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六十四:稍歇戰事,變故頻發合兩更
朔風烈,寒鳴長空,萬千修者分無字戰碑而定。
他們神疲情乏,戰意卻尤未盡。
時至今日,虛空戰場的這一戰已啟多日,雙方修者死傷無數。
此刻,天光慘淡,凄風淅淅,日色昏暗。
無字戰碑以北,天玄子等人停駐在前。
玄冥與九幽神情凝沉,一臉蒼白,一看便知受傷不輕。
這之前,九幽與東方忠道為戰,兩人攻守持平,最后各承了彼此一記大殺招后渡出了虛實之域。
相較九幽而言,玄冥傷勢更重一些,他的嘴角甚至還殘留著未曾風干的鮮血。
司音乃天劍閣閣主,一身實力深不可測,且在與玄冥為戰之前,她狀態極佳,玄冥則是負傷而戰。
一番交手下來,玄冥險些喪命在司音的琴下。
無奈之余,玄冥只得逃遁而去,別看他此時尚能自定,實則其體內的傷勢已非常嚴重。
接下來若還戰斗爆發,玄冥恐難再以為繼。
九幽與玄冥靜默著,神色顯得極為凝重。
對于這一戰的變數頻多,兩人除卻無奈外,還添了許多心悸。
若是只有三方閣,憑借他們的準備,戰事只怕早已結束。
可世事無常,卻又能料想到,九恨并沒有阻止住狂客的進擊,且隨后還有天劍閣的萬千劍士抵臨。
這些,都超出了九幽與玄冥的預料。
兩人甚至在想,若是荒殿、百花、重樓、畫門等勢力也加入到這一場戰事中,他們又將陷入何等局面?
一念及此,兩人不禁打了個冷顫,連連朝著身側的天玄子看去。
天玄子面色如常,晃一看,整個人別無塵染,顯得隨意至極。
承接到九幽與玄冥的眼意后,天玄子淡然笑了笑。
緊接著,他側目到身旁的炎月身上,道:“炎月尊者,離老兒竟然還活著?我若沒記錯,你說過,若是再與他為戰,必取其性命。”
言罷,天玄子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神色來。
炎月蹙了蹙眉,道:“天玄閣主,若是依著你給我信息而論,他絕可不能還有活命的機會。”
天玄子眉宇一沉,道:“你這話什么意思?”
炎月冷冷笑了笑,道:“不知天玄閣主,可曾知曉落塵棍這一器物?”
“落塵棍?”
聞言,天玄子一愣,連帶著九幽與玄冥等人也做茫然。
炎月覷了天玄子一眼,道:“若不是他身上有那棍器相護,我又豈會讓他活著從虛實之域出來?”
話至此處,炎月頓了頓,再道:“可天玄閣主給我消息中,卻沒有關于落塵棍的絲毫信息。”
說著,炎月頓住。
回想起之前與南宮離的一戰,她不禁有些余悸。
雖然她有焦尾琴這等神物為助,可南宮離的手中,卻也有落塵棍相護,且那棍器顯得極為詭妙。
即便炎月最后施展了焦尾的九弦之力,也未能將南宮離挫敗,更談不上將其斬殺。
驚詫之余,天玄子微微皺眉,暗道:“沒想到離老兒竟隱藏得這般深,我與他相識這么久,從未聽過他身上還有落塵棍這等器物。”
見天玄子若有出神,炎月道:“天玄閣主,你的傷勢無礙吧?”
說著,炎月饒有意味地笑了笑。
天玄子頓了頓,道:“西門萬劍乃是一笑老兒的兄長,他在劍道之上的造詣,比之后者也不遑多讓,長劍追虹,鬼神莫測。我與他能相戰個不分高下,已屬不易。”
“追虹?”
炎月蹙了蹙眉,目光微展,朝著南宮一方的陣營望去。
一旁的九幽與玄冥在聽得“追虹”兩字后,神色倏地大變。
兩人驚愕地看了看天玄子,神情中繾著不可思議。
對于西門萬劍,兩人自不會陌生,他們都很清楚,西門萬劍真正的可怕之處,便是在于他的那一柄神兵利器——“追虹!”
兩人自問,若是讓他們面對持有“追虹”長劍的西門萬劍,定敗無疑。
天玄子在與西門萬劍交手之前,已與南宮夏先戰了一場,且還負傷在身。
讓九幽與玄冥駭然的是,天玄子在這樣的狀態下,竟還能與精氣全盛的西門萬劍斗個平分秋色,其實力之強,可窺一斑。
感知到九幽與玄冥的驚詫后,天玄子連忙撇開眼去。
他沒有言明的是,在與西門萬劍相戰之際,后者曾專程給他時間,讓其恢復傷勢,且隨后的公平一戰中,他是落處在下風,并非真的便是不分高下。
沉寂半響,九幽看向天玄子道:“接下來怎么辦?我與玄冥的傷勢,已無法在進行強烈的戰斗。”
天玄子頓了頓,道:“我們都雖有傷在身,但他們也好不到哪里去。”
說著,天玄子饒有深意地笑了笑,再道:“或許,他們比我們傷的還要嚴重也不一定。”
炎月道:“這么說,是要繼續了?”
天玄子點了點頭,道:“炎月尊者可還有余力?”
炎月笑了笑,道:“若是再與他交手,我有八成的把握,將其擊殺!”
話落,炎月一斂頰上的笑意,取代而出的則是一抹讓人顫栗的殺意。
“哦?”
天玄子微詫了一聲,道:“炎月尊者這般有信心?”
炎月嘴角輕掀,笑地意味深藏。
與此同時,無字戰碑以南,南宮一方的陣營,南宮離等人停立在前。
眾人中,除卻西門萬劍與司音外,其余人盡作霜白滿面。
西門萬劍看了看南宮離,道:“離兄,你的傷勢?”
南宮離笑了笑,道:“無礙,只是接下來的戰斗,我恐怕無法再以為繼了。”
聞言,眾人的臉色突地一變。
南宮夏道:“父親,你真的沒事?”
南宮盈盈道:“爺爺,你都無法在戰斗了,還無礙?”
南宮文勝道:“太爺爺,你好好休息吧,接下來的戰事就交給我們好了。”
說著,南宮文勝緊了緊手中長刀,整個人顯得戰意澎發。
聽得南宮文勝這話,眾人笑了,只是他們的笑,頗多無奈。
笑聲方歇,東方忠道說:“離老兒,我怕是與你一樣,這之后只能作以觀望了。”
言罷,東方忠道人已席地而坐了下去。
此前在與玄冥的一戰中,他雖將后者強力壓制,可實際上,那已是他傾力所為。
若不然,他又豈會輕易讓玄冥從虛實之域中逃離出來?
見得東方忠道的行舉,眾人的神情更添凝重。
南宮離輕嘆了一聲,轉而看了看不遠處的狂客之人。
承接到南宮離的眼神后,夢三千道:“離兄,你這個狀態如何在戰事結束后與我們爭奪無字戰碑?”
南宮離笑了笑,饒有深意道:“之前我本有所期,可眼下看來,只要不讓無字戰碑落入北冥之手,便算是大幸了。”
“恩?”
夢三千愣了愣,道:“離兄的意思是,只要挫退北冥,南宮閣便不再爭奪無字戰碑?”
南宮離點了點頭,視線不斷在夢三千等狂客之人的身上掃過。
讓他稍感驚詫的是,夢三千等人雖也有傷在身,但個個都作意氣風發。
似乎,他們根本就不在意己身的傷勢,一心只為取得無字戰碑的掌控權。
那是一股執念,一股狂傲不羈的執念。
看著看著,南宮離輕聲一嘆,暗道:“或許,這便是狂客的狂吧!”
沉寂半響,夢三千轉首看了看東方忠道。
許是感知到了夢三千的注視,那本瞇合著雙眼的東方忠道緩緩開口道:“你不用看我,你覺得以我現在這個狀態,還有余力去與你們爭奪什么嗎?”
夢三千笑了笑,視線又轉遞到了西門萬劍與司音的身上。
西門萬劍道:“我來此的目的,不是為了無字戰碑。”
司音道:“天劍閣能有忘劍之域作為安身立命之所,已道足矣,此次若非事出特然,我們也不會來此。”
說著,司音看了看西門萬劍。
她喜歡他,即便而今她已蒼顏皓首,可沉淀在她心底深處的那一份情,卻作萬古長青。
西門萬劍怔了怔,道:“也不知歸一與阿蓮如今怎樣了?”
話語剛落,寂靜的天幕突起一陣轟鳴。
“砰!”
震耳的音爆下,兩道流光從天而降。
見狀,兩方陣營的萬千修者皆做一驚,繼而紛紛持戈而起,那姿態,頗有些鳥感弓開之意。
還不待眾修的驚愕落定,無字戰碑的南北兩方,各有一道光影沖天而起。
不多時,這兩人便已飛臨在那兩道流光之下。
只見,流光掩散中,落浮著兩道人影,赫然正是劍神一笑與冥尊蓮影。
此時,兩人都作昏沉迷離,氣息微弱到若有似無。
“歸一!阿蓮!”
驚喝之余,西門萬劍掩手一揮,無形中頓有兩道柔和之力把持在劍神一笑與冥尊蓮影的身上。
“還請閣下歸還冥尊之軀!”
西門萬劍還未將兩人拉攏,側空已有一道言聲傳來。
說話的是一中年男子,男子有著九尺之軀,浩浩中卻又不失文雅秀氣。
“你是誰?”
西門萬劍冷地皺眉,手上動作卻是不慢,只片息不到,便已將劍神一笑與冥尊蓮影的身子渡引在了身旁。
男子神情淡然,道:“冥海天池,藏刀。”
聞言,西門萬劍微怔了怔,他看了看身旁的冥尊蓮影,若是依著他以前的性子,心中絕不會有遲疑衍生。
沉定片刻,西門萬劍道:“阿蓮傷得很重,想必以冥海天池的力量,應該有渡引神魂的方法吧?”
藏刀點了點頭。
見狀,西門萬劍輕一揮手。
緊接著,冥尊蓮影的身子頓朝著藏刀飛了過去。
藏刀承接住冥尊后,對著西門萬劍示意了一眼,繼而展空而下。
西門萬劍稍頓了頓,隨后帶著劍神一笑折返而歸。
伴隨著西門萬劍與藏刀的各自歸返,兩方陣營皆起軒然。
冥尊蓮影乃是冥海天池之首,劍神一笑則是西門閣的閣主。
此時兩人皆陷昏沉,生死未卜,冥海天池與西門閣的修者又豈會無所動容?
“爺爺!”
西門劍馨滿身血染地跑上前來。
她看著昏迷不醒的劍神一笑,眸眼中,淚花狂綻。
西門萬劍道:“馨兒,放心吧!等此戰結束,我會為親自為歸一接引神魂。”
西門劍馨點了點頭,眼淚不止,劃過臉頰,順落衣襟,暈染了一片血色。
司音一臉悲切地看著劍神一笑,看著看著,老淚昏花。
對于劍神一笑與冥尊蓮影之間的事,她又豈會不知?
“風華是一指流砂,蒼老是一段年華,你錯不該在那一段年華中,遇我一笑。”
司音暗慨在心,淚水卻作明涌。
冥尊蓮影喜歡劍神一笑,而劍神一笑喜歡的是她,可她愛的人卻又是西門萬劍。
四人之間的關系,交織著一朝風漣,一朝湮花墜的風漣。
沉寂之余,西門閣的萬千修者頓起義憤,他們憎恨地朝著無字戰碑以北望去,持手兵刃,各起凜冽霜色。
感知到西門閣眾的異動后,南宮離神情一凝。
此時雙方雖作沉寂,可大戰再起,也只一瞬而已。
還不待西門閣的萬千修者作何舉措,北冥一方的陣營中,突起道道破空聲。
“咻!咻!咻!”
繼而見得,無數冥海天池的修者紛紛破空而起。
讓人詫異的是,他們并未朝著南宮一方沖襲而來,反是迅速朝著北方撤離而去。
見狀,眾人皆是一詫,特別是西門閣的修者,更做茫然失措的模樣。
夢三千笑了笑,看向西門萬劍道:“萬劍兄,不知適才與你迎空而對的那人,作何名諱?”
西門萬劍微微沉眉,應道:“藏刀。”
夢三千點了點頭,不再言出。
之前一戰中,夢三千便是與藏刀放對,一番廝斗下來,兩人各有傷勢,誰也沒能奈何誰。
南宮離道:“夢老,你之前可是與他相戰?”
夢三千頷首,道:“他是個不錯的對手。”
與此同時,北冥一方的陣營中。
當見得藏刀帶著冥海天池的萬千修者撤離而去后,人心都作動搖了起來。
九幽與玄冥的臉色顯得極為難看,冥海天池雖不常被人提及,可其擁有的真實力量,即便是九幽與玄冥也作不及。
眼下冥海天池的修者突然盡數撤離,又豈會不讓人遐想?
沉寂片刻,炎月道:“天玄閣主,就這樣讓他們離去,你就不怕動搖了我們的軍心嗎?”
天玄子笑了笑,道:“炎月尊者,這樣的話,似乎不該從你的口中說出。”
說著,天玄子饒有意味地看了看九幽與玄冥,那模樣,似乎炎月適才的話語,應該由九幽與玄冥來說才對。
聞言,九幽與玄冥突地沉眉。
兩人怔怔地看著天玄子,對于后者適才之言,憤感在心,偏又無可示表。
炎月笑道:“我只是道說事實而已。”
話至此處,炎月頓了頓,繼而再道:“不知天玄閣主將以何法穩固人心呢?”
天玄子道:“炎月尊者想知道?”
炎月點了點頭,道:“不止我想知道,我想他們也想知道。”
話落,炎月看了看九幽等人。
天玄子頓了頓,也無言出,只凝眸朝著天幕看去。
這一看,北冥陣營的上空,突起一陣時空波蕩。
繼而見得,在那扭曲的時光中,漸有身影凝顯出來。
不消多時,兩道身影落現而出。
那是兩名男子,兩名神采奕奕的男子。
其中一男子,襲一身藍色錦袍,他有著冰藍色的眼眸,多情又冷漠,高挺的鼻梁。
他的手中持拿著一把白色的折扇,腰間束一根金色飄帶,腿上著一雙黑色靴子,靴后嵌著一塊不大不小的佩玉。
另外一男子,俊美絕倫,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一頭烏黑茂密的長發被金冠高高挽起,一雙劍眉下卻是一對細長的桃花眼,充滿了多情,似乎只一看,便會讓人淪陷進去。
男子外表看起來倜儻不羈,可從其眼里不經意流露出的精光,卻讓人心生一凜。
伴隨著這兩名男子現身,整個虛空戰場都沉靜了下來。
無數眼目,紛紛凝定而來,兩人卻做從容自若。
也不知為何,在見得這兩名男子后,北冥一方的修者竟都定安了下來。
他們中,自不乏眼光卓絕之人,可這兩名男子,卻讓他們看之不透。
也正是因為那一份看不透,方才讓他們心安。
北冥這邊安穩了下來,南宮一方卻在短暫的沉寂之后,陷入了凝重。
南宮離眉宇緊皺,道:“他們不簡單。”
西門萬劍點了點頭,道:“在他們的身上,我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
話到這里,西門萬劍微頓了頓,繼而還補充了一句:“且那氣息,很強烈。”
司音蹙著眉頭,思襯半響,開口道:“萬劍,既然我們已經找到了歸一”
還不待司音將話說完,西門萬劍已揮手將其打斷。
“阿音,你的意思我明白,可眼下,還不是我們離去的時機。更何況,我們即便想走,只怕天玄子他們也不會同意。”
司音怔了怔,她不在意南宮離等人對她的看法,所以適才之言她并未暗傳于西門萬劍。
西門萬劍來這里,是為了劍神一笑,而司音,只是為了單純地追隨西門萬劍而已。
在司音看來,他們既已找到了劍神一笑,自然也可退出這一場爭斗。
只是司音沒有顧及到的是,劍神一笑的身上,還背負著西門閣的存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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