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默雷石東是個純粹的商人，他只關心利潤。
“布拉德，你覺得呢？這會像媒體們說的那樣，會是首部在票房上回不了本的電影么？”在護工的攙扶下，老大亨又在松軟的沙發上坐下，呼吸了一口自然清新的空氣，就低聲地問道。
老大亨的語氣不含喜怒，也很難從他臉上平靜的表情里看出些什么。實際上，《休斯先生》和派拉蒙的關系不大，這根本是由獨資的電影，只是試映場過后，輿論認為這部電影會在票房上虧本，才激起了老大亨的興趣。
維亞康姆的旗下，有院線公司和簽訂了發行合同，作為總boss，雷石東當然不難弄到拷貝，就把電影公司的布拉德格雷也拎了過來，問他的意見。
布拉德格雷應付起來有些吃力，盡管雷石東已經老朽，但那雙智慧、清冷的眸子仍具有強大的壓迫感，“是的，我問過參加試映的記者朋友，他們都很不看好這部電影的票房前景，無論是北美的，還是海外的。我聽說，院線的票房專家們也大多持相同的意見……”
“我當然知道媒體和票房專家的判斷，我問的是你的看法，布拉德。”雷石東淡淡地掃了布拉德一眼，說道。
“這……”自己和稀泥混過去的企圖被一語道破，面對著上司的進一步質詢，布拉德心里暗暗叫苦，面上盡是躊躇之色。
“呵呵，布拉德，現在你的心里一定是在怨我，覺得我是在給你出難題，是么？”看到有些畏畏縮縮的派拉蒙，雷石東并未生氣，反而輕松地笑了起來，“其實，你沒必要這么為難，難道我會因為你沒有預測對的電影票房，就把你從派拉蒙趕走么？我只想知道，假如這部電影是由派拉蒙制作的，你對票房有什么預期。”
布拉德格雷無話可說了，雖然有些不情愿，但他還是開口道：“作為普通觀眾的話，我不大會對這部電影感興趣，盡管這部電影的質量不錯，盡管有巨星金凱瑞擔綱主演，可傳記片從來不是觀眾的最愛。”
“也就是說，你和其他人一樣看淡這部電影的票房前景？”雷石東問道。
“是的，現在已經是21世紀了，再也不是幾十年前一個巨星就支撐起電影票房的時代了。當然，我不是否認巨星的作用，只是他們的作用沒有以前那么大，好的題材、好的故事、好的特效，作用要更明顯得多。如果是派拉蒙操作這個項目，制片預算不會超過4000萬，宣傳預算不會超過2000萬，這樣盈利的可能更大一些。”布拉德格雷說道，有些自嘲地嘆了口氣，但還是繼續說完，“當總成本接近1億，回本的壓力就非常大了，當然，我不是馬克庫恩。”
“拍電影是導演和制片人的事，但批多少預算，怎樣宣傳，就是我們的事了。確保電影盈利，就是我們的工作。”雷石東隨口說道，“電影的類型、導演和主演這些因素，決定著我們投入多少錢，只有馬克那個小子，一貫喜歡胡來。”
“是的，庫恩因子啊，當一部電影和馬克庫恩扯上關系時，所有的模型和規律都不起作用了。”布拉德格雷苦笑道，“7月份的時候，《國家寶藏》也被媒體和票房專家們認為在票房上回不了本……”
結果卻是，尼古拉斯凱奇憑借這部冒險電影回春了，一掃《風語者》的頹氣，而女主角安吉麗娜朱莉也成功進入了2000萬片酬俱樂部，成為繼茱莉亞羅伯茨之后第二個女明星。
這就是布拉德格雷三緘其口的原因，有庫恩因子搗亂，他真的不知道該怎么判斷。
“如果不考慮馬克庫恩的因素呢？”雷石東又問道。
“那么，這部電影有9成的可能在票房上回不了本，相較于《加勒比海盜》的瑰麗魔幻，相較于《宿醉》的搞笑逗趣，沒有幾個人喜歡看一位死去了三十多年的怪人的一生。”布拉德語氣肯定的說道。
“如果要加上庫恩因子呢？”雷石東喝了一口護工給他倒的半杯葡萄酒，問道。
“不好說——”布拉德臉上又露出苦惱的表情，“這部電影很不同，馬克庫恩不是編劇、不是制片人，更不是導演，在創作上，他和馬克庫恩沒有半點關系。可是，這又是由獨立投資的電影，是他看好的項目，和他又有剪不斷的聯系。”
雷石東又喝了一口，還對護工笑了一下表示感謝，面對著普通人，他相當的平易近人，只有他的下屬和他的對手才知道他又多么可怕。
“呵呵，這就是問題的關鍵，布拉德，我們為什么回和馬克那個小子合作？不僅合作，還要讓渡出一大塊利益來。還不是因為他挑片的眼光非常犀利！這種犀利的眼光，不是指他能拍出或者選出那些高質量的影片，而是他總能制作出利潤足夠高的電影。我們都知道，想要達到這點，不僅需要眼光、需要經驗，還需要超強的運氣。”
“你的意思是？”布拉德格雷眨了眨演，做出了洗耳恭聽的姿勢。
“拍出一部好電影，這并不困難。”雷石東說道，“我們都說好電影是如何如何的難得，但實際上并不是這樣，合格的藝術片以及合格的商業片，每年六大都出產好多。倒是純爛片，倒是相當的罕見，別看許多電影上映之后被批得一無是處，但實際上，大多數人都不過是馬后炮罷了。如果電影真的像影評人說的那么爛的話，在立項階段就被否定了，那些影片被批判，只是因位票房失敗了，很少有影迷為它們辯駁。”
布拉德格雷明白雷石東的意思，如果不死摳字眼的話，邁克爾貝的《絕世天劫》和《珍珠港》都不是爛片，它們是合格的電影，可以說在商業片里已經是足夠優秀了，能夠把特效、人物、劇情融合到那種地步，也算是不可多得。
因此，他點了點頭，并不完全是因為雷石東是他的老板。
雷石東又喝了一口紅酒，享受了一陣子，才又說道：“拍出合格的影片，是一件很簡單的事，六大里邊有無數的人能勝任這份工作。可是，制作出一部賣座的電影，那就是一件風險很高的事情，就像是一種憑借強運的賭博。”
布拉德也是好萊塢的老鳥了，當然對此感觸頗深，電影發行中的偶然因素實在太多，誰能想到《泰坦尼克號》的全球票房能達到18億美元呢？誰又能想到成本500萬的《我盛大的希臘婚禮》跑出了一條**的神曲線？誰能想到《珍珠港》的票房會不如人意？
在好萊塢，有少數的電影莫名其妙地票房大賣，有太多的電影莫名其妙地撲街，而人們做的最多的，就是在事后為這些成功和失敗添上合情合理的理由，等下一部電影拍攝時，前景依舊是一片混沌。
他感慨道：“在這件事上，任何人都只能聽天由命，電影的制作周期太長了，而變數又太多。”
“對，所以公司把資金分散到許多項目上分攤風險，好萊塢從沒有必然，只有概率。任何一個人，都不能保證自己的電影一定賣座，哪怕他是史蒂文斯皮爾伯格。”雷石東說道，“直到馬克庫恩的出現，他執導的電影賣座，他制片的電影賣座，他投資的電影賣座，這簡直比變幻莫測的電影市場還難以理解。但這就是現實，不管我們理不理解，就那樣的存在著，而我們只能把那些都歸結到虛無縹緲的強運。”
“您擔心的是……馬克庫恩的運氣已經到頭了么？”布拉德格雷遲疑地問道，“這種擔心也有道理，《國家寶藏2》和《遇見波莉》，都是我們與的合資，《遇見波莉》明年1月16號就大規模上映了……”
“和這兩部電影無關，它們又不是《埃及艷后》，《遇見波莉》投資規模很小，《國家寶藏1》已經給我們賺了大錢，不會害得派拉蒙破產的。”雷石東搖了搖頭，“我擔心的是，好運氣過去，如果接著來一波壞運氣怎么辦？而且，的電影之前從來沒有失敗過，失去光環后，民眾們會產生什么想法？這些想法會不會影響其他影片？”
布拉德打了個冷戰，他自言自語地問道：“那么，民眾們會怎么想呢？”
“誰能知道？”雷石東將杯中的殘酒一飲而盡，“起碼我不知道……”
待護工收走了高腳杯，老大亨才又淡淡地問道，“聽說，馬克那個小子，現在和羅伊那個笨蛋攪在了一起，正在找艾斯納的麻煩。你覺得他想干什么？”
“迪士尼！”對于這種勾心斗角的事，布拉德的判斷力就清晰很多，“他的目標是迪士尼！雷石東先生，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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