在她有些明白了，蘇宜為了讓自己坐上老太太的車舫，不惜親自出頭得罪宋氏，這個女兒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個兒……
只是她還不明白的是，為什么女兒費盡心機在進府之前，要這樣爭，按理來說，老太太也罷、老爺也罷、夫人也罷，誰接自己過去，自己不都是個姨娘，都是個妾嗎？難不成誰接了過去，就成變成妻不成？
女兒這是……
張氏緊緊靠著那車舫，皺緊了眉頭……
(愛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