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一開始，就是在拖延時間啊……”魏老醒悟過來，眉眼間帶著些許遺憾，卻并不氣餒。
“唐潤，我似乎需要警告你，別讓你那無知的子嗣再做些小孩子的事情了，這一次你來了，下一次，你真的能夠趕到么？”
他沒有和唐潤多說的想法，收拾好東西，就直接離去，倒是眼里的厭惡，依舊未曾消散。
等到魏老走了，那股威壓才漸漸散去，朱思楠覺得，好受了很多。
亞瑟先背著喬伊斯回去了，霎時間，套房里沉默下來。
原本雅致大氣的套房，已經有很多地方的擺設破損掉，地上，有著已經漸漸變成深紫色凝固的血液，有些地方，還發黑了。
屋子里的味道，并不好聞。
這是朱思楠第一次，在這樣明亮的燈光下細細打量他。
最先映入眼簾的，一定是那一雙深邃而幽遠的湛藍色眼眸，帶著鎮靜人心的力量，線條分明的五官英俊而優雅，精致的嘴唇輪廓說不出的優美。從上端投射下的亮白燈光輕盈地劃過他的面頰，細微的光芒讓他整張臉染上一種安定優雅的感覺。
慢慢邁步，他打開窗戶，從窗戶那邊，出來一陣風，隨即是一群擠進來的吸血蝙蝠。
“整理好。”
他輕聲道。
“走吧。”這句話，是對朱思楠說的了。
他沒有去牽她，而是自己，先走出了房間。
朱思楠腳步頓了頓，趕忙跟上去，腳下突然崴了一下也毫不在意。
他生氣了。
“潤……”
朱思楠喚著，匆匆跟上，走廊上，并沒有什么人，讓人覺得有些奇怪。
唐潤繼續走著，回了一句：“有事？”
“潤，你別生氣，我錯了……”軟軟的聲音帶著微微的顫音。
垂了垂眸子，唐潤不理會。
她又在撒嬌了。
每一次，都是這樣。
到底什么時候才能長大。
腳下的步子加快了些，唐潤輕聲問道：“你很餓嗎？”
“嗯？”
“出來和喬伊斯一起覓食？”唐潤很清楚，喬伊斯的所作所為，他雖然不說，但并不代表，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事情不是這樣的……”
“潤你聽我解釋，潤……”這一次，朱思楠要小跑才能追上了。
唐潤并沒有真的丟下她，他停在了停車場，是順著味道，找到這里的，車里，還有著她的味道。
朱思楠在他后面一會才上車。
待車子發動，唐潤也沒有什么別的話。
他看起來還是很淡定，優雅如廝，甚至，他還能看著夜景。
“潤……”
車窗外，閃過的是一輛又一輛的車。
“注意交通規則，司機不要說話。”這是唐潤不久前看的一本書里的東西，算是活學活用了。
朱思楠努了努嘴，將車子往邊上停靠住，突然湊到唐潤身邊，手臂環住了他的腰。
“好好開車。”不要撒嬌。
他的聲音帶著些許不自然的生澀，從心底，他這一次，就是想要冷著她的。可從未試圖拒絕，永遠優雅懂禮的他，對于嚴厲這件事情，都還是一知半解。
“遵守交通規則，你說的。”朱思楠義正言辭，認認真真的將唐潤那邊的安全帶給系上了。
完成一切，她才繼續開車，這一路上，她沒再說過話了。
這次，換成唐潤有些不知所措了。
從到達酒店，感覺到血腥味開始，他便不再像平常那樣冷靜了。
各式各樣的想法，似乎這一輩子的想法，都要涌上他的心頭。
她有事嗎？
是受傷了嗎？
他會不會來得不夠及時？
看到她安然無恙，他松了一口氣，可隨之而來的，便是隱約憤怒。
憤怒這種感情，已經很久不曾出現在他的生活中了。
他沒什么好憤怒的，不是嗎？
那間套房里有著人類血液的味道，那是從洗浴間里傳出來的，而那味道，有些熟悉，還混雜著其余血液。
血液。
血族離不開的血液。
魏幻的出現，他并不那么意外，他知道，他成為了血獵，幾十年前，就知道了。
他們的動作這么大，所以都被血獵盯上了是么？
說不失望，是假。
即使他非常清楚，食用血液，是一種本能，為了活下去，也必須食用。
可他潛意識里是覺得，她不應該和其余血族一樣的，她是他親手教出來的，以自己的血喂養她，從來不讓她去親自吸食人類的鮮血。
他自己明白，那種感覺會上癮，所以他從來都讓她避免著。
可到底，還是如此了么？
“潤，不是你想象的那樣，你總得……給我機會解釋。”車子行駛在不好走的林子之間，他們已經在往山腰開了。
山上的幾乎看不見燈光，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車燈，隨著車子的穿梭，不少東西都散開來。
那雙湛藍色眸子微微轉過來，看到的，便是女孩子的側臉。
“我不想說，這是別人的錯，但我很慶幸，今天過去了。”
“所以我們都還活著。”
朱思楠能夠想象，如果今天她未曾過去，即使喬伊斯沒有對周靜媛做什么，那個血獵，也一定不會放過他。
再多的解釋，其實都沒有必要。
相信你的總歸相信你，不相信你的，多說無益，只是浪費口舌。
“我知道了……”悠悠的嘆了口氣，唐潤道。
事情的結果，明天，就會送到他這邊來的，如果不出所料。
血族內部，有著專門的機構，去處理后續事項。
“到了。”平穩的將車停在古堡門前，朱思楠熄了車燈，解開自己的安全帶，又湊過去，將唐潤的安全帶解開。
古堡里依舊是昏暗昏暗的，開門的時候，還能聽到倒吊著的蝙蝠扇動翅膀的聲音。
女孩子就像是賭氣一樣，自顧自的走著，進門，上樓，一氣呵成，可等到上了樓梯拐角，她又突然轉身，滿臉委屈，帶著小心翼翼的抱怨：“潤你都不叫住我……”
“我真的沒錯”她臉上就是這么寫的。
這個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不知道收斂，就連示弱也理直氣壯的姑娘呢？
一點，都不優雅。
唐潤搖了搖頭，口袋里，卻是一陣震動。
那是手機的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